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民国戏目（二十八）

裴镜凌本以为任厉会追问更多的，但是等自己话音落下了十几秒后，他也依然没有要开口说什么的想法，甚至还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双凝视着自己的漆黑瞳孔深邃无比，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两个人之间又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但是气氛似乎并不像以前那般冷滞。 甚至还因为裴镜凌坐在任厉怀里，两人以额抵额的亲密动作生出了几分旖旎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任厉才往后仰了仰，把两个人相贴的额分开。 任厉的表情很深沉，手指胡乱往后束了束额前的头发，喉咙里闷咳了一声，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显，像是再抑制什么。 又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淡声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裴镜凌看他的反应还以为他会说特别多的东西，结果就语气如此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抿了抿唇，微敛下眼眸。 好吧，以厉哥哥的聪明程度，猜到他从执行官变成人类跟自己有关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也是自己表达心意的情话啊，厉哥哥的态度怎么这么冷淡啊…… 明明都已经感觉到了他某个部位非常彰显存在地抵在自己大腿侧了啊…… 难道这次又打算口是心非地避开话题么？ 裴镜凌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他们重逢后的“家常便饭”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和难过。 但是还没等到他调整好略有些失落的心绪，重新扬起笑脸，打算胡乱说些骚话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手就被任厉的大掌握住了。 裴镜凌一顿，抬起了眸看向任厉。 任厉看着裴镜凌眼里掩饰不住的委屈和失落，心里一紧，下意识安抚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喉头微动，尽量保持语气毫无波澜，淡然地补充道：“现在我们不也是这样么。” 那语气好像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裴镜凌却为数不多地怔愣了，他当然知道任厉不会误解刚才那句话是想告诉他们以前的关系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但他说现在也是…… 裴镜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任厉，嘴张了张：“厉、厉哥哥……” 任厉看他昳丽的脸上出现了有些傻乎乎的表情，在很是躁动的心绪下，竟然莫名有点想笑。 然后裴镜凌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任厉说了什么，黯淡下去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双臂勾住他的脖颈，扑进他的怀里，心都快化了，欢喜极了：“厉哥哥！这算是回应我了吗？算吗？算吗？算吗？” 仰起脸，眼角弯弯，兴奋地笑道：“算的，对吧？！” “脸上有妆，不许乱蹭。”任厉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喉头微动，揽着他腰身的手臂松了松，把他往外推了几分，远离自己的腰腹。 又语气嫌弃无比地找话题，“你怎么总是喜欢做和你相貌违和的表情？” 白白净净最适合单纯的时候，偏偏要做诱惑的表情。 现在这么艳丽勾诱的时候，又是这么一副可爱的样子。 纯真和娆艳这两种矛盾永远在他身上糅合着，咳，虽然都很好看就是了。 裴镜凌听到任厉的话，轻笑了一声。 把脸再扬了几分，唇瓣贴在他的下巴上，启唇轻咬了他一口，低语道：“那厉哥哥你说，我现在最适合什么表情啊？” 任厉松开握着他手心的手，微微偏过脸，嫌弃地说道：“戏既然已经唱完了，你现在最适合去卸妆换衣服。” 裴镜凌眉尾微挑，他才不会“好心”提醒任厉——你抱着我的腰，我根本走不了这种事呢。 轻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掌抚上他结实的腰腹，只隔衬衫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指尖不紧不慢地在他腹肌的沟壑上轻轻滑弄。 任厉本就绷紧的腰腹更加紧实，立马抓住了裴镜凌作乱的手臂。 裴镜凌抬了抬眸，嘴角噙着些挑衅的笑，手臂也暗暗用上了些力气抗衡，至少能让并没有使出全力的任厉扯不出来。 另一只手臂则是延伸进他军装外套里面，在后背中间的脊椎线上轻轻上下滑动着。 瞬间激起战栗感。 任厉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他感受得到裴镜凌也在用力，说明裴镜凌认真了。 也许是知道暴躁的训斥肯定没什么用了，任厉虽然拧紧了眉头，但是并没有如往常狠狠地吼他。 而是轻轻摩挲着他凸出来的小巧腕骨，声音沙哑了几分，带上了一点诱哄：“镜凌，乖乖坐好。” 裴镜凌凑近了些，鲜红的唇和任厉的只差毫厘，颇有些任性地说道：“才不要。” “别任性，赶紧下来。” “才、不、要。” 任厉的鼻息又重了几分，眸色深沉如墨，低沉地说道：“这是在外面，别乱来。” 裴镜凌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挑眉笑道：“那厉哥哥的意思是在里面就可以咯？” 他本就饱满的红唇因为涂抹了口脂的缘故，显得更加立体，唇上点缀着的唇珠仿佛是镶嵌在唇上面的一颗小巧糖果，引得人心痒，想去尝尝到底甜不甜。 