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细枝末节 （3）

“杜姐”——杜伊莎是两年前由总公司派驻过来的会计，每周会固定的到她们那里来工作几天。 “她”本来人事关系就不在这里，大家也明知道她可能就是过来“掺沙子”的，因此在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人缘。 而且她主要负责的又是“报销审核”这种不讨喜的工作，所以“她”也就必然的再收获了与她的“刁难”所匹配的“憎恶”和“讨厌”。 但“她”对此显然也并不在乎，甚至仿佛还乐于接受，或许这样便可以使她在每每爆发的“怼人”与“骂战”中可以更无顾忌的“不留情面”。 “杜姐”今年应该有三十五、六，实际看起来比她的真实年龄还要大点。 “她”长的据说是一副标准的“蛮悍妇女”的面相——不排除是别人故意的贬损，不过确实在平日里很难于她的脸上可以找到片毫的亲切。 虽然“她”没有模特的身量，但是也属于常人意义上的“大高个儿”，粗壮的身体与公司内普遍的“纤瘦”相比使她在与别人“对峙”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传言“她”在石景山的总公司时还曾和人动过手，揪着别人领子的抽耳光，不过未经查证并做不得数——在陈好看来，“她”也根本没必要，因为“她”早已拥有了一副足够“睥睨众生”的大嗓门，以及尤其丰富的“吵架”经验。 总之，“杜姐”绝对是属于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角色，好在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她们现在属于同“一边”。 起初是在元旦的时候，“杜姐”不知为何又和“送顺丰快递的小哥”起了争执，她正好路过时为“她”帮了腔——其实主要是希望“她”在日后能为自己行些方便。 后来，两人又算是私下里接触过几次，“她”对于自己的“报销单据”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宽手，而她则把收到的厂家多余的赠品分送给过“她”一些。 而最后“杜姐”在一次闲聊后主动的透露了一个“不该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给她，她则在口头上支持了“她”，大概从此之后“她”便把自己视为了“死党、知己”之列。 当然，那交情只是“杜姐”单方面认定的，至少她觉得“她”还远未达到能够成为自己“朋友”的级别。 事实上，“杜姐”也正是她在刚才想要赶紧先“拉个伴儿”的原因之一，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她便能以“早已约好了别人”的理由对“她”在今天“一起呗”的邀请合理拒绝。 毕竟，再怎么样“她”在公司里也是“不受人待见”的异类，和她牵涉的太近，日后被跟着吃起“瓜落儿”也就在所难免。 至少…，她实在难以容忍“她”或许是因为“完全不懂”而每每搞的一身尴尬的穿搭，如果“朋友”也必须包含着“审美”和“品味”的一致性，那如果轻易的接受了“她”那无疑便是自己的又一个“掉价儿”的体现。 “杜姐”和自己并肩站定后，先来回的打量了一番“若曦”和她的朋友，大致的判断了一下当前的局面。 在确定了她们现在对于自己绝非是“善意”之后，她便马上刻意的叫出了“若曦”的本名：“张金凤，你也在呀？”而且声音大到了如同在这里发表着什么宣言。 “张金凤，我可提醒你啊。”“她”面带嘲弄的继续说着，“这次你自己“五一放假”“回村儿”的“花费”可别再往我这里送，别又像春节的时候那样想混在公司报销的“差旅费”里边。” “张金凤，要是你再这样可叫谁来求情都没有用…。”她反复的硬是把“若曦”一直在避讳的“原生的土名儿”点了三回，并且捎带着把她“报花账”被抓的糗事也公告了一遍…。 “杜姐”起手的这一通“招呼”直接就把“若曦”噎住了，她立马灰溜溜的转身就走，统共还不到30秒钟的时间。 “杜姐”则以为她们方才是出于与自己“前日的纠葛”而在“找后账”，还想要跟着追上去继续纠缠。 于是，陈好赶忙拦住了“她”，一是这里绝非是适合“起争执”的场合，更多的则是因为对“她”“仗义出头”的愧疚感。 好在“她”马上便把“炮火”也换转了到了别处，而且是无缝衔接的，让那“自责”显得略有些多余——或许“她”刚刚的所做所为只是出于了习惯。 “杜姐”尤其的喜欢“针对”那些年轻的姑娘，向来如是，而且“她”还以为自己也有着与“她”一样的心态。 所以今天这地方简直宛如是“她”的“欢场”，自从俩人在一起行走后“她”的嘴中就没有停止过对于周围的讥讽和嘲蔑。 “你看看，那几个小浪货的骚样儿。胸口都直接贴在别人胳膊上了。”“杜姐”兴奋的连续用肘尖轻戳了着自己，再“悄悄的”说道，并朝着那方向又送出一个白眼。 那“悄悄话”显然只是“她”自以为的，因为那声量颇大，简直和“通告”并没有区别。 自然，“她”的举动马上的也连累着自己遭受了对方带着恨意的回视，而“她”则也立即的去回瞪了她们，叫人怀疑“她”的嗓音就是故意不去压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对方听见。 不过，“她”这样做虽然确实有着让对方“不痛快”的目的，但若说是只为了“挑衅”应该也不完全。 因为“她”是实在的轻视着她们这些“俗品”，她也是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才知道，真是那种完全由衷的“低看和不屑”。 所以，与其说她的动机是在“对等身份”下的对于“年轻女子”的不满和嫉忌，不如说是那更像是出于那种“旁若无人”的“赢家心态”…， ——就如同是一个在锦标中获胜的“冠军”，在奖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刚刚被她所战胜的“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