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蛇沼鬼城

在休息前，一些贴身的衣服都干得差不多了，穿好衣服后，潘子用行李撑起个帐篷，他守夜，让我们去睡。 我躺在帐篷最里面，因为伤势也不好像之前一样蜷着睡觉，张起灵在离我很近的旁边，他的呼吸声几乎就在耳边。 张起灵见我躺了一会儿，也没有闭上眼睛，微微的叹了口气，用外套把我裹住抱在怀里，轻声问：“疼吗？” 我靠近了热源，没忍住又往他怀里蹭，然后才微微地摇头：“不疼。” 张起灵揉了一把我的后脑勺，又安抚地拍了拍：“睡吧。” 在张起灵旁边的吴邪翻了个身，胖子的呼噜声似乎也没那么响了，我一下子睡得很沉，再一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周围似乎有些情况出现，我迷迷瞪瞪地听吴邪说似乎有什么泥脚印，胖子还在呼呼大睡，没有被叫醒。 爬起来走到潘子身边，水下混浊不堪。潘子把那几个泥印子照给我们看，说：“妈的，好像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有东西爬上来过了，看来以后打死也不能睡着了。” 看来这东西走路坡脚啊。 我脑子还有点懵，盯着那串颇为娇小的泥印子看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清醒。 这泥印子前往的方向，就是胖子睡着的方向，而且只有一排脚印，那东西还没走……不，不对，这不是什么脚印！ 我揉了一下鼻尖，扭头四下闻了闻，眉头就慢慢皱起来。 “有蛇的味道。”我轻声道，同时指向那些拖泥带水的小脚印：“这是蛇留下的痕迹，不是脚印。” 吴邪看起来几乎要对蛇有心理阴影了，他的脸色立刻紧绷起来。潘子暗骂一声，摸出匕首握在手里。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看这留下来的印子，蛇肯定不会是树蟒那种重量级，不过更糟糕的是，这很有可能是那种剧毒的鸡冠蛇，被这种蛇咬上一口，就算是我也得够呛。 他一开始没看见那些隐隐约约的泥印子指向什么方向，正要去叫醒还睡着的胖子，我按住他，稍微指了一下，吴邪要迈出去的脚立刻收了回来，同时叫了一声潘子。 潘子也看见了，正举着枪对着胖子那边，张起灵看了看那边，对我和潘子做了个手势，交换了一下意见。 于是潘子退到脚下岩石的边缘，稍微远离了胖子，我拿过矿灯调整了站位，好最大程度地照亮胖子那边，张起灵便拿着匕首猫腰俯身慢慢靠近。 就在灯光照过去的瞬间，胖子肩膀的位置几点红色一闪，是什么东西的反光，下一秒那反光立刻就飞窜出去，速度极快，在灯光下几乎就是一条线一样闪过去，扑通扑通几声就跳进了沼泽里。 我顺着照过去，能看出那些东西是三条较小的鸡冠蛇闪进水里游走。同时接近我和张起灵休息的地方，在一个衣服堆后也响起一连串的入水声，我心情立刻不太美妙了。 声音停下后，我扭头把视线从波澜未平的沼泽上努回去，看见张起灵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显然也看见了。 “那是鸡冠蛇？”吴邪问道，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鸡冠蛇的速度太快，他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这里除了树蟒和鸡冠蛇外目前还没有见过其他的蛇类，看那个大小也明显不可能是树蟒，那么答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我回答：“是。” 他闻言，看了看还在睡着的胖子，表情变了一下，怕胖子被咬了，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还活着。”我看了一眼胖子那边，他的气泡好好的，但不能确定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蛇在。刚刚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那些鸡冠蛇就是因为它们并没有气泡在，相比之下就是没有多少灵性的畜牲而已了。 根据呼吸声，胖子并不像是被咬了濒死所以还有气泡在，感觉更像是没睡好在做什么梦一样，吴邪一推他就醒了，而且一下就坐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还迷迷糊糊的。他看着我们几个，又看了看天，有点莫名其妙。看我们四个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他，隔了半天才道：“你们他娘的干吗？胖爷我卖艺不卖身的，看我也没用。” 嗯，看来他其实是没事儿了。我于是不再看他们，而吴邪还有些不放心，让胖子脱了衣服检查一下。 张起灵走到那堆衣服旁边，是我们脱下来的外套，上面有些凌乱的被蛇爬行过的泥印子。他挑起其中离得较远，并且泥印最多的一件，我分辨了一下，发现那件是我的上衣，现在已经沾满了沼泽的泥水和蛇腥味，但之前这件衣服是和其他的衣服放在一起，怎么会呈现出这种……拖行到一半被扔下的形态？ 我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这些蛇，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哪怕清洗过，我的衣服上依然有我的血液气味残留，足以被蛇类察觉到，这一点可以从其他衣服上极少的泥印子上印证。而我本人因为有张起灵的外套包裹，又被他抱在怀里，连手上的伤口也有烟草掩盖住，所以没有被蛇发现。 张起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让我穿好他的外套。我于是把衣服裹得紧了些。 “真他娘的邪门，难道这衣服是这些蛇翻开的？”潘子轻声喃喃一句，一边用枪拍了拍几个衣服摞起来的鼓包，然后翻了两下，看还有没有蛇在里面。 胖子对吴邪告诉他的刚才发生的事有些将信将疑，看见那些泥印子才算是彻底信了。 