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两难的选择

“阿峥！？” 沈惟卿拍了拍门，大声喊凌予峥的名字，却还是没有回应。 几秒钟之后，门里又传来了一连串“砰砰砰”的碰撞声，紧接着是一阵稀稀落落的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沈惟卿开始不安起来，她想直接推开门进去，扭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沈惟卿没有钥匙，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担心他因为药物发作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又害怕他一时间控制不住，又再次注射了林千潼留在卫生间的药物，沈惟卿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也慌了神。 失神了片刻，沈惟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突然她想到刚才凌予峥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自己，于是她快步来到书桌旁，开始翻找了起来。 遗憾的是，她翻遍了所有的抽屉，都没有找到其他的钥匙。 怎么办···怎么办······ 沈惟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想到凌予峥一个人那样痛苦的呆在洗手间里面，沈惟卿就感觉无形中有一条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自己的心脏上。 “啊——啊—————” 正当沈惟卿不知所措之际，洗手间传来了凌予峥的嘶吼声，那种在他拼命克制的情况下，还是不由得从胸腔溢出来的嘶吼，就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沈惟卿的头上。.. 想到了他昨天因为痛苦忍不住撞墙的样子，沈惟卿紧握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一团。 看了看紧闭的洗手间的门，凌予峥就在里面，沈惟卿再也顾不得其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了书桌旁的椅子，来到了洗手间的门口。 “嘭！” “嘭！” “嘭！” ······ 数不清砸了多少下，当洗手间的门被砸开的瞬间，沈惟卿看到了几乎让她心疼到窒息的一幕。 凌予峥身上还穿着昨天沈惟卿给他换的家居服，双手抱膝蹲在花洒下面，冰冷的水不停的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全部都湿透了，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他的身材那么高大，此刻却蜷缩在洗手间的角落里，面对着墙角，瑟瑟发抖。 林千潼昨天留下来的药物，还静静地躺在洗脸池里面，可洗漱台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扫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看得出来，他已经拼尽全力的在隐忍。 感觉到门口的动静，凌予峥的背僵了一下，然后将头埋的更低，特别，特别低······ 低到沈惟卿看不清楚他的脸。 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他的方向挪动，却在即将靠近他的时候，听到了他尽力压制，却依旧嘶哑发颤的声音。 “别过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几乎是咬着牙断断续续的挤出来这一句话，这也是他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的原因。 沈惟卿怔了怔，停下了脚步，但是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站在凌予峥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 凌予峥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在发抖，沈惟卿知道，他一直在跟身体里叫嚣的东西做着斗争。 洗手间里，安静的可怕。 只有水流的声音，和凌予峥时不时粗重的喘息声，沈惟卿沉默的站在那里，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忽然，凌予峥猛的抬起头，他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在他抬头的下一秒，沈惟卿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正在不停的往外渗血，看得沈惟卿一阵心悸。 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凌予峥的面前挪动······ 他现在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身上的每一个血管都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啃食，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关节都奇痒难忍。 “给我药···” 凌予峥的声音嘶哑得不行，洗手间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脸色如纸般惨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原本深褐色的瞳孔，在血丝的映衬下，红得吓人。 见沈惟卿不回应他，他的目光转向了洗脸池。 两个人都知道，洗脸池里，是林千潼出去之前放的注射器和黑色的小盒子。 几乎是在下一秒，沈惟卿快速的上前，捡起了洗脸池里面的东西，将它们藏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太过紧张，她止不住的发抖，手上的盒子差一点打翻。 “不···阿峥···不···不可以······” 沈惟卿吓得连连后退，但还是不停的哀求。 虽然她不曾经历过这种痛苦，但是眼看着凌予峥遭罪，她的感受也好不到哪儿去，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久，她不忍心看到凌予峥前功尽弃。 “阿峥···不要······” 很快，沈惟卿便被凌予峥逼到了墙角，她退无可退，却仍旧死死的将东西藏到身后，大大的杏仁眼里噙满了泪水，死死的盯着凌予峥的眼睛，拼命的摇头。 如果是平时的凌予峥，看到沈惟卿这个样子，怕是要心疼的不行。 只可惜，现在的凌予峥，已经完全被药物控制了思维······ 高大的身躯将沈惟卿控制在角落里，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身后。 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那样凶狠的眼神，吓得沈惟卿忍不住颤栗。 “给我······” 凌予峥朝她伸出手，语气冷漠到了极点，在他现在的思维里，只有那个小盒子。 沈惟卿咬着嘴唇拼命的摇了摇头，眼角有泪水滑落，可是此刻的凌予峥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凌予峥见她不给，开始动手抢，一只手朝着沈惟卿的身后伸过去，沈惟卿瞅准空档往旁边一闪，凌予峥抓了个空。 与此同时，凌予峥似乎也很难受，捂着胸口不停的粗喘着。 沈惟卿见状，迅速的跑出洗手间，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床垫下面，才转身回到了洗手间。 走到门口，刚好看到凌予峥难受的往墙上撞。 “不要——” 眼看着他额头上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沈惟卿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阻止凌予峥的动作。 下一秒，凌予峥没有收住，猛的撞到了沈惟卿的额头上，她顿时眼冒金星。 “阿峥···你怎么样？” 缓过来之后，却是第一时间心疼的捧住了凌予峥的头，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心疼的掉眼泪。 凌予峥猛的一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卿卿？” 凌予峥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但是他此刻的视线是模糊的，于是有些不确定的呢喃道。 可是他刚一说完，还没有等沈惟卿回答，瞳孔就突然诡异的扩大，身体不停的抽搐起来，眼看着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 “阿峥！” 沈惟卿慌张的伸手去扶他，奈何凌予峥太重，她也被带着跪倒在了地上。 膝盖重重的磕在冰冷坚硬的防滑地板上，沈惟卿疼得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凌予峥虚脱的躺在地上，但表情依旧是纠结着的，沈惟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太阳穴的位置正在跳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沁了出来。 “杀了我···” 凌予峥无力的低吼，他的身体特别冷，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沈惟卿害怕他又伤害自己，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的头。 “卿卿···对不起···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卿卿···我好爱你···” “卿卿···卿卿······” 凌予峥此刻已经神智不清了，嘴里喃喃念叨着的，都是沈惟卿的名字。 “阿峥···不···会好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好的···” 沈惟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她自己也害怕，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凌予峥。 心里就像是刀绞一般的难受，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如此痛苦的凌予峥，她甚至犹豫是不是一定要让他非戒断不可？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没有正确答案······ * 凌予峥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太阳穴还隐隐的抽痛着，但是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暂时消失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药效发作，自己又会变成那样抓狂的模样。 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看见沈惟卿静静地躺在对面的沙发上。 沙发很软，她瘦小的身体仿佛陷进去了一般，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脑袋。 而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睛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生气。 凌予峥看着房间里的一地狼藉，还有破掉的洗手间门，破碎的记忆慢慢的在脑海里重组。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猛的变了脸色。 他跳下床，双腿还有些软，但还是踉踉跄跄的朝着沈惟卿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沈惟卿白皙的脖颈上，他看到了一条青绿色的掐痕。 他有些无措的伸出手，想要去摸了摸沈惟卿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猛的滞住了。 手指往下，探了探沈惟卿的鼻息，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凌予峥才松了一口气。 脑海里有片段闪过，他看到沈惟卿被牢牢的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甚至说不出话，只能绝望的瞪着大眼睛。 而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双手，是自己的······ 茫然，惶恐。 凌予峥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半晌蹲在那里动弹不得。 明明是不想伤害到她，才会选择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