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大仇深

钟跃民也没想到蒋碧云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坐起来看着对方，说道： “你没犯病吧，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蒋碧云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我对你们这样的大院子弟有成见。当年你们抄家打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现在呢？灾难降临你们自己的家庭了，你们怎么样了呢？天天以顽主老兵自居，显示你们与众不同是吧？” 钟跃民似乎被拆穿了，顿时生气的说道：“蒋碧云，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看法，但你干嘛给我送吃的，是不是在嘲笑我？” 蒋碧云说道：“不是，你错了!” 她语重深长的说道："我是忽然间想通了，咱们十个人是一个整体，既然把我们分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咱们还能指望谁呀？如果咱们自己再勾心斗角的话，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其他人听到蒋碧云的话顿时沉默了，钟跃民默默拿起窝头，递给郑桐，一口口吃了起来。 翌日。 钟跃民带着赵舒城他们去村里借了破旧衣服，带着村里的老人孩子，直奔县城去讨饭。 这些人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成群结队的来到城里，说笑打闹的去要饭。 当然钟跃民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让知青们自己去，反而是每个人带着老人或者孩子，这样去要饭才能获得别人的同情，愿意给吃的。 蒋碧云这边遇到一个要出门的大娘，伸出碗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娘看到蒋碧云那干净的脸蛋，破旧的衣服，顿时明白了，问道：“姑娘，你是知青吧？” 跟着蒋碧云一起要饭的大妈说道：“可怜可怜老婆子吧，全村都断粮了。” 大娘听到后说道：“造孽啊。”说着开门进去，拿了一个馒头出来，递给蒋碧云。 蒋碧云看着碗里的馒头，深深鞠躬，说道：“，谢谢！谢谢大娘。” 等大娘走了之后，把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大妈，说道：“大娘，给！” 蒋碧云吃着馒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大妈看到后，凑到跟前说道： “姑娘，有馍吃你还哭什么呢？那是你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我刚嫁到石川村，也是不习惯去讨饭。那年我刚生了娃，家里就断了粮，我男人就打我，叫我出去讨饭。我死活也不出去，不去不行嘛。只好去，咱们农民就是这个命。这五十年，年年去讨饭。娃呀，我直接有两年收成好，没有讨饭。” 蒋碧云说道：“什么，张大娘，五十年，咱们村只有两年没有去讨饭？” “可不是嘛，那是雨水好，年景好。娃啊，像这样好的年景不多啊。” 赵舒城也跟着一个石川村的村民去讨饭，凭借年纪小，嘴也甜，总算是要到了一点吃的，不用饿着肚子再回村。 可县城居民的粮食也不富裕，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带着粮食满载而归。赵舒城也很清楚，这样讨饭并不是长久之计，一天两天还好，可总不能全靠讨饭让大家度过这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短期的粮食问题。 其实不光是石川村这边的知青出来要饭，白店村的知青也出来讨饭，挨家挨户的乞讨。不过他们可没有钟跃民那么有心眼，一个个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来乞讨。 钟跃民跟郑桐两个人一开始想去饭店要点吃的，却被直接赶出来，只能站在大街上喊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有钱的帮个钱场，有粮食的给俩窝头，说完就开始唱了起来。 就在他们刚拿到窝头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喊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流氓打人了。” 赵舒城这边听到后忍不住好奇跑过去，就看到三四个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的，还有一个女的正在嘶声裂肺的喊人救命。 可惜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出手帮忙的，甚至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样子，看来对于打人的那群人都很了解，一副惹不起的样子。 赵舒城也认出来正在喊救命的人其实是个女明星扮演的秦岭，看来就是在这里，秦岭跟钟跃民认识的。 赵舒城看到对方还是拳打脚踢，也顾不得等钟跃民他们来，直接先冲上去，试图分开正在殴打的人。 因为他现在个子小，想要正面对抗三个人还是有些难度，所以再次施展出自己的拿手绝技，踩脚趾，这才让打人的小混混一个个抱着脚停止了殴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在这里打人，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小混混看着赵舒城忍不住笑了，说道：“哪儿蹦出来的小兔崽子，少管闲事，赶紧滚回家吃奶去。” 赵舒城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被秦岭扶着的知青，说道："你们打人还有理了，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我们还真不知道，你能怎么样？” 