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常枫回家

常枫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苏市森林公园的草地上，阳光和煦，清风拂面，一群放风筝的小孩正在远处互相追逐，肆无忌惮地笑着。 突然一张清爽的小脸出现在常枫的眼前，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垂过了肩膀，与她那浅绿色的薄纱汉服甚是相配。 这张脸曾让常枫魂牵梦萦，这张脸也曾让常枫倍感折磨。在过去的十年里，常枫每日每夜所想的事，就是彻彻底底地忘掉她。而现在这张脸竟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是那样的清晰、美丽。 那么多年的想念、愧疚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瞬间涌起，让常枫失去了语言功能，他只能缓缓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轻抚她的长发，她的脸。 这个名叫王蔷的女孩，此刻笑靥如嫣，驱散了埋藏在常枫心里多年的负面情绪，那一刻仿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王蔷笑着将常枫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握下，而后伸起一只手抚摸着常枫的脸，接着便拉起常枫开始奔跑。常枫茫然地跟在她的身后，两只眼睛始终停留在王蔷的身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常枫和王蔷，其他人的存在与周边的花草树木无异。 终于，常枫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猛得一用劲，将王蔷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在还未摔倒之前，吻上了她的唇，任由两人的身子往地上坠去。 王蔷的脸上飞起了几朵红云，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依偎在常枫的胸口，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缓慢地爬起身，而后笑着用自己的曼妙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常枫的鼻尖，那种亲昵的感觉，蜂蜜般香甜。 在常枫温柔似水的目光中，王蔷从常枫的身上爬起来，而后半挺着身子，柔声问到：“你这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还不待常枫做出回答，她的唇便无限度的靠近常枫。仿佛常枫这些年的痛恨、懊恼、思念、愧疚等情绪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一样。 终于她的唇再次印在了常枫的唇上，只那一瞬间，常枫才发现那唇竟然是那样的冰凉，这种程度的冰凉让常枫下意识的想到一个词——尸体。 “宝宝！”常枫直接从床上蹦起，眼神里尽是慌张。 常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不知是泪还是水的液体。 如果可以，常枫真的不想再调回苏市，毕竟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可苏市刑警队的周鸿队长非得将他调回去，加上周鸿与常枫的母亲黎秀还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时之间常枫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拒绝。 苏市是一个南方城市，气候湿润，丘陵众多，就算登高，也望不了多远。好在每座山都很秀气，如江南的人一样，充满灵性。 曾经的常枫是极爱这里的，毕竟这里的山、这里的建筑风格以及这里的人，都恰巧长在自己的审美上，找不出半丝瑕疵。 可王蔷的闯入直接改写了这一切，当常枫知道父亲和王蔷两人合起手来欺骗他时，他的天塌了，世界观崩了。从前所喜欢的那些统统都不在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还有那里的人，都在瞬间变成了灰色。 那天晚上，常枫喝了一整晚的酒。酒醉的他去了城郊，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小区里，他踉跄着走进了池塘，直到池塘水淹过他的头颅。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好心人太多，常枫那时唯一想做的事也没能做成。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回苏市了吧，心里的压力有些大，所以才会想起与苏市有关的人和事，常枫这样安慰着自己。距离天亮还很早，常枫再次躺回床上，将身下的被子拉起，而后盖在身上，继续睡了。 迷迷糊糊中，常枫再次进入梦乡。 周边的环境很陌生，入眼所见，皆是些高大到看不见枝干的古怪枯木，远处还泛着丝丝缕缕蓝色和红色的幽光，甚是瘆人。正当常枫感觉诧异时，一阵钟声响起，而后一条一条的虚淡人影在常枫身侧出现，而且都非常自觉的排起了长队。 常枫吓得一哆嗦，而后闪身躲到一侧，这时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面无表情的飘在空中。 “我是进入了幽冥界？还是撞见了鬼？”常枫在心中不断嘀咕。 “阿枫，你朝这边来？”一阵女声在远处响起，常枫拼尽全力向前望去，只见在幽光尽头，一条非常单薄的影子如他一般站在队伍外面。 常枫向队伍后面望了一眼，那里被迷雾笼罩着，似乎并没有可走的路。常枫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条单薄的影子走去，直到走近时常枫才发现这条单薄的影子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相对矮小的黑影，还不到常枫的腰际，分不清是男是女。 常枫记得，当年他负气离开的时候，王蔷还怀着孕，想来孩子也应该已经有八九岁了。难道这条黑影是王蔷？常枫心中不觉怀疑。 “是宝宝吗？”常枫试探性的提问。 那黑影不说话，表示默认。 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为何又以这样的一副姿态出现在这里？难道世人所说的托梦是真的？常枫在心里嘀咕的同时，也在不间断地观察着黑影，一副要找出人工造景欺骗他的证据。 突然那黑影抬起了头，如雪一样苍白的面色，机械性地拧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吓得常枫连连后退。 “回苏市，那里有需要你做的事。” “叮铃铃”一阵闹铃声硬生生地将常枫从梦境中拉了出来，常枫回头看时，他的枕巾已经被汗水打湿。 今天是常枫赶往苏市的日子，他已经约了队里的苏婉与他一同出发。 等常枫收拾完后，苏婉已经等在了车里。与王蔷不同，苏婉总是留着齐肩的短发，明明是个女孩，可脸上总带着男孩子才有的英气，更重要的是，苏婉就像是枝头的麻雀，总是叽叽喳喳的，“活泼”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但若用“吵闹”、“聒噪”这等词来形容，却又显得有些过分。 “快点上车吧！等你很久了？”刚一见到常枫，苏婉便率先张口。而常枫则像以往的每一次出差时一样，并没接苏婉的话，直接将行李箱扔在了后座上，然后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从常枫离开苏市算起，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这十年来，常枫重新参加了高考，又重新选择了专业。之后在警队里干了四五年，现在总算爬到了专案组组长的位置上。 苏婉比常枫晚两年进专案组，经过两年的打磨，她现在不仅仅是常枫的助手，更是与常枫亲密无间的工作伙伴。 “我说枫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不见你拖的。” 见常枫的脸色依旧难看，苏婉接着打趣道：“难道是昨晚想了不该想的事，做了不该做的梦。” “你个乌鸦嘴，好好开你的车？” 看到常枫的这个表情，苏婉接着打趣常枫：“枫哥，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什么表情。” “被踩到小尾巴的表情。”刚一说完，苏婉便开始咯咯的笑，常枫之前脸上的阴翳全部被尴尬和窘迫给替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