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世界的大门

王海给我转了家教钱，竟是八百块钱，整整八百块钱。 也就是说，四节课八百块钱，短短四十分钟就是两百块钱。现在听起来两百块钱不是很多，可那是在鲁西南排不上线的城市，在普通人工资在三四千的城市，在我工资到手也不到五千的城市，只四节课却能赚下八百块钱，这怎么不让我震撼呢。 怪不得王海有时候时间实在不合适，会请假出去呢，要知道我们公司请假一天扣除三天工资，这样收益就是扣三天工资也不亏啊。 “兄弟！我跟你说，平时家教工资可没有这么高！不是那家人有钱嘛，我又是他们家常请的老师，才给的多了些！”饭馆里，王海跟我说。 王海果然兑现了之前承诺，抽了空，在我们宿舍旁边的小馆子请我吃饭。 “新盘子低不说，还会被挑剔，想弄成老盘子不是很容易啊。”他又说。 盘子就是他们行业的“行话”，跟主顾差不多意思。这句话是内行的话，却话外有话。 算上前面那句“我又是他们家常请的老师”，已经是第二次提及了，我在公司待了这么长时间，学了不少心眼，不再是刚踏入社会小懵懂，便把他发来的八百又发回去了一半。 “还是多亏了王哥给介绍这活，这八百也是沾了光王哥的光，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咱俩平分！” “哎呀兄弟你这是干嘛！我请你救场，是你帮了我的忙，怎么能这样，这八百是你自己辛苦的钱，我怎么能拿！一分都不能拿！”王海却怎么都不肯收，坚决地退回给了我。 难道刚才我猜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打心里感激王海，便举起酒杯： “哥敬你一杯！以后再有这样好事，你忙不过来，就喊我……” 他说：“好说，好说。” 借着酒劲，我俩聊了很多很多，这比我俩之前所有的话加起来都多。 在这次吃饭中，我知道了，在邹县家教一节课通常在八十块钱上下，高的一百块，低的可能六十块钱，一般情况都是两节课起步。 王海每一轮班都能出去两三次。我算了算，这样一个月下来，至少能赚个小一个月工资。以前我瞧不上兼职，没想到收入也是这样诱人！ 当然他告诉我说，在邹县干家教的其实不少，除却那些专业的辅导机构，像他这种有这么多老盘子的不多，一个新手想要干家教也不是很容易，他也是在邹县干了很长时间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他说他在大学时候就干过家教，在刚来我们公司不久，又干上了，因为那时候工资低，时间也宽裕些，闲的没事干，一干就是这些年，慢慢才有老盘子，老盘子又把他推荐给别的家长，才有了今天。 在这次吃饭中，我还知道了王海比我大两岁，竟还是我们旁边那个大学的，不过是专科，据他说，当然高考时候有科忘了涂答题卡，要不然也是本科生。 我们旁边那个大学面积较小，没什么可玩可吃的，妹子和帅哥没有我们学校多，因此当时旁边很多学校的学生没事就来我们学校玩。 当年有个戏谑说法，他们学校跟我们学校共用一个校园。论对我们学校熟悉程度，他一点不比我差。我们算不是校友的校友。我俩也就有了更多话题。无形中就拉近了我们的关系。 那天吃饭吃得很是融洽。快要结束时候，我就到柜台上把饭钱结了。人家没有抽我提成，说是请我吃饭，又怎么能真让人请呢。王海看到了，也并不很阻拦。 这时我从他闪现着的那双小眼睛中，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并没有猜错。 刚才他若是收了我分给他的钱，那么他吃相就太难看了，以后也不好再相处了。我还是有点不上道，怎么能直接让他干吃相那么难看的事情呢？当然最后我还是上了道。 从那饭馆出来后，王海踉跄地拍着我肩膀道： “讲究！真讲究，你这兄弟能处！” 我心想：“精明！真精明！你这兄弟人精！” 有了这次经历，我就将目光转移到家教和培训上了。纸上得来终觉浅，我从网上了解到的终究是皮毛，渴望更深入了解，渴望再次有干兼职的机会，渴望不怎么费力气就能收到的转账，喝酒和刚喝完酒时候，王海几乎拍着胸脯说以后有机会就叫上我。 可左等右等我再也没有等到这样机会。他还是继续干他的兼职，我还是继续在电脑上研究家教和课外培训行业。