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相鼠（1）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1）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这是不是说，老鼠有时候都比人好？ 但是老鼠天生又有什么过错呢？人类责怪我们偷东西，但人类凭什么就自己占据着土地和财富？这一片大地，难道不是我们生灵共有？ ——这世界，原本就是你吃我，我吃你的吧，对不对，小猫？ 墨隐怔怔地看着自己爪下这只小老鼠带着狞笑对自己说出这些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老鼠便忽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鼠，反过来把他抓在手里——此刻，墨隐尚是一只小黑猫的模样，眼看这只大老鼠张大了嘴巴，马上就要把他吞进去…… 墨隐就尖叫着醒了过来，而秦艽也立刻将他抱在了怀中。 “乖乖，没事，那只是噩梦，我在这里呢！” “老鼠！好大的一只老鼠！” 墨隐呜呜地哭了起来，但说实话，害怕是有，生气是有，更深层处却是撒娇得手的欣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秦艽女装过之后，似乎有意无意地就在想，原来自己到底还是个男子，是不是就该像别人说的那样，什么顶天立地，什么不能表现软弱，什么不能娘娘腔，不能靠老婆…… 可是他就是弱者啊，他就是没有秦艽那种力量啊，凭什么，凭什么不能示弱？他就是喜欢以女性那种方式方式活着，又有什么错？ 或者，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女性的方式”，你看，秦艽、齐茵陈、石宵雨她们，都是真正的女性啊，但是她们就不像“女性”。 但是如果有一天，秦艽不再允许他当一个女性的话…… 唉，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现在，就窝在她怀里当小猫不好吗。 “这几天我一直梦见这该死的老鼠！这一定是因为庄瑜之前瞎搞我的梦境，让我精神脆弱了才会这样！” “好啦好啦，乖，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秦艽虽然知道他是在撒娇，却也只是又拍着他的背哄了半天。然而，这真的只是撒娇吗？墨隐的惊慌并不是假的，连续几天做梦，也不是正常情况。 秦艽安抚着墨隐起了床。现在他们并不是在青城县的哪个客栈，而是应邀来到了枫城。 至今无关的凡人们都还不知道青城县居然还有一个隐蔽的修仙世家。他们只知道，在青城外有一个梦蝶村，村里的人都姓庄，做的都是种花植树的营生。他们技艺高超，梦蝶村一年四季繁花似锦，每个村人都很有钱，但也对自己的生财之道守口如瓶，只说是家族密辛，绝不外传。 前几天，庄瑜就带着秦艽和墨隐来到了梦蝶村，见了村长，便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山的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枫树下，直接穿过树干走进了枫城，然后，便是和梦蝶宗的长老们见面，商谈，吃饭…… 而墨隐这些梦，就是从走进枫城开始的，现在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没事，今天我们就该离开这里了，离开了这里，就不会做噩梦了。” “秦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墨隐准确地把握住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你是说，这不关我精神状态的问题，是有人……不是，是这个破地方在影响我？” 秦艽笑道：“梦蝶宗人人都修控梦，男女老幼，自然有人水平差有人水平高，有时候有些人练着练着就失控了，甚至走火入魔了，难保不会突然攻击到别人。有些底子不到家的人练个双节棍还能把棍子甩到别人头上呢。走吧。” “唉！你这么一说我更要追究了！谁把棍子甩我头上了！” “哎呀，乖，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计较了好不好？今天请你吃糖葫芦？” 墨隐愣了一下。 “那玩意会好吃吗，我没吃过。” “好吃的，你看就连茵陈都喜欢吃呢。” 秦艽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跟他一起洗漱完毕，然后收拾东西。庄瑜也带着人来帮忙收拾，并且告诉了他们族里的决定：“族里说，除了我之外，还要派沉姐一起去为两位鞍前马后效劳。” “沉姐？那个一身黑衣不爱笑的姑娘吗？” “嗯？墨隐姑娘居然会记得沉姐呀！” “她人挺好的……” 墨隐眼前浮现出这两天以来一直跟在蝶族长老身后陪着他们商谈观光的高个子黑衣姑娘。说起来，他也是穿的黑色衣裙，秦艽素日也常穿黑色，但那姑娘整个人的气质跟他和秦艽都不一样，大抵是那姑娘总是一脸冷漠的缘故。 不过，墨隐并不讨厌她，因为，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漠，但要干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推脱，面对一些难堪也无动于衷，反而有种平等待人、宠辱不惊的感觉。 ……对，有点像秦艽；只是秦艽比她更心软，有时候也会露出温暖的表情罢了。 “你们两个只是跟我和秦艽一起去巡查吗？还是同时有别的任务？” “没有别的，全力协助秦先生罢了。” 随着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庄沉也走了进来，她手中依然拿着她的长剑，一身爽利的黑色衣裙，如云青丝简单地挽了一个髻，没有戴任何首饰。 “昨晚上，族内长老得到消息，说近日在梦清河河堤一带有异动，详细资料在这里，族长吩咐我交与秦先生。” 秦艽倒是比较郑重地双手接过庄沉递来的黑色信笺，墨隐也好奇地凑了上去，却不由得惊呼一声：“上面什么都没有啊，就是一张黑色的纸？” 庄沉道：“秦先生是看得到的。” 秦艽只得笑笑，点点头，将纸片递还给庄沉：“看来我们得去梦清河一带走一趟了。”她看了看庄沉，似乎有些什么话没说出来。墨隐看着这一幕，却多少有点不自在了。 但是，他并不能说什么，只得在心里闷闷地想，秦艽是不是真的更喜欢女孩子呢？或者，特别喜欢会剑术的女孩子？她之前喜欢的石宵雨，不也是会剑术吗。 墨隐这样在心底不爽，却也只能跟着秦艽出去了；庄瑜看着墨隐似乎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便抽空儿苦笑着安慰他：“我也看不到那信笺上写了什么，这是族里惯有的保密手段，法力高的人才能看到。” 结果墨隐只是白了他一眼：“谁在乎那种事情。我还以为是能施法让指定的人才能看到，原来是法力高的人就能看，这保密水平也太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