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情人节 （3）

张型觉得有必要立刻去打个电话约“老五”在晚上碰个面。 于“公”他本就应该向他通报关于那“商标转让谈判”的进程以及“介绍费”可能会迟付的情况，于“私”他更希望今天能多少有个朋友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在拨通“老五”电话的时候，他先酝酿了措辞打算将情势叙述的尽量复杂，以确保“老五”可以认为这次和他的会晤“足够重要”以至于必须为他挤出点时间。 不过事实证明，那准备是多余的，他刚一开口就反被“老五”抢去了话头——“嘿，老张，我也正要打电话找你呢。哥们的车刚被别人借走了。能不能晚上送我参加个活动？”“…没问题。”——虽然那并不属于张型所原定的计划，但是他确实也急迫的需要“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下一站，魏公村！” “老五”在正式的奔赴那“最终的目的地”前先让张型送他回了趟家，再上车的时候神情已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欣悦。 在之前等他再回来时的、那段属实不短的时间里，看来他还抽空的洗了个澡并仔细的梳理了自己，与刚下班接他时相比确实有些“焕然一新”的气派。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换了一身搭配着黑色领结的黑西装，打扮的就像是在电影《功夫》里饰演着“斧头帮”在广场上跳舞的临演。 “我毕竟也是人家请去的，穿的总要负责嘛。这身儿还是我专门找一个开“剧本杀”店的哥们借来的…。”“老五”大概也读出了他眼里的疑惑，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但眉目中的自豪却又像是某个影视明星去在“转场”的路上或是在“走穴”。 他这么做的原因，张型在之后的闲聊中终于大致了解。 他这是为了参加一个以“黑色情人节”为主题而举办的未婚男女的联谊活动，而“老五”因为与主办方够熟悉、条件又算的上优质，所以被特别的邀请去充当“男嘉宾”以“支撑场面”。 其实，对于“老五”现在所干的这种类似于“婚托”的勾当张型丝毫也不觉得稀奇，倒不如那“黑色情人节”的名词更让他感到“新鲜”。 “现在呀，“情人节”每个月都至少有上那么一个…。”“反正都是这些做婚恋产业的商家为了骗钱而搞出的噱头…。”——“老五”在做“说明”时的口气中颇有一些“看穿一切”的明悟，“我和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吧。”而他自得的样子又好似是“个中高手”般的潇洒与戏谑。（XUE） “老五”——王念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2019年2月前的日子里他看起来还和自己并无区别。 一样也是在人前“行为拘谨”的样子，一样也是“循规蹈矩”的终日奔波于那份听来就无趣、无聊的事业。 不排除是他当时压抑了本性，又或者是大家对于他“情感方面”的想法从来就缺乏了解。 总之，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恐怕他周围的所有人也都会是这样的以为——他，即王念，所寻觅的会是那种单纯、质朴的对象，所向往的会是那种简单、平实的婚恋。 之所以是以那时候作为划隔“王念”前后“大不相同”的时间点是因为之后大家都见证了“可能导致他巨变”的事件。 就在该年的除夕当日，一直在他的家族中当家作主的王念的祖父——“王老爷子”在潘家园“淘换”物件时被送外卖的电动车撞成了昏迷并直接进了ICU，于是，就那可能出现的“遗产分配”的问题他们“老王家”足足的为此争吵过了整个春节。 而争议的焦点之一正是一套据说早在王念幼时“王老爷子”就当着“大家的面”指定给王念用于在他未来结婚时做为贺礼的几件“紫檀家什”，但此刻，当初所有“见证者”全都以“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的理由反悔而转为了要去“变现分钱”。 “哼！他们以为“老爷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全都不认曾经说过的话了…。”“…也正常，太正常了…，在利益面前还谈什么亲情…？”他现在仍记得王念当时在说及此事时口气中的“忿忿”，以及他那故作平静的表情下面所隐藏着的什么不可言喻的决绝。 “王老爷子”最终被成功的救回来了，而且恢复的还惊人的健康，现在仍然天天的在城里各处东跑西颠。 而王念则从此把“找对象”俨然当成了什么“重要的事业”，开始往返于各种交友机构和婚介。 起初的时候，他声称“这”是由于某种形式的、带报复性质的“恶作剧”——他喜欢看着“那些家里的对头们”鬼祟的刺探他消息的样子，生怕他“如果真的要结婚了”那些昂贵的古董家具也就被彻底的固定了所有权。 但后来，他这样做的“原因”显然不仅如此、不像仅是如此——他身边的“女朋友”就再没有断过，而且早超过了“正常”的限度，以至他身上每每要带上三个手机才能够清楚的去区分哪个是“正谈”、哪个是“意向”以及哪些是属于“备选”…。 他还为了避免在所交往的“对象”面前过早的、“没必要”的暴露了身份，通告了所有的朋友们尽量用他的“外号”来称呼他，尤其是“假如”看见了有任何陌生的女性正出现在他的身边。 于是，“老五”就变成了他现在最“通常”的称呼，也像是与之前“王念”的某种“分野”。 “老五”这名号确实也起到了作用，还就真的没见到他之后被谁“撞破、抓包”过，尤其是仿佛“倍增”了他的“异性缘”…。 仔细想来，这个起初也从未有人“知其出处”的、就这么一直被多年叫下来的外号就如同被“加持”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就好比《邦德冒险》系列里的“007”，又或者是在《戏说乾隆》中的“艾四爷”。 （艾四爷是影星郑少秋在电视剧《细说乾隆》中所饰演的乾隆皇帝所用的化名，他所到之处皆被大量的女性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