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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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介绍了新娘的名字。
在刘放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有过两个重要的女人。
如今,关于其中一个女人的记忆已然被刻意地模糊,而另一个他日思夜念的女人却要在最美的年华嫁作人妇。
刘放一个踉跄,双膝跪地,面如枯槁。
在他那无比佝偻的背上,本已使惯了的石剑此时竟那么重,生生压弯了他挺直的脊梁。
在缺少灵力护体的情况下,刘放的手指生生嵌入了坚硬的理石地砖,任由碎石搅动着滴血的指尖,而即便是十指连心的撕裂感也无法诠释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极致的心痛以成千上百倍的速度折损着刘放的寿元,超负荷运载的经脉促成了快到不能再快的新陈代谢。他的气血在燃烧,疯狂地燃烧。
一夜白头也只能相形见绌,刘放的干枯的头发触目惊心,前梢尚是彰显青春的亮黑色,末端新生的部分却已灰白。
他的手里,赫然躺着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剑,这把摄人心魄的黝黑长剑从未像现在一样弱小。
刘放的心魔早已超出了魔剑所能涵盖的范畴,哪怕这柄剑赋予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与他心中升腾的邪性匹敌。
叶辉看了眼萧无道,萧无道正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刘放。
萧无道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白发的理由,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狄二本已有所动作,可思来想去,还是收回了异瞳,转而捏了捏黄三姐的小拇指。
后者会意,伸手去扶刘放。
大和却没和其他同伴一样关注跪倒在地的少年。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台上的女人,默不作声。
刘放一把甩开黄三姐的手,猛然抬眼,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骗了我,你骗我骗得好苦……”刘放咬着牙嘶吼:“她怎么晓得那些歌与她有关?她怎么可能因为几首歌就来找我?”
黄三姐关切地靠近了一步,蹲下摸摸刘放近乎扭曲的脸颊,安慰他道:“感情的事总是很难说清楚,但无论如何,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们?”在刘放手中,魔剑黑色的剑身已然透射出暗红色的纹理,就连铸剑者也触及不到这个层次。
狄二扶住他左摇右晃的肩膀,用令人安心的口吻道:“别忘了,你还有黄老大,还有我,还有大和哩!”
简单质朴的话语情真意切,刘放渐渐温顺下来,黄三姐赶紧帮他清理手上不成样子的伤口。
大和则一言不发,好似没看见刚刚发生的事,转身隐入人群中。
自卑与茫然取代了歇斯底里,刘放望向意气风发的秦政,无神地念道:“我确实比不过他……”
他先是输了李凡,然后又败给秦政。
刘放不太走运,很少有人能比得过这两个人的。
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和别人比较,这本是男人最大的忌讳。刘放犯了这个忌讳,所以他活该忍受第二份毫无意义的煎熬。
这份煎熬,无人在意。
台下有不少人都听过林或雪的名字。在林或雪背负紫幽销声匿迹之前,她毕竟也是小有名气的天之娇女。
再者,林或雪也是全修真界最漂亮的几个女人之一——在某些人眼里,美貌算是一种稀缺的资源,不管这美貌是否货真价实。
秦政宠辱不惊地笑:“能与林姑娘喜结良缘,在下诚惶诚恐,不胜荣幸。”
听了儿子的发言,白燕微微变色,秦元沐的神情也凝重了三分。
这根本不像新郎该讲的话,这种貌合神离也根本不是一对新人该有的状态。
秦政在旁侃侃而谈,林或雪却面无表情,一双流转的美目在人群中不停搜寻着。
她在找谁?反正不是刘放。
秦政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别人连想都不敢想;他能做到的,远远比他不能做到的多。
但他不是李凡。
嫁给一个人,心里爱着另一个人,这在客观上并不矛盾。
林或雪爱李凡,无可救药地爱。
喜欢等同于放肆,爱则意味着克制,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林或雪自然也懂。
因此她作出了决定。
当林或雪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李凡感情的那一刻,任何挽留都为时已晚。命运不给她改正错误的机会,林或雪能选择的只有放下,而这两个字代表了一种更加深沉的爱。
还有什么能比头脑一热的闪婚更虚伪地表达“放下”?
在那些勉强配得上林或雪的人中,秦政无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当然,对于寿元可达两百余年的修士来讲,十几岁的差距算不了什么。
而且,秦政待林或雪很好。当她陷入无边的彷徨时,这个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少年给了一个失意女人需要的一切。此外,秦政的母亲对林或雪同样不错,在全世界为数不多善解人意的婆婆中,白燕绝对能排到前三名。
那刘放呢?林或雪难道忘了刘放?