靠的太近了。 任厉的薄唇完全被裴镜凌呼出的淡香气息抚弄着，腰腹、后背还被轻抚着，如同触电一般，让人不住战栗的电流正在疯狂地全身窜流着。 任厉感觉全身血脉都在贲张，漆黑的眼眸简直黑的发亮，眼神简直就是猎食者紧盯猎物不放时一模一样，凶恶的令人心惊。 熟悉的眼神让裴镜凌心头一颤，然后眼中笑意更甚，缱绻地低语道：“看来是了。” “只是不知道这‘在里面"指的是家里面还是……我里面？” 多巴胺瞬间在任厉的大脑里爆炸开来，仿佛猎食的枪声信号“砰”地被打响。 忍无可忍。 一把掐住裴镜凌的腰，松开他的手腕，直接钳制住他的下巴，狠狠碾上他的红唇。 就是那样简单的温柔深情表白，就让自己早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自制力全线溃败了。 明明知道裴镜凌还瞒着自己很多事情、而且自己维持人类状态能多久、会不会再突然变回S01的执行官都是未知。 明明有众多的不确定阻隔在他们之间，却被裴镜凌看着自己时那永远充满了深情、崇拜和眷恋的目光给打破了。 想给裴镜凌一个机会……更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其实应该继续隐藏心绪的、其实应该继续保持距离、其实应该继续保持冷静…… 其实、其实……妈的，其实自己就是故意等着裴镜凌再次勾缠，然后再“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热情！ 大概是厉鬼的本性在作祟，任厉还是抑制不住——或者说不想抑制地变得暴躁了，狠狠地含住裴镜凌的唇瓣。 手掌紧紧桎梏着裴镜凌的下颌，完全不给他任何能避开的机会。 即使知道他不会。 两个人都张开了唇，探出湿热的舌尖，让更加柔软的触感在彼此的口腔里迸发。 裴镜凌的手早就停下了动作，修长的手指揪紧了衬衫，承受着和任厉身上气势一样强势的吻。 两个人的呼吸仿佛化成了实质，成了粘稠的流体，在空气里缓慢流淌着。 台上的戏唱到正是精彩的时候，大堂里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 充满了气势的鼓声和金锣声也掺和了进来，让整个剧院的气氛更加热烈，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声音，热闹极了。 连台下的观众要说什么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听得清。 热闹了许久都不曾停歇。 但是这并不妨碍阁台上的两个人“听”到对方心脏剧烈鼓震胸腔的声音。 任厉漆黑的眸子紧盯着裴镜凌，强势绵长的吻让本就体力不太行的裴镜凌有些招架不住，呼吸声逐渐加大，鼻息越发急促。 他白皙的脸颊和脖颈上都晕染了一层粉红，低垂的卷翘眼睫轻轻颤抖，揪着衣服的手指收紧的厉害。 感受到了任厉强烈的视线，裴镜凌抬起眸回望，本就飞红的眼尾更加绯红了，桃花眼里也逐渐氤氲起了雾气，眼波水光潋滟。 任厉眸光微沉，恶劣地、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细腰。 然后毫不意外地听见了裴镜凌从两人唇间流泻出的微弱呜咽和看见那双桃花眼越发暧昧潮湿，红的诱人。 毕竟现在是人类，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任厉最后还是把那些现阶段很是乱七八糟的思想给压下。 用牙齿吮咬了一下娇艳欲滴的唇珠，缓缓退开了。 裴镜凌胸口起伏剧烈，骨头发软地窝在任厉的怀里，水润微肿的嘴唇还微张着，急促地呼吸新鲜空气。 任厉松开钳制着他腰身的手，轻轻顺背给他缓气。 终于缓过来了，裴镜凌腰身却还在轻颤，小腿轻蹭着任厉的小腿，放在腹肌上的手往下挪了几分。 抬起眸，眼神迷离，喑哑湿缠地问道：“厉哥哥，不做……”么？ “闭嘴。” 任厉直接打断他的话，这次终于直接把裴镜凌抱下来，放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倒了两大杯凉茶，递给裴镜凌一杯，自己拿一杯，嗓音低哑地说道：“冷静一下。” 裴镜凌看任厉那又恢复成了往日严肃正经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把凉茶一饮而尽。 其实他知道任厉肯定不会继续的，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想看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彼此都给了对方很长一段时间“冷静”，让冲动完全平复下去。 裴镜凌趴在桌上，看着任厉，潋滟的桃花眼里都是笑意，被生理泪水洗刷过一遍后，澄澈干净的要命。 有些小得意地说道：“厉哥哥，你不正经了哦。” 任厉现在冷静下来后，眉目间都是不自在，很是窘迫地轻咳了一声，严肃地沉声道：“比不过你。” 裴镜凌轻笑了一声，没有争执这个问题，还是给自己突破自我、口是心非的老公一点面子。 眸光变得温柔，轻声道：“厉哥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任厉也看向裴镜凌，视线直直撞进他深情又专注、闪着光亮的眼眸之中。 心底变得柔软了些，脸上的强硬也变得柔和了几分，缓声道：“镜凌，我们都各退一步吧。” 裴镜凌：“嗯？” 任厉抿了抿唇，低声道：“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告诉我所有的真相，至少……从我们遇见以后的事情，就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裴镜凌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笑了笑：“好啊。” 任厉见他答应的这么快，颇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又想起他脸上的得意，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板起脸说道：“不过鉴于你小骗子的前科，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考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