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厂子里的问题

走出厂长办公室，张国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现在苏阳也算是有碗饭吃了。 如果以苏阳现在的精神状态去干工作的话，好好干上几年，说不定还能做一个车间的小组长。 到时候工资可要涨上十几块的。 而苏阳心里在想的是其他事情。 现在厂里的销售已经出现了颓势。 而厂长朱军把这个责任和问题都归结于衣服的质量问题。 只能说是他眼光的局限性。 而从朱军看的报纸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朱军看的还是一些江海本市的报纸，像他这个职位和条件，完全是可以买上几份魔都周报和京都杂志的。 局限于一些老旧的东西，太过死板。 他没有看到的是，现在服装行业，或者说不止服装行业，还有其他很多行业正在酝酿着一场变革。 如果不加快作出调整的话，他们这样的老旧生产模式，老旧思想将会被时代淘汰。 时代淘汰你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就像那个时代的诺基亚，它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被市场无情的淘汰了。 不顺应潮流，连被冲刷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下班的时候，张国良又陪着苏阳走了一段。 看苏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张国良不禁问道： “小阳，在想什么事情呢？ 现在工作的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烦恼？” 在张国良看来，有了国营服装厂的工作就是一个铁饭碗，能一直吃到退休的铁饭碗。 苏阳一脸认真，沉声道。 “张叔，现在厂子里衣服销量不好，你觉得单单是衣服质量问题吗？ 你有没有想到会不会是其他的问题？” 张国良被苏阳这么一问，居然直接懵了。 一个服装厂的工人怎么会想到这样的问题？ “嗯？” 张国良颇为不解。 作为一个车间主任，他主抓衣服的质量和产量，对于其他销售问题，都是由厂里的销售主任负责的，并不在他的日常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刚才厂长朱军也说了，销量问题应该就是衣服质量问题。 厂长的眼光肯定比他一个车间主任的眼光要好，不然的话他凭什么做厂长呢？ 这个年代的人们有一种思维的局限性，特别是一些乡镇，农村的人，可能会被思想禁锢在一个很小的框框里面。 张国良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阳，这些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等你以后有了出息，坐上了领导的位置，再去考虑这些问题也不迟。 小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好好干，争取到年底拿个先进职工。” 张国良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寄予了厚望。 看着张国良一脸严肃的样子，苏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进去。 有些人的思想很难改变。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苏阳还是保持之前的热情。 只不过他和张国良的谈话中，大多都是厂子里的事情，大家也对之前提到的衣服销量问题，都避开不谈。 一个认为不是他这个职位应该去谈的，另一个觉得谈了也没什么必要。 也在这一个月里，李玲玲对苏阳的话题好像淡了很多。 而苏阳的师傅张丹丹在人多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惧怕苏阳了，有时候还还会冲着他笑一笑。 反倒是苏阳，他的手艺活都快要赶上张丹丹了，对各种机器的熟练程度，一点都不比张丹丹逊色。 不过这一个多月里，朱军的眉头一直都没怎么舒展开。 厂里衣服的销量越来越差，之前厂子里的衣服固定销往市区和其他乡镇的几个地方。 但是这一个多月来，市区的几个地方都减少了一些衣服的购入。 为此，朱军和副厂长冯东来，销售主任马季谈了几次话，也发了一次火，但是销售量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也许这段时间是销售的淡季吧，所以才会这样。 …… 转眼就又干满了一个月，也到了发工资的时候。 拿着手里十二张十块钱的大团结，苏阳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事情了。 之前自己车间的对面是一间间仓库，其中有两间都是常年闲置着的，里面放了一些旧的机器。 这些小仓库旁边还有几间大仓库，但是这些大仓库通常是不让工人靠近的。 租仓库的事情，苏阳首先跟张国良说了一下。 不过苏阳只是说自己平时用来练手，并没有过多透露其他的一些细节。 而且这些仓库空着就空着了，不会有一点收益。 张国良只是觉得有一些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不是出去吃喝玩乐，把钱浪费在其他地方，而是租用厂里的仓库，练练手，做做衣服也挺好的。 所以张国良和厂里说了一下，厂长就直接同意了。 但是苏阳执意和厂里签了一份租赁合同，合同上写清楚，苏阳租借厂里的一间空置仓库，一个月是十块钱。 里面的一些旧机器，苏阳也可以使用。 仓库里的闲置机器还是挺多的，大多是八成新，七成新的样子。 仓库不小，可以同时供几个人工作。 苏阳利用中午和晚上的时间，把仓库好好打扫了一番。 把一些零散的机器都摆放好位置，他还简单的用红砖在地上划出一点区域。 这样工作区，原料区，出货区都有了。 也可以让整个仓库的利用率达到最大。 苏阳和厂里签订的合同上没有写清楚苏阳到底要租多久，厂子里什么时候可以收回。 因为这些事情，苏阳也是在做一些尝试。 他不敢冒冒然的，把步子跨的太大了。 作为一个未来人的眼光来看，都知道房价会涨，都知道原始股票能赚钱。 但是苏阳现在没有资金，也不可能买个房子，等个三十年翻了几十倍，几百倍再去卖掉。 那样的时间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目前来看，苏阳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干。 因为苏阳是在大家走了之后才打扫干净的，所以除了门卫和厂长一些人知道，其他工人并不清楚。 通过江海日报，苏阳了解到市区幸福街道那边有卖布料的。 布票废除时间是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一日，真正实行也就在八四，八五年。 所以这个时候的布料，老百姓可以随便买了，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此时的苏阳揣着十一张大团结，总共一百一十块，往乡镇上走去。 乡镇那边有有轨电车，可以坐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