她没忘,尽管她很不希望承认这一点。当李凡的轮回之力激发了林或雪前世的回忆,她对刘放那种莫名的厌恶到达了极点。
恰如张落英对骆青阴暗面的厌恶一样。
如果林或雪对李凡是放下,那她对刘放就是逃避。
林或雪的内心十分矛盾。她渴望在人海中捕捉到李凡,又害怕与他对上目光。
李凡没来。他这一辈子只参加过两次婚礼,第二次是他自己的,第一次不是林或雪的。
秦政作完了致辞,他说的每个字其实都别有用意。谁能领悟到秦政的弦外之音,就能在秦家的势力中争取到一席之地。
他就是在东海要营造相互猜忌揣测的氛围。
新郎拉起新娘的手,最后道:“或雪,请与我共同舞剑一曲,以谢诸位来宾。”
林或雪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苏醒过来,用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回应了秦政的邀请。
琴瑟和鸣,那熟悉的曲调明显是近几个月来传遍东海群岛的新作。
刘放的耳边幻化出一句句狄二亲手写在纸上的歌词,而这段歌词显然不适合在婚礼上演唱。
“云遮月独自忍受阴雨的夜
蒙蒙雾模糊视线
流成河淹没了寂寞的小桥
怎么游也游不到
谁知道何时破晓
一个人实在难熬
谁会来抱一抱我
哪怕虚伪的微笑
生过活过
怎么证明我爱过
哭过笑过
求你别再如此的冷漠
那时候我还没有僵硬的脸
还能够露出笑容
今天我用沉默代替了一切
不想再受那折磨
一步步坠入空巢
萤火虫都不见了
你是否已把我忘掉
留我独自在这儿祈祷
生过活过
怎么证明我爱过
累了倦了
请你给我离开的勇气”
随着飘忽的琴声传遍整座岛,男女投掷佩剑,相互交换。
秦政稳稳握住仙剑,心神一动,奏琴的艺人一下子丧失了魂魄。
他双眼一厉。
观众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秦政已用紫幽改写了现实。
他果真是天才中的天才,能瞬间掌握这柄剑催动的逻辑。
一个四处漂泊的女人能吸引到秦政的,绝非华而不实的容颜,而只能是这把与断剑齐名的仙剑。他能轻而易举地打探到林或雪的底细,自然也能得知林或雪曾用这柄剑做过什么。
秦政塑造了两重叠加的现实,他的逆天悟性甚至远远超过超林或雪。
一重现实面向藤海冬,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暮年眼睁睁看着他心里最可怕的秘密于面前再度上演——藤羽佳的单薄的身子被她自己用一把利刃生生贯穿,涌如涓泉的鲜血染黑了淡蓝色的衣衫。
这还不够,石新天展图聚气,将冲天的煞气一股脑儿逼入藤海冬体内,彻底勾起了他心底沉睡已久的恶魔。
第二重现实则面向广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在后台等候的秦元沐和白燕。在秦政的描绘下,林或雪以极快的手法结出幻术的印式,逼得藤海冬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的杀戮陷阱。
这个并不复杂的计划着实毒辣,没有半点儿画蛇添足的多余安排。
秦政大喝:“林或雪,你干什么!”义正言辞的七个字,把全部的矛头指向了林或雪,这是一次很成功的栽赃。
在门帘后,秦元沐的手心渗出了细细的汗。他隐约看出了秦政的把戏。
他难道能看破仙剑创造的现实?
不,现实就是现实,能看清事情原来样貌的唯有同掌另一把名剑的刘放。
秦元沐是从利益的角度倒推得出的结论。藤海冬的失控对正欲自立门面的秦家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倘若自己出手制服藤海冬,对于秦家的威望也有极大的裨益。
但他还在犹豫。秦元沐不敢相信,秦政的胆子已变得这么大。
白燕却还被蒙在鼓里。爱子心切的她密切关注着局势,焦急地催促道:“元沐,你快制住藤伯!”
就连秦政也及时发来了传音:“父亲,事态危急,还请速速阻止藤爷爷滥杀无辜。”
广场上已乱成一锅烫粥,好端端的婚礼佳宴变成了惨绝人寰的炼狱。贪欲的心魔在藤海冬的潜意识里匍匐了将近百年,重见天日后自然要操纵宿主大闹一场。
石新天强压下复仇的念头,瞥眼看向踏空上前的秦元沐。
黑鹭岛主缓缓抬手,感应到藏在黑鹭岛的东海长城核心,距离刚刚好够用。此乃秦子荣在红岩岛战后代为保管的顶级灵石,想与这等状态下的藤海冬旗鼓相当,秦元沐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已有了决断。
核心中的灵力被汲取得干干净净,秦元沐伸出两指,瞄准了正肆意杀生的藤海冬,努力驾驭那份本该不属于他的灵力。
洛水门老祖全然没有感知到危险的靠近,屠杀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手掌一抬一放,便是十几条人命的消逝。
秦政退上两步,剑光一闪,刺向人们眼中的罪魁祸首。
对一个立志成仙的来说,他只把这场婚礼当作一种该有的人生体验而已,林或雪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
杀之,夺剑,享名,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但是,秦政并不晓得,他精心设计的谋策其实存在两个致命的漏洞。
有了这两个漏洞,整个计策就压根称不上计策,倒不如说是自杀。
他不该惹藤海冬,他更不该动林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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