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救人

陈明和小伙伴一直踢到筋疲力尽口干舌燥瘫躺在露天草坪上，望着天边的月亮。 酣畅淋漓后躺在草坪上大口肆无忌惮的呼吸，让后背紧贴湿凉的草地缓解燥热。这是属于陈明和伙伴独有的降暑妙招。 过了许久，恢复了些力气的陈明双手撑在背后缓缓坐起身，满头湿漉漉的他抬头间却发现哥哥陈宣还呆坐在原处动也不动，任凭周围飞舞的蚊虫叮咬。 朦胧的夜色混合着橘黄的路灯伴着周围的蚊虫飞蛾使哥哥看起来像一尊毫无生气的朦胧雕像，与旁边球场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陈明脸色一滞，红彤彤小脸透出几分与小小年龄不相符的忧色。哥哥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起来这趟公园行并没有缓解他的情绪。 哥哥真的像是变了个人！ 从哥哥来到甬城那天陈明就能感受到哥哥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印象里的哥哥虽然也是平静安然，但他的眼睛里总是透着莫名光泽闪闪发亮。 对！闪闪发亮，就像夜空里闪烁的星光！可现在哥哥眼睛里的光泽神秘般消失不见了，像城市里的夜空失去了星辰只余下一成不变的空洞与死寂。 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快呢。 懵懂的陈明暗想；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那场大病吧？！ 虽然父母小心翼翼极力掩饰，可懂事聪慧的陈明还是从父母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哥哥之前生了一场大病。 也因为这场忽如其来的病变，爸妈才下定决定结束这个家庭长久的分离状态，再苦再难也要把哥哥陈宣留在甬城上学。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把向来乐观进取的哥哥折磨成这现在幅样子呢？ 关于病痛年幼的陈明还很懵懂并没体会，他被父母努力呵护着茁壮成长自信又乐观，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凶险和苦难。 很多病痛足以改变人的一生，让人瞬间从光明永坠黑暗的滔天巨变。 “陈宣，鉴于你的体检报告，接下来的比赛你都不能上场了…好自为之吧…” 教练的语气异常冰冷从未有过，字字诛心的话炸弹般在耳畔炸响，好痛！ 大脑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处于一片空白中…… 那一天的话语和画面循环往复会时常浮现，也常会出现在梦里，不停的切割着破碎的梦想。 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多么讽刺！明明距离成功一步之遥，可那一天却成为迄今为止最大的梦魇。 命运如此残酷，少年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无法摆脱的绝望。 ………… “阿宣啊，只要你坚定不移朝着一个方向跑你就一定不会迷路。” “真的？爷爷。”年幼的陈宣脸上兀自挂着泪痕，搂着爷爷的脖子天真地问道。 “当然，只要你能坚持住，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爷爷粗糙的大手拂去自己的泪珠，满是慈祥地呵呵答道。 在山里迷路后，爷爷抚摸着陈宣脏兮兮哭花的小脸语重心长地说教，从此陈宣就在没有在草木茂盛的山林里迷路过。 学会坚持，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的陈宣以为自己再不会迷路。可现在他却被病痛的阴影死死缠纠缠笼罩，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奔跑的力量。 “阿光，我到底还是不如你……” 陈宣满是苦涩，病魔曾经带走自己幼年最好的玩伴阿光，现在它又高举镰刀轻而易举的撕开自己的胸膛将梦想掠走，只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想起童年最好的玩伴因病逝的画面，陈宣心情更加糟糕纷乱。 “哗哗哗……” 晚风莫名地越吹越大，夜色下远处的小树林树影婆娑不定哗哗作响。 草坪上久未修剪的小草簌簌摇摆化作碧绿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融入茫茫夜色里。 陈宣看的定定出神，眼下的自己岂非正如这些小草一般，渺小而普通、无助又卑微，失去了掌握自我和梦想的机会，只能随风摇摆…… “有人落水了！” “不好了快来救人！” 河岸边忽然传来的惊慌呼叫声将沉思中的少年惊醒，似乎有人不慎掉进了河里，不知境况如何。 听到呼救陈宣打算喊上弟弟陈明去看看情况看能否帮上助，抬头才发现草坪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孤零零的单杠架，哪里还有弟弟陈明的身影！ 陈宣急忙向周围看去依然没有看见弟弟和伙伴踪迹，他大声叫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 更多人正向岸边汇聚，这让陈宣顿时心生警惕。 “糟糕！弟弟去哪儿了？！” 掉落水中的人会不会是弟弟陈明吧？！ 盛夏酷热，每次剧烈运动后自己都会到老家旁边的小溪冲凉一番。踢球后大汗淋漓的陈明不会贪凉和伙伴去河边冲凉不慎滑进去河里了吧？！ 陈宣眼瞳剧烈收缩惊起一身冷汗的他来不及多想，迈开步伐向岸边急不可耐的狂奔而去，速度快的有些吓人，完全忘记了他术后才没几个月。 小清河岸边杨柳低垂人影绰绰，不少人聚集在岸边对着昏昏森森河水指指点点嘈杂声嗡嗡作响。 落水者似乎是在石拱桥上不慎失足掉落下去的… 陈宣顺着众人指指点点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河水中央若隐若现上下起伏处境危机。 “噗通！”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褪去身上的衣服，自岸边纵身一跃而下窜进了深浅难测的小清河水里，双臂如轮摆动飞快游向落水者。 无论落水者是谁，人命关天！淳朴心善的少年都不会置之不理。 岸边围观的人们只看到一道人影快如闪电般扎进小清河，恰如一条矫健弄浪的海豚在夜色下的河面上划过一道醒目的白色浪条。 少年如此快的迅捷速度让周围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下水后陈宣才感知到小清河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看似平缓的水面下暗流湍急，深层的河水很凉，水面和水下的巨大温差让陈宣摆动的小腿肌肉有些发紧不适。 不过纯真的少年并没有因此退缩，救人要紧！仰仗小时候练就的好水性他快速的靠向落水者。 落水者在河岸中央“噗通”“噗通”搅动着水花挣扎着，双臂张开无助拍打在水面上苦苦寻找一丝可以支撑的依附，却徒劳的溅起无数水花又绝望沉没入水中…… 距离近了陈宣才看隐约观察落水者貌似是个长发女子，她长发凌乱双眼紧闭惊魂失措一味挣扎，不知道呛了多少河水下肚。 陈宣暗舒一口气庆幸落水者并不是弟弟陈明的同时也发现落水女子已经濒临脱力，处境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