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在见绮罗

昔日繁华的涿郡，如今一片荒芜。 房屋大多已经坍塌，残垣断壁间，偶尔可见几株顽强的野草，在瓦砾中探出头来。 涿郡东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与这荒芜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一座简易的粥棚里，铁锅里的米粥咕嘟作响，百姓们扶老携幼，在粥棚前排起了长龙。 突然，一声哀求打破了这宁静的秩序：“大老爷，行行好，我这有个黄花大闺女，只要三石稻米就能领走。她不要钱，只要管她一口饭就行。”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跪在粥棚旁，满脸的哀求之色。 女孩低着头，双手紧握，含泪的眼睛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就在这片刻的决定之中。 投奔大户，卖身为奴，是灾荒战乱之年百姓们的最后一条生路。 夏商缓步上前，温和地扶起那名老者。 “老人家，不必如此。” 他侧头对身旁的王猛嘱咐道：“去，取五石稻米给这老人家，粥棚在多熬些粥，今天让大家都喝个饱。” 这时，清月端着两碗米粥走了过来，夏商接过米粥递给了那老者和女孩。 “老人家，您和这位小姑娘先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老者颤抖着接过米粥，眼中满是泪水。 小女孩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怯生生地接过热粥。 望着眼前的一切，夏商不禁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样的场景在涿郡乃至整个天下都并不罕见。 战乱和灾荒让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车薪。 在夏商原本的时代，很多人都将古代作为田园牧歌的代表，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向往古代的山水田园、淳朴民风和深厚文化底蕴。 然而，真正到了这个时代，夏商才发现，生活在当下的百姓，日子并非是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而是连绵不断的战乱和灾荒，生活极度艰难。 且不说昏君庸帝时期，就是盛世之下，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极度艰难的。 普通人只知道士农工商，鲜少有人知道士农工商中的每一个阶层又分九等。 士自不必说，从一品高官到九品小吏。 而农就比较复杂了，大夏王朝，农被精细地分为九等，一等、二等、三等为上等户，上等户负责收税，统计，当差和押解税赋进京的职务。 而中等户则负责押韵粮草，修补器械，补充衙役，必要时还要当炮灰。 下等户就更惨了，什么修桥铺路，挖河治水，筑墙盖房等等苦力活都是他们的。 而且这些活全是强制的义务劳动，没有任何报酬，甚至连饭食都得自备。 能过上这些生活，对于古代百姓来说那已经是圣主明君了，若是遇上昏君庸帝，百姓们的生活更是如同地狱一般。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能多取几房老婆。 ...... 就在夏商思绪远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一名满脸是血的女子骑着一匹瘦马向粥棚驶来，马匹因体力不支，栽倒在地，女子也重重地摔在了尘埃之中。 尘土散去，夏商清晰地看到了那女子的面容，正是阿史那·绮罗。 夏商心中一惊，立刻上前扶起阿史那·绮罗。 “绮罗姑娘，你怎么会在涿郡？” 夏商满脸疑惑，难道又是突厥的阴谋？ 上次阿史那·绮罗为了引诱他中计，差点被活活饿死。 这次又是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夏商不禁心生警惕。 阿史那·绮罗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抓住夏商的衣袖，泪水滚滚而下。 “我.......我.......”她颤抖着，话未说完，便无力地昏了过去。 ........ 当阿史那绮罗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之中。 房间布局典雅，充满了淡淡的檀木香。 她缓缓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细致地处理过，包扎得整整齐齐。 这时，房门轻启，夏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绮罗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夏商将药碗递到阿史那绮罗面前。 “你.....我的伤口是你包扎的？” 阿史那绮罗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和大腿，那里都缠着整洁的绷带。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怒，自己的身体岂不是被这登徒子看光了？ 夏商坐在床边，轻声解释道：“绮罗姑娘，你的伤口比较严重，情况紧急，我只能先为你简单包扎一下，若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忧。我这么做，只是希望能救你一命。” 夏商说的义正词严，事实是怎么样，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夏商的话让阿史那·绮罗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接过药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比起她那冷酷无情的叔父阿史那·赫蓝，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要好上许多倍。 "绮罗姑娘，你这般模样，出现在涿郡，且伤势如此严重，究竟是何缘故？”夏商轻声问道。 阿史那·绮罗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是从突厥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夏商一脸的惊讶，“难道是突厥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史那·绮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是的，我父汗被阿史那·赫蓝所害，我侥幸逃脱，一路逃到了涿郡。” 都蓝可汗死了? 夏商心中一惊，他一直以为突厥是铁板一块，没想到内部竟然也会发生如此变故。 “帮我复仇。”阿史那绮罗紧紧抓着夏商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