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见小利而忘命

杨思远死了！ 并非是在听闻噩耗后气急攻心而亡。 当时，杨思远虽确被气得昏厥，但经医师调养后便苏醒过来。 虽说元气大伤，却尚无性命之忧。 当杨思远得知他的盟友意外身亡后，他清楚地意识到，以如今自己大军折损大半的状况，绝无丝毫战胜季伯的可能，也再无继续作战的实力。 于是，杨思远清醒后即刻下令收兵回撤，现今他亟需调养休整。 然而，杨思远在归途中竟遭人杀害，此次下手的并非不良人，而是杨思远的手下，确切地说，是他麾下的世家大族。 几年前，杨思远曾与唐士旻、陈彦谦等人一同攻打蔡禁，最终却是损兵折将，徒劳而返。 归来后，他又计划剿灭季伯，为此再度对其治下进行搜刮，而主要目标便是世家大族，毕竟他们财力雄厚。 实际上，这并非杨思远首次如此行事，每逢出征，他都会对世家大族进行搜刮。 如今的世家大族已不像黄巢之乱前那般强大，面对拥有绝对武力的杨思远，他们只得屈服，任由杨思远一次次地掠夺。 直至此次，杨思远与季伯展开大战，此战可谓是损失惨重。 所有世家大族都明白，倘若此次无法铲除杨思远，那么为了恢复自身实力，杨思远必定会对众世家痛下狠手，此次所需的财物恐怕并非世家大族所能轻易承受的，或许会是要耗尽整个世家的积累。 所以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世家大族动用了埋伏在杨思远身边多年的暗棋，一举将杨思远置于死地。 可悲可叹，一代枭雄，最终竟落得如此结局。 季伯望着眼前几位气宇不凡、举止得体、礼数完备的俊彦，一眼便知他们是世家培育出的精英。 这些人乃是杨思远所属一方世家派来的使节，皆是各家最为出众的人才。 此次他们前来，不仅携来了厚礼，更是表明愿联名举荐季伯为黔州道节度使。 自朱温篡位，建立伪梁政权，自号大梁天子之后，各地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天下群雄并起。 原本杨、唐、陈三位节度使打算待击败蔡结后，借大胜之威势自立为王，怎奈最终大败而归，称王的计划也只得延后。 在这乱世之中，欲称王称霸，一则需具备一定的实力，二则需有地方大族的拥戴，如此方能名正言顺。 季伯自身实力自是不缺，然而因其打土豪、分田地的举措，与所有世家大族的关系都颇为紧张。 故而，季伯现今仍只是个地方草莽。 实际上，季伯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但其手下皆劝他接受此条件。 毕竟在华夏大地，众人行事皆期望占个理儿，师出有名向来是华夏的传统，就连土匪山贼都知晓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 季伯拗不过众人，这才接见了这些世家代表，想要听听他们所提的条件。 季伯并未匆忙开口，而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人。 这些人皆来自名门望族，是受过严格世家教养的精英，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出世家子弟的卓然气质。即便面对季伯，他们也能泰然自若，这份沉着令季伯心中暗自钦佩。 季伯心里清楚，当下的杨思远领地已然暗潮涌动，局势纷繁复杂。 世家们原本的打算，是在铲除杨思远后，由他们这些名门大族出面，扶持一位杨思远的子嗣当作傀儡，以此来维系其势力。 然而，事与愿违，杨思远离世之后，其麾下的大将们迅速有所行动，纷纷打着为杨思远复仇的名号，实则趁机搜刮财富，为自己的称霸之路奠定基础。 一时间，无数世家大族被这些兽军给祸害了，也让各大世家同仇敌忾，决定联合组建一支世家联军，凭借武力来平息这场由大将们引发的动乱。 不过，众人都明白，内部的整合固然并非轻而易举之事，但在当前的局势下，世家们依然有信心能够战胜诸多困难。 真正的棘手问题在于外部势力的介入，特别是像季伯这样风头正盛，且和杨思远刚打过一仗的人物。 倘若他介入此事，那么世家们的计划恐怕就会付之东流。 也正因如此，才出现了千里迢迢赶来送礼的情形，所有世家都期望通过这种方式说服季伯，使他保持中立，不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季伯在听完世家们的诉求后，痛快地答应了。 他原本并不想卷入是非之中，经过那场激烈的战斗，他的损失着实不小。 当下，他心中所想，只是希望能够专心治理百姓的生活，让民众得以休养，等到实力恢复到往昔的状态，再考虑向外拓展。 所以，面对世家的请求，他毫不迟疑地予以应允。 然而，得到季伯答应的众人并没有即刻离开，反而神情为难，相互之间目光交流，似乎有不便言说的苦衷。 季伯看到这种情况，没有加以催促，只是安然地等待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最终，一位世家子弟鼓起勇气，率先说道： “我们还想向季天王购置一批火炮。” 这话一出，季伯瞬间明白，原来他们所谋求的是这样的强力武器。 他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众人立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可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季伯话锋突然一转，接着问道： “只是，各位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这火炮呢？要知道，这可是我手中的重要武器。”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世家子弟紧咬牙关说道： “一门火炮，一百两银子，如何？” 季伯面带微笑，轻轻摇头。 世家子弟一狠心，将价格提升到了两百两，可季伯依旧摇头。见这世家子弟又欲抬价，季伯言道： “我并不缺钱财！” 世家子弟们的脸上皆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为首之人略显紧张地问道： “那天王想要何物？” 季伯微微一笑，引领众人来到一幅黔州道地图跟前，伸手划了一个圈，说道： “我要这些地方。” 众世家子弟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中有些惶恐不安，这个圈在地图上看似不大，然而实际上却有着千里的疆域啊！为首的世家子弟喉咙有些发干，开口道： “天王的要求过高，我等几人需向家族禀报请示。” 季伯点头道： “去吧，且转告他们，倘若他们愿意交换，我会给予他们百门大炮。” 季伯说着，话语中带着一股压迫之感。 “若不愿意，那我只能自行去取了。” 季伯望着那些狼狈离去的世家子弟，不禁轻声嘲讽道： “见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