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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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娘亲临终前那一夜,并未召请大夫,也未曾留下遗言。只是静静地翻着书页,像在回顾一生的征途。烛火摇曳中,她的影子投在墙上,瘦弱却挺直,如同当年站在沙盘前推演战局的模样。待丫鬟晨起入房,只见她安睡如初,手中紧握花瓣,唇角含笑,气息已绝。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皇帝辍朝五日,下令全国素服三日,禁乐七日。太庙之中,那块无名牌位前香火不绝,百姓自发前来祭拜,手持紫茉莉,默然伫立。有人说她是神女降世,有人说是天机星下凡,更有江湖术士传言,她并非凡人,而是百年前那位辅佐开国太祖的“玄衣隐相”转世。 可兰雅知道,娘亲只是个守诺之人。 她将《薇草集》妥善封存,藏于密室深处,只允许念安一人研读。孙子天资聪颖,自幼便随祖母习兵法、观星象、识人心。如今虽年少为相,仍每日清晨抄录一章《薇草集》,说是“不敢忘根本”。 清明过后,春意渐浓。紫茉莉再度盛开,香气弥漫整个庭院。兰雅命人在墓园四周种满此花,又请匠人雕了一尊石像??凌薇儿端坐藤架之下,手执书卷,身旁一只信鸽停落肩头,脚上绑着竹筒。 一日黄昏,念安独自来到祖母墓前,放下新采的花束,轻声道:“奶奶,今日朝会上,我提议重修边防九镇,依您书中所载"因地设障,因势布防"之策。陛下准了。” 他顿了顿,望着湖心方向,低语:“我还说,若非有您当年破匈奴之谋,大周早已倾覆。如今四海升平,皆因有人曾在暗处扛起重担。” 话音刚落,忽见湖面微澜轻动,一道白羽信鸽自远方掠来,翩然落在碑顶。兰雅闻讯赶来,取下竹筒,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花开依旧,我亦归来。”** 她怔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不是第一封这样的信。自母亲去世以来,每逢春至、秋分、冬雪初降,总有一只白羽信鸽飞来,带来一枚干枯花瓣或寥寥数字。起初她以为是旧部所为,派人追查多年,却始终无法寻到源头。那些信鸽似从云间来,又归虚空中去,无人能捕,无人能识其踪。 直到今夜,她终于明白??或许真有一人,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望着这片土地,守望着这座枫桥,守望着她们母女三代人的岁月。 而那人,正是柳明志。 二十年前,他在雁门关外失踪,仅留下一枚青铜面具沉入血泥。朝廷宣布其战死,追封忠勇侯。可凌薇儿从未承认。她常说:“他还活着,只是不能回来见我。” 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他确未死去。边境曾有游民称,见过一位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侠客,专救孤寡、惩贪吏、剿匪患;岭南一带更有传说,某位“青面先生”精通奇门遁甲,常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而每次重大危机临近,京中必有人匿名递上战略图要,笔迹竟与柳明志年轻时所书极为相似。 最令人惊异的是,《薇草集》最后一卷完成后不久,凌薇儿曾收到一封密信,内容仅八字:“终局已启,吾当先行。”落款无名,但信纸边缘烙着一朵极小的紫茉莉印记??那是他们少年定情时亲手刻下的信物。 原来,他一直在外面,替她完成那些无法亲至的布局。 如今,母亲走了,可那朵花仍在开,那封信仍在来。说明……他也还在。 念安忽然抬头,望向远处山林:“姑婆,你说祖父会不会就在附近?看着我们?” 兰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任晚风吹拂鬓发。她仿佛看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进屋檐下,雨水顺着青铜面具滴落,他说:“等天下太平,我就摘下面具,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这一等,便是五十载。 但她相信,他做到了。 *** 三年后,北疆再起烽烟。 突厥残部联合西域八国,组建“反周盟”,宣称要“驱逐汉奴,复我故土”。大军压境,连破三城,边将告急文书一日三报。太子监国,六部惶恐,百官议和之声再起。 唯有念安力排众议:“昔年匈奴之乱,靠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人心与智谋。今日之势,不过旧戏重演,何惧之有?” 他亲赴枢密院,开启尘封多年的《薇草集?终局篇》副本,召集老将、谋臣、工匠共议对策。众人细读之下无不惊叹:书中不仅预判了敌军可能结盟的方式,甚至连此次进攻路线、粮道弱点、内部矛盾皆有详述,宛如未卜先知。 更令人震撼的是,书末附有一张地图,标注了数十处隐蔽地道、水源枢纽、伏兵点位,旁边批注一行小字: >“若后人用此策,请务必留一线生机,勿使生灵涂炭。??柳” 念安凝视良久,终下令依计行事。 