这时候钟跃民跟郑桐也顺着声音赶了过来，自然看到了正在跟三个小混混对峙的赵舒城，急忙凑到赵舒城身边，问道： “小宁伟，怎么了？” “跃民哥，他们这些人耍流氓，还殴打知青。” 钟跃民听到后自然站在赵舒城这边，说道：“滚蛋！” 那些小混混看到钟跃民他们来了，人数不占优势，直接撂下狠话，说道：“有本事你们等着！”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有本事过来呀。” 刚才挨打的刘克刚看到来了帮忙的，又看到刚才殴打自己的流氓，自然不可能忍气吞声，上去就要报仇，钟跃民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一挑三，只能跟着冲了上去。 那些小混混看到钟跃民他们真打，赶紧逃走。 钟跃民却知道他们是外来者，对方肯定是去找帮手了，赶紧叫来正在附近要饭的其他知青跟老乡。 这些人人手一根打狗棍，站在大街上警惕的看着对面气势汹汹跑过来的小混混们。 “哥几个，打丫的。” 赵舒城看到混乱的战斗场面，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事情是越闹越大了。可是现在他也不能逃走，只能对着后面不敢上前的秦岭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人啊！” 秦岭听到后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还在战斗的一群人，赶紧跟刘克刚一起去找他们知青点的人了。 赵舒城原本还想故技重施，但是看到一个个都拿着棍棒战作一团，也知道自己再想绕着圈子打是不现实了，只能拎起自己的打狗棍，不停的偷袭，让那群小混混没办法对钟跃民他们占据优势。 很快，李奎勇也带着他们知青点的人来了，看到正在战斗的钟跃民，赶紧上前支援。 钟跃民自然也看到了李奎勇，点点头，然后开始并肩作战。 这样大规模的斗殴，自然不可能真的继续发展下去，很快县知青办的马主任带着警察，这才算是平息了这场纷争。 马主任带着钟跃民赵舒城等人来到知青办，批评他们在大街上打架斗殴的事情。 郑桐说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马主任说道：“听说你们还起哄，到集市上给我胡闹？向贫下中农来要饭来了？” “那不是饿得没办法了吗？”李奎勇说道。 “胡闹！” 钟跃民说道：“马主任，您消消气。甭跟我们这帮人一般见识，论年龄，您是长辈，我们这帮人还应该叫您马叔叔。是不是哥几个，大家跟着一块叫马叔叔。” “谢谢马叔叔。” “马大爷！” 马主任看了看周围的知青，说道："我要是有你们这几个惹是生非的侄子，非少活几年。" 钟跃民说道：“论身份，您是官，我们是草民。为什么您是官，那是因为您比我们有觉悟，我们没觉悟就该当草民。我们要像您这么有觉悟，那不早当官了。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会来这儿。” 马主任说道：“我说你们不是好人了？再说了，那咱陕北这块地方，就只有坏人才能来？来，你给我说清楚。” 钟跃民说道；“叔，您误会了，我是说我们这些人，要么是出身不好，要么是个人表现不好。那些出身好表现好的人，都当兵去了，挑剩下的人才来这儿。要是像您这么说，陕北这么好，那应该让那些出身好，表现好的人来这儿，我们应该当兵去。您看好事都让我们占了，我们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是不是哥几个？” 听到其他人附和钟跃民的话，马主任说道：“看出来了，我刚才一进屋，就看到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鬼点子蛮多。他是你们这的头儿？” 郑桐说道："是，没错，就他。" “叫啥名字？” “我叫郑桐！”钟跃民说道。 郑桐站起来说道：“我算瞧出来了，一有什么扛雷的事，你肯定叫郑桐。马主任，我揭发，我要反戈一击，这小子叫钟跃民，您可千万别放过他，在京城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鸟。” 马主任听到郑桐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钟跃民，叫着钟跃民出去，经过询问，没想到他居然是当年自己司令的儿子。这下也不打算追究钟跃民的责任，反而答应给钟跃民解决知青们的粮食问题。 钟跃民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父亲的老部下，还帮着解决了粮食问题，顿时高兴坏了。 李奎勇等人还在担心钟跃民被单独叫出去，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有赵舒城知道，钟跃民的金手指出现了，不但没什么事，反而还饱餐一顿。 等钟跃民出来之后，李奎勇等人赶紧上去查看有没有事。 钟跃民说道：“我没事，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等你啊，实在是不放心，怎么说我也得见见你啊。” 钟跃民笑着说道：“没事啊，哪天去你大队去串串去，你们大队怎么走？” 刘克刚说道：“咱们两个大队说远有三十多里地，说近也就几十米。你们队的后崖跟我们队的后崖就隔着一道深沟，最窄的地方只有几十米，两个队的人可以隔着深沟聊天。可是要想过去呀，拿就只能绕路三十多里地了。” 李奎勇说道：“这不新鲜，这沟啊在陕北太平常了。到处是深沟，有的村子都被深沟一劈两半。” “没错，这就跟那信天游里唱的一样，我拉不上那话话，就招一招手，以后我就去后山喊你聊天。” 等回到村子，钟跃民找到赵舒城，说道：“宁伟，这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确实是不太好，你还没上初中，应该回去上学。” 赵舒城却摇了摇头，说道L：：“我不怕这里的条件艰苦，何况我是主动邀请来到这里的，不可能去当逃兵。” “京城正在复课闹革命呢，你得回去上学，年轻人应该有点儿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