第304章 人有三颗心

夏禾领衔黑魔法界高层，优雅走到了怀特面前，仪态万千地说道： “吾主眷顾了你，斯蒂芬先生。” 黑魔法大师褪去兜帽微微躬身，谦卑地说道： “Itisypleasure。” 夏禾与吕良身后那些与怀特一样，身形隐匿于法袍中的黑巫师们动作一致地以恭敬姿态，更深地弯下了腰，欢迎这位归来的黑魔法巨擘。 斯宾塞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心情却是复杂的。 这位亲自释放了魔法界的罪人，也是为老校友送行的学会理事，视线移到面前的女人，以及她身边的那个孩子身上。 这两位是先行者，给人类的世界带来了一点仙灵界震撼。 那源自于上界的伟大力量，虽然仅仅只是一点皮毛，就令这个世界摇摇欲坠。 那简直像是装备现代化科技武器与原始社会的野人交锋。 就算是现在，斯宾塞对于欧洲魔法界能够化险为夷，也感到心有余悸与不可思议。 虽然超能界顶级组织的大佬们煞费苦心、委曲求全在谈判桌上对着一個傻子尽可能争取一丝丝权益。 但他们这些人心里面一清二楚：能有现在的结局已经是侥天之幸！ 夏禾察觉到斯宾塞对自己的观察，转而看向对方。 彼时彼刻，如梦【御箭西来】的那晚，两个人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此时此刻也算正式王见王了。 一想到瓢儿哥是个啥事儿不管的大摆子，自己身上那黑魔法界女王大人的身份，短时间是撂不下了。 欧洲这块地儿是自己的基本盘，也是人家翡翠学会的基本盘。 夏禾有个预感，以后少不了和这个谢顶老头儿打交道。 “理事先生，您难道是觉得只有我们前来迎接，是对怀特大师的怠慢吗？” 斯宾塞扶了一下眼镜。 如梦不会来在斯宾塞意料之中，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荒谬到期盼那位南极九穹不远千里亲自到场。 不过说真的，那一丝幻想还是在心中存在的，没能近距离接触魔神般的存在，轻松下来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遗憾…… 斯宾塞平静无波地回复道： “夏禾小姐，你太谦虚了。 整个黑魔法界对你唯命是从。 欧洲政商两界的数百位权贵发誓向你效忠。 你的合欢宗创立的奢侈品牌短短时间盛行于整个西方世界。 你是这世上权力最大的异人，出动你的大驾接引我身边这个学会叛徒，怎么可能会认为这是怠慢呢？” 夏禾捂着嘴咯咯娇笑个不停： “理事先生你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 吕良翻了个白眼，在他眼中自己的这个小伙伴就像一只下了蛋咯咯咋呼的老母鸡。 同样在狠狠搞事却沦落到近乎跟班儿地位的全性少年，心里面充满鄙夷： 一只猪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你这娘们儿有什么好豪横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是女舔狗为了泡男人，努力奋斗打拼的捞哔故事！ 吕良忍不住嫉妒地嘀咕道： “别以为你发达了情路就能顺，你跟张灵玉那憨批以后还有的玩呢！” 夏禾充满警告的颜色冷冷地扫了一眼小伙伴：敢咒老娘和灵玉，等回去再收拾你这说风凉话的孙子！ 然后看向此行的正主，好奇地问： “怀特大师，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从你的老校友那里换回自由？” 怀特灿烂地笑了起来，得意地说道： “什么付出都没有。” 黑魔法大师就算身陷囹圄，也从不觉得斯宾塞值得被自己欺骗，更不配让即将继承代天的自己妥协。 众人纷纷看向学会理事。 斯宾塞平静地回答道： “因为我从怀特身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此言一出，反而是身为当事人的怀特对此更加感到惊奇，立刻追问道： “斯宾塞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所谓的【答案】，还是让让你感到满意的答案？” 斯宾塞沉默无语，似是不想多作解释。 吕良和夏禾面面相觑，语气有点古怪地说： “这个嘛…我和夏禾倒是可能知道为什么。” 包括斯宾塞在内，人们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夏禾也不卖关子，解释道： “怀特大师的身份太敏感，被学会羁押的处境也很尴尬，我曾向宗主进言，请他亲自出马讨人。 