他命工部连夜修复废弃古渠,引黄河支流倒灌敌营后方,使其辎重难行;又派细作混入盟军内部,散布“盟主私吞贡金”谣言,引发内讧;同时启用民间义勇,以“紫茉莉令”为号,组织百姓断其粮道、焚其草场。 最关键一役,发生在玉门关外的赤沙原。敌军主力集结于此,欲与周军决战。念安却不正面迎敌,而是依照《终局篇》中的“风火连环阵”,在夜间点燃特制烟火,模拟天象异变??北斗偏移、荧惑守心。民间术士随即配合宣扬:“天怒人怨,逆者必亡!” 一时之间,敌军士气崩溃,士兵争相逃亡。盟主怒斩数人仍无法遏制。正当其准备强行冲锋之际,一支神秘骑兵自西北方杀出,旗帜未展,唯见领将戴青铜面具,手持长戟,所向披靡。 那一战,史称“赤沙大捷”。 战后清点俘虏,审讯主帅时,对方颤声供述:“我们……原本计划万无一失。可每一步都被看穿,仿佛有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写好了我们的败亡之路……” 念安听罢,仰望星空,轻声道:“不是有人写好了,是两位老人,用一生为我们铺好了路。” 自此,大周边患尽除,四夷宾服。皇帝亲书“双星垂曜”匾额,悬于太庙之上,并下诏将《薇草集》列为国策秘典,世代传承。 而枫桥畔,紫茉莉年年盛开,香气经久不散。 每逢月圆之夜,总有村民声称看见湖心雾气中浮现一艘旧渔舟,船头立着两人身影,一高一瘦,一个戴青铜面具,一个执花微笑。他们并肩而行,缓缓驶向彼岸,仿佛赶赴一场迟来了半个世纪的归程。 孩童们说,那是祖母和祖父回家了。 也有老人讲,其实凌薇儿并未真正死去。那一日她只是服下了另一种秘药,名为“归梦散”,可让人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进入假死之境,借此脱身尘世纷扰,去寻她等了一生的人。 若是如此,那么此刻的她,正坐在另一片湖畔的藤架下,听着孙儿朗读文章,手中握着新鲜绽放的紫茉莉,耳边响起熟悉的铃声。 风起了,雪落了,花开了。 一切都如初愿。 *** 又三十年过去,念安年逾古稀,退居林下。他将毕生所学著成《继薇录》,作为《薇草集》的延续,献于朝廷。书中明确提出:“治国之道,不在权术,而在民心;强国之本,不在兵戈,而在教化。” 临终前,他唤来子孙,指着窗外盛开的紫茉莉,道:“记住,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高位,而是来自那些甘愿隐身幕后、为苍生负重前行的人。你们若为官一日,便要记得枫桥的花,记得那位不曾披甲却胜似将军的老妇人。” 言毕,安然离世。 葬礼当日,天空突现异象:万里晴空骤然裂开一道霞光,形如长桥横贯南北,其下紫气缭绕,宛若花瓣飘舞。百姓纷纷跪拜,称此为“天桥迎贤”。 此后百年,大周政通人和,文教昌盛。女子可入学、可参政、可领军,朝堂之上巾帼辈出。每当国家遇危难,总有人提起“枫桥夫人”的故事,激励士气。 而那座小小的墓园,成了世人朝圣之地。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路过枫桥,必折一枝紫茉莉献于碑前。香火不断,誓言不绝。 直到某年春天,一名游方僧人路过此地,在碑前驻足良久。他取出一幅泛黄画卷,缓缓展开??画中是一对男女,男子戴青铜面具,女子执紫茉莉,携手立于湖畔,身后枫叶如火,铃声隐约可闻。 僧人合掌低语:“施主们不知,这位夫人临终前,曾托梦于我师父。她说,若有缘人见此画,便告知天下:她与夫君已在彼岸重逢,今生不负,来世再续。” 说完,他将画挂在碑旁,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晨雾。 自此,每逢花开时节,那幅画总会准时出现,风雨不损,虫蚁不侵。人们都说,那是他们的灵魂显化,守护着这片土地,也守护着所有相信承诺的人。 许多年轻恋人会在此许愿:若能如凌薇儿与柳明志一般,生死不渝,便请让紫茉莉为证。 据说,诚心者,真能在月下看见那艘旧渔舟缓缓靠岸,听见一声轻轻的呼唤: “薇儿,我回来了。” 然后,风起,铃响,花落如雨。 没有人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也没有人想去拆穿。 因为在这个世间,总需要一些不可证实的奇迹,才能让人相信??爱可以穿越战火,智慧能够扭转命运,而一个人的坚守,真的可以照亮一个时代。 就像那年雪夜里,凌薇儿抚摸着冰冷的紫茉莉,喃喃自语的那样: “你不该凋谢,因为你承载的,不只是春光,还有等待的意义。” 如今,花还在开,信还在来,铃还在响。 而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或许正站在时间之外,静静凝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她终于可以安心睡去了。 他也终于,可以牵起她的手,走过漫长的岁月,走向没有战争、没有阴谋、只有春风与花香的彼岸。 那里,没有功名,没有权势,没有史书记载。 只有两颗心,在永恒的宁静中,轻轻相依。 就像最初相遇时那样。 就像每一个平凡却深情的夜晚那样。 就像……回家的路上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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