张起灵没有说什么，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吴邪他们把矿灯都打开，他要看看周围水下的情况。 周围一片漆黑，矿灯的灯光照过去，隐约能看见沼泽底下的一些泥沙和水草，在不定的灯光下黑乎乎的像大团大团的头发纠结在一起。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看见什么。 才扫了没几下，忽然听见胖子惊呼了一声。我还以为蛇又出现了，马上转身，顺着他的灯光看去，就看到面前的沼泽中大概二十几米处，竟然有一个人影，好像是从沼泽的淤泥里钻出来的，气泡看起来他娘的竟然和禁婆差不多！ 几个矿灯汇集过去，就看见一个浑身涂满淤泥的‘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露出的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根据眼形，我立刻分辨出那是双属于年轻女性的眼睛，但那眼神就显得和年龄不符起来。她和我对视一眼，因为脸上的淤泥我无法分辨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有些诧异。 “天哪，是陈文锦！”张起灵充满演技的一声惊叫把我几乎喊出口的“禁婆！”堵回嗓子里，我被噎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陈文锦"头顶的气泡和定主卓玛身边那个藏族打扮的女人的一模一样。 她从一开始就在了！ 这个时候张起灵已经跳入沼泽里，趟水朝那边去了。我立刻就跟过去，还听见后面潘子喊了一声“去帮忙！”然后就是他们入水的声音。 那个人附近的方水位不高，底下是覆盖着淤泥和水草的一处浅滩，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东西，或许是像我们休息的地方那样的石头，不过这个是被淹在水里了。 张起灵动作飞快，几乎已经能碰到那个人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忽然一个转身缩进了水里，向一边的沼泽深处逃了。 这一系列事发生的极快，但我清楚的知道其实情况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急迫，至少我能看出来张起灵的迫切是装的。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甚至有闲情留意一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被淤泥糊住，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z. 前面陈文锦和张起灵都游得极快，我没有提速，而是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游动，身上张起灵的外套里都带着泥，很好的阻碍了蛇群对我的气息的探寻，不过同时也被拉低了游动的速度。 很快，前面的张起灵留下的痕迹就完全消失了，吴邪他们也没有能力跟过来，我往回看了一眼，后面黑压压的，只隐约露出一点火光。 既然张起灵不会有危险了，那我也应该去做些别的了。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紧密的树冠，靠在树根上把张起灵的外套脱掉塞进血统空间，甩了甩手脚就开始往树干上爬。 这些树的枝干几乎都长在一起了，纵横交错，有些地方非常结实，我估计都能在上面盖个小房子了，承受条比水桶粗的树蟒根本不算什么。 金褐色的树蟒吐着信子，巨大的蟒头上一双冰冷的蛇眼看着我，似乎有些困惑，它并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差点把我抽成两节的树蟒，而是比之前那条更大，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蛟龙了。 我擦掉脸上残留的淤泥，树蟒嘶嘶两声，不同于之前听过的那种怨毒，反而极为柔和。它松松垮垮地在我身边盘成一个环，把我拢在里面，承保护状。我摸了一把它的鳞片，发现是双层的，防御力很强，是很好的鳞甲素材。 就，有点想剥…… 这树蟒显然不知道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对我的‘抚摸"显得很是享受，比我脑袋都大了好几圈的蟒头惬意地搭在枝干上，蛇眼犹如黄玉般在黑暗中闪着光。 我已经百分之百的确认，只要不流血，这些东西是不会攻击我，甚至会把我当做同类甚至一些亲近的存在保护起来。之前我就隐约有这种感觉，现在证实了这一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说实话我现在整个人的感觉都很怪，离开张起灵后我几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只在完全放空自己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一个声音在指引我：离开人类。 离开人类。 我几乎忘记自己并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我思考了很多东西，但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到头来几乎什么也没想清楚，只是白浪费时间罢了。 在放空期间，无数鸡冠蛇从各个地方涌现出来，浪潮一般将我推起，它们犹如一个巨大的整体，极为高效地群体移动着，从树冠间把我运往某个方向。我知道，这就是前往西王母城最便捷的路线了。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与人类一起生活罢。 无论再怎么相像，异类终究是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