我俩又成了之前那种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酒话终究是酒话吧。 也是，人家有赚钱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给我呢，上次人家是忙不过来了，才让我赚了个便宜。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我就在网上撒做家教信息。 信息在网上挂了一个星期，无人问津，我还加了十多个家教群，可是只要一发消息就会被群主踢出去，十多个群被踢出去了八个，就剩下五个人数不多的群了，可能群主懒得踢人。这果然应了王海当初说的不容易那句话。 就在我有些气馁时，不知是王海看到了我在网上发消息，还是终于想起我了，那天，他回来就跟我说： “有个活儿，还得你帮忙。” 我喜出望外，难道还是上次请数学家教的那家？高兴不过一秒钟，他就告诉我说，是另一家，这家人闺女上高二，因为学的理科，生物不是很好，就想找个生物家教老师。 有个活儿就不错了，可有个问题是，在数理化中，我只有生物成绩不是特别好，又是高二的生物，打心眼里有些发怵。王海拍着我肩膀却说： “其实，教的好不好跟你学得是不是精通，没有必然关系，不好，反而更有优势。再说了，这家离我们宿舍又近，去试试嘛。” 教得好不好跟学得好不好没关系？我有些不理解。我问他这么近他怎么不去，他说他没有时间，而且他也教不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只说了一半实情。 最后我还是答应下来了。一个星期上下来，我就不想去了。 海给我结了那一星期家教工资，这时我才知道那么近他为何不去了，不光是他教不了问题，最主要是，一节生物课竟只有五十块钱，跟那家数学工资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王海真会白活，说虽然是高中课程，可到底不是主课，便宜是便宜，可离得近，不用打车，赚多少都是自己的，还有时间自由些，下了班或者上夜班前，都能去教那个跑读回来女生，实在没有时间，也可以等下一轮，毕竟她还不高考。 我要不是实在没有活，真就不想干这个出力多费用少的家教了。最后我还是坚持下去，经常骑着共享单车去她家教课。幸好坚持下来。 她父母看我很负责，最主要是，他们女儿生物成绩真的有了很大提高，原本只是暂时请个生物家教试试，后来就长期请我当他们闺女生物家教了。我前前后后教了她一年多。 这时我才理解了王海当初那句话，学得好不代表教得好，学得不好反而可能教得好，因为越是学得不好，或者当初脑子不是聪明的老师，才真真切切明白学生哪里不会，学生思维会在哪里卡壳，而这点是那些聪明老师很难体会到的。 这个经验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这给我了接那些原本学得不是很好课程的底气，比如高中物理电路那部分课程。 给那个女生做了一年多生物家教，还有个收获，就是，她还把我推荐给了她的同学，所以我除了做她生物老师，也给她同学补习数学、化学、物理等等，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到底是有点自己的“盘子”了。 不知王海对甩给我那个生物家教活，有些愧疚，还是因为我有了些实力，他也经常跟我介绍一些其他活了，有些是初中的家教，很多是高中的，想必还是因为后者。 当然他介绍给我的那些活，还是按照之前规矩，每次都是由他把家教费用打给我。我手上的活儿渐渐多了，也过上了像王海那样生活了。每次下了班，我穿得人模狗样的就往外跑，经常跟人家换班，甚至请假出去做家教。 我干家教的工资几乎快跟上在公司上班的工资了。就此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当然也很累，可以想象下，下了夜班本来要睡觉，还要坐公交出去做家教，怎么能不累，每次从外面回来倒头就睡。真应了那句话，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