但宗主却说不必多此一举，怀特大师能够安心接受身处牢狱之中，既没有越狱的想法，也不作反抗的举动。 这是对翡翠学会承认以及尊重的表现，除了还给怀特大师自由以外，斯宾塞先生没有别的选择。 对学会来说，相比一个从欧洲黑暗界某个未知的危险存在，由对学会没有恶意的怀特先生做代天，是最佳的结果。” “宗主的智慧令人赞叹。”斯宾塞失落地叹了口气，那位绝世魔王又一次证明了他对人心的精准把控。 那是永无可能战胜的敌人，这让斯宾塞感到深深的无力，甚至是对未来产生一阵阵绝望。 侧头看向时来运转的怀特，又暗自振作起来。 现在只需卧薪尝胆耐心雌伏，静候欧洲的九穹与代天降临，到了那时才有与之争锋的可能。 虽然相比拥有无敌力量的宗主，与神机百炼的马仙洪，斯宾塞并不太看好欧洲的九穹…… “怀特，我对你抱有期待，但难并不是因为你与学会和解，而是你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我之所以还你自由是因为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之前你面对我的死亡威胁时，平静接受命运的表现令我为之动容。 代天之位的意义远超这世间一切财富与地位，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那样，你是学会最大的骄傲。” 这位翡翠学会当家理事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已经足以让人通过想象再现当时那的情景。 对于现场迎接怀特的黑巫师来说，曾经的黑魔法大师斯蒂文·怀特不过是个过时的失败者。 这种loser何德何能，凭什么得到主人的赐予的至高天命？！ 然而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滔滔妒火与轰雷般的不平声烟消云散，彻底的心服口服。 能够在即将加冕代天的前一刻，淡然地面对死亡的悲运，这是何等心境！ 只能再次拜服，主人慧眼明见万里，怀特大师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天命！ 不只是这些黑巫师高层，就连夏禾吕良都在怀疑人生。 他们可是亲眼见到，如梦一拍脑门想到个蹲号子的黑魔法大师，当时正在忙着肝游戏的他心不在焉地朝夏禾要斯宾塞的联系方式。 然后就是嘴里一边嘀咕着：“华特…应该就是叫怀特吧…叫什么怀特来着？记不得了……” 一边切出游戏，打开邮箱、敲下几个字、点击发送、切回游戏……一气呵成全程不到十秒！ 猫在一塔下面的德玛西亚大宝剑连个兵都没漏！ 之后夏禾郑重要求如梦亲自去捞怀特。 结果被如梦三言两语以一套看不到半分诚意也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我觉得”意识流说辞，将人打发…… 回到现实。 夏禾与吕良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内心是崩溃的： 夭寿！难道瓢儿哥（三哥）不是糊弄人？难道他真的早就看透了一切？ 对于怀特这位天降系的准代天，黑巫师们沉浸于对如梦眼光的震撼之中。 而他们的两个异国进口领导，则是比他们还要更加震撼！ 虽然震撼角度有着一点微妙的差别…… 斯宾塞最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踏上新生的老朋友，一成不变的冷静表情也迸发出一丝激动的情绪： “怀特，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是我救下你的命，你欠学会一个大人情！” 怀特感慨万千，统统化作一声叹息，良久之后才说道： “抱歉，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从今以后我只会遵从自己的崇高使命……” 拍了拍斯宾塞肩膀，仰望天空从乌云中升起的那轮明亮圆月： “将未来的一切都交给命运吧，老伙计！” …… 当再度推开车门，双脚重新接触地面之时，斯蒂芬·怀特想要见到的出狱太阳已经在天上高高挂起。 黑色的豪华车队停定在巍峨的城堡大门之前，吸引力无数的目光。 四下看了看周围，忍不住感慨道： “哟，这可比我想象的要热闹很多啊。” 怀特一身宽大的黑袍，罩着兜帽佩戴手套，脸上还覆盖着一张金色的扭曲面具，从上到下一寸肌肤也没有露出来。 但眼下所面临的情况可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样低调不起眼。 