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凶手

季伯得知消息后，旋即找到陆人甲询问： “此事是你们所为？” 陆人甲在听闻消息后，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我着实不知，不过应当并非我们不良人所为，当下整个黔州道的不良人皆无暇他顾。” 季伯听后，点头表示认同。 前些时日，黔州道与周边几道的不良人联合行动，仅一夜之间，便将唐士旻、陈彦谦二人所储备的军械、粮草全部搬空，且至今仍在向外运输，着实抽不出身去埋伏世家车队。 季伯心中不禁又泛起好奇，那究竟是谁干的呢？能够在短时间内组织起这样一支队伍，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并且还能在事发之前毫无蛛丝马迹，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世间究竟还有谁具备这样的能耐呢？ 与此同时，黔州道各大世家的家主们汇聚一堂，情绪高涨，议论纷纷。 坐在主位之上的刘氏家主，虽已年近古稀，却依旧精神矍铄，目光如炬，稳稳地掌控着刘氏家族的命运。 他在黔州道世家之中威望卓著，几乎可视为众世家之首，众人均对他怀有深深的敬意。 当刘家主见众人逐渐平息了喧嚣，便轻轻挥手，示意侍从将桌上的资料分发给众人，同时沉声道： “诸位无需再作无谓的猜测，凶手已然浮出水面。” 此言一出，一位性情急躁的家主不禁脱口而出： “莫非是那季姓之人所为？” 刘家主微微一笑，轻轻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缓缓说道： “此番我族一千三百名勇士尽皆陨落，然而事后探查，却在另一处发现了三千余具尸体。” “三千人？”众家主闻言皆是大惊失色，心中暗自揣测这三千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刘家主见状，继续说道：“那三千人的身份已然查明，乃是周边几道世家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自黄巢之乱以来，天下世家风光不再，各自偏安一隅，互不侵扰，更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领地。 然而，众人也能理解此等行径。 毕竟此次事件涉及火器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若换作自己，恐怕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同时，众人也终于明白这三千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黔州道的。 同为世家，他们自然也拥有这样的实力和手段。 刘家主不等众人的反应，接着言道： “经仵作查验，所有人皆为一击毙命。” 众家主皆已看过相关资料，皆面色凝重。火器之事至关重要，因而他们所派遣的皆是精锐之士，所有人皆全身披甲。 然而，这样一支千人甲士竟皆被封喉，且死因皆是利刃透过铠甲间隙一击致命。这便表明，此次出手的敌人皆是高手，武艺高强，此情形着实可怖。 大家族皆会挑选良家子弟，延请名师教导，修习武功，各个家族中亦不乏武艺高强之人。 正因如此，众人比任何人都深知练武之艰辛，尤其是练就一番名堂，更是艰难无比。 故而所有人都清楚，能拥有如此众多高手的势力寥寥无几。有人嗓音沙哑地问道： “是通文馆？幻音坊？还是玄冥教？” 刘家主亦叹息道： “皆有！从尸检报告来看，来人中有玄冥教的崇圣、昭义两位阎君。” 众家主也看过了报告，有不少人丧生于崇圣阎君蒋崇德的玄冰掌下，而昭义阎君蒋昭义的手段则更易辨认。 数年前朱温篡位之时，其手下玄冥教率先攻入皇宫，只是不知何故，蒋昭义的一条胳膊被废。其后，冥帝请来高手匠人，为他打造了一条机关臂。 得了这机关臂后，蒋昭义实力大增，同时性情也愈发残暴，动辄杀人，且尤爱用机关臂挖出他人心脏，其手段可谓残忍至极，也极好辨认。 刘家主轻抿一口香茗，缓缓言道： “此番幻音坊派遣的，乃是梵音、广目、阳炎、娑罗四位圣姬，而通文馆则是由九太保与十太保亲自领衔。” 语毕，刘家主便缄默不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凝重的寂静之中。 众人心中暗自揣摩出大概过程，原本各世家私兵暗中埋伏，意图突袭车队，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终，这些私兵非但未能得逞，反被玄冥教、幻音坊、通文馆三方势力联手歼灭，车队亦遭劫掠，火器尽失。 虽已洞悉真相与始末，但众人面色皆是一片阴霾，报仇之念竟无人再提。 如今世家之势，早已不复昔日辉煌，更何况他们仅是黔州道上的一方小家族。 与玄冥教相较，自是望尘莫及；即便是三方中势力稍弱的幻音坊，亦非他们所能轻易招惹。 此三大势力，高手如云，实力之强，令人咋舌。 更何况，天下皆知这三大门派背后所倚仗的势力，故而众人即便心中怒火中烧，亦只能隐忍不发，不敢妄言。 刘家主深知众人心中苦楚，他年岁已高，历经沧桑，对于弱者面对强者时的无力与无奈，有着深刻的体会。 此刻，他亦感意兴索然，遂轻轻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示意宾客可以离去了。 众人离去后，偌大的大厅中仅刘老家主孤身一人。 待四周再无他人，刘老家主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疲软无力地瘫坐在主位上。 此刻，夕阳已渐渐西沉，厅内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刘老家主并未命人点灯，而是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让人难以窥探其神情。 一位同样年逾古稀的老管家步入厅中，言道： “老爷，易少爷的灵堂已然搭好，您是否要去瞧上一眼？” 黑暗中的刘老家主缄默不语，唯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厅内回荡。 老管家心中明了，易少爷乃是刘老家主最为看重的孙辈，亦是他着力培养的下一代家主。 如今易少爷不幸离世，家主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于是老管家缓缓退出，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老家主。 黑暗中，刘老家主发出一声饱含着无尽复杂情感的叹息。 刘易是他的孙儿，亦是刘氏家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其眼光独到，魄力非凡，决断力更是上佳。 刘老家主坚信，家族若交至他手中，定然能够迈向新的高峰。 怎奈，几十年的心血，却在一朝之间化为泡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他人又怎能真正体会。 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叹息，刘老家主又何尝不想报仇雪恨？ 然而，身为刘氏家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能，也没有能力去报仇。身为一家之主，他决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祸及家族。 想到此处，刘老家主不禁面容痛苦，老泪纵横，如同一头失去幼崽的老兽，发出阵阵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