嘈杂的议论四下响起，甚至能感到有人在调动身体里的能量，明显是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如梦下榻的城堡四周，遴选代天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天三夜，仍旧有大量欧洲异人滞留不走，期待着会有什么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 见到眼前车队下来的都是欧洲魔法界黑道的顶级大佬，甚至声威鼎盛的【黑暗女王】与【黑暗大公】联袂登场。 其他人也就算了，当滞留的各地异人见到夏禾与吕良都在陪同…… 除了高高在上的宗主，谁还值得这样的规格对待？ 此情此景再结合最近发生的一切，这位神秘人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一身华丽银礼服的夏禾，为迎代天而精心打扮的她自然是一派天香国色盛世美颜，宛如骄阳下盛放的牡丹。 与身边的那宛如黑夜暗影的怀特形成极致的鲜明对比。 “我也对此和宗主抱怨过类似的话，他是对我这样说的：【有人说过，人有两颗心，一颗贪心，一颗不甘心】……”夏禾看向怀特，笑问： “先生，您觉得此言如何？” 怀特的身份还需要保密，大庭广众之下夏禾没有直呼名字，而是以先生代称。 “宗主圣见。”怀特点头认可。 夏禾玉葱似的手指着怀特胸膛，笑意盎然地接着说道： “但是宗主他老人家却很无奈地说：只要过一过脑子就应该认识到，人明明只有一颗心。 如果非要嘲笑人性中的贪婪和欲望，而将人胸膛里这个只是在推动循环的器官形容成什么。 那么人也还是只有一颗心，一颗侥幸之心。” 怀特听完哑然失笑。 如梦在世人眼中已是一个唯我独尊心傲九天的固有形象，而现在还未亲眼一见，却多出一份以简驭繁的独特质朴。 “世人总喜欢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人们也更乐于接受繁复多姿的事物。 如果是用具，将其设计制造得多姿多彩，以此达到感官的刺激，实现人对美的追求，这当然是好的。 但人世的道理也要故意弄得复杂，用上不恰当的修饰与形容人们才乐于接受，那可真就有点糟糕了。” “不，生活需要仪式感，用一些驳杂且没什么意义的方式增加情感的表达没什么不好，道理不能带给人感触才叫糟糕。”夏禾俏皮一笑，又加了一句： “这也是宗主他老人家说的。” 怀特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结果却碰到了面具的阻挡，仍旧是点了点头： “宗主圣见。” 吕良觉得这俩人有点装，不满地催促道： “别聊天扯淡了，快点进去吧，” 怀特当然没有意见，在引领下进入城堡。 可让他意外的是，城堡内的人竟然比外面还多！ 吕良看出了怀特的想法，不等他开口就说道： “这些拥有贪心、不甘心、侥幸心的三颗心的人……” 怀特听到【三心说】满头黑线，不用别人说他就意识到这肯定也是那位宗主的圣见！ 全性的精神小伙儿喋喋不休地抱怨： “这些混蛋被老大刷下后，受到贪心、不甘心、侥幸心的鼓舞，就赖这儿不走了……” 吕良叫了声夏禾，求证道： “我怎么觉得这人数不仅没见少，好像还多了？” 夏禾听得翻了个白眼，其实她也有同感，并且比吕良发现得还早。 怀特面具下的眉头皱起： “宗主就允许这些无理之人随意践踏他的领地？” 吕良大大咧咧地说道： “老大说他不会阻碍他人遵循自身欲求的行为，只要别吵到老大惹他心烦，那就四个字：主不在乎！” 怀特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么多人，却又如此的异常安静。 吕良双手抱着脑袋，如若无物地向前走着，一点都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饱含了各式各样无数情绪的目光。 少年心里面明白，如梦的心态其实说穿了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就连对这些等着天上掉馅饼的家伙解释一下， 让这些人意识到他们不过是在浪费感情、浪费时间，不要再聚众郊游了，赶紧各回各家吧！ 以如梦的淫威都不需要多费口舌，金口一开谁还敢说个不！ 可就连一句话的功夫都懒得费心思，由着这城堡内外几万口子大做白日梦！ 也不知道三哥他老人家是又在搞人心态，还是什么放置play的新玩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