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最后的挽歌

僰人此时并没有完全被杀绝，还有近一万人被困在了那座矮山上，矮山下，大军层层叠叠围得密不透风。 此时莫格金谷率领的南方军团也已经渡过了大江，抵达了战场。 残阳如血，安靖穿着一身白衣，披着猩红的斗篷，走在暗红色的大地上格外显眼。 最外围的是大成的军队，他们看到安靖就这么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纷纷惶恐的让开了通道，他们神情中的恐惧根本无法掩饰，动作更是如避蛇蝎。 安靖一言不发的穿过重重军阵，整个大成的军队居然无一人敢与他对视，甚至还有不少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当安靖走到南方军团的军阵中时，南方军团的军卒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少爷万岁！ 委员长万岁！ 军卒们肆意的呐喊着，万岁之声冲霄，天地为之震颤！ 外围的大成军卒们下得纷纷低下了头。 万岁啊！那可是君王才配享有的称呼！ 李矩和莫格金谷等一众华夏将领们却纷纷握紧了双拳，心中的激荡难以言喻。 万岁！ 安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成为君王，也从来没有给自己加过这样的名号，可数万军卒却自发的这么喊了，这是他们发自心底的声音！这声音足以震撼世间！ 安靖点头回应着军卒们的呐喊，却没有展露笑颜，神情仍然冰冷而严肃。 战斗还没有结束，哪怕是结束了，在这里笑也是不合适的。 在席卷天地的欢呼浪潮中，安靖缓慢而坚定的走到了军阵最前方。 矮山上的树木很茂盛，但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树木之间挤满了神情恐慌、眼神绝望的僰人。 “为什么不进攻？”，安靖询问李矩。 “弹药耗尽，箭矢耗尽，地形不利，加上对方又是困兽之斗，我担心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命令士兵先收集箭矢，然后再组织进攻。” “不必了”，安靖看了看天色：“天马上就要黑了，放火烧山吧。” “这…”，李矩有点犹豫了：“这么做是不是会有伤天和？” “执行吧，早点结束，我有点儿倦了。” “是！”，李矩咬牙点头，并下达了放火烧山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华夏的骑兵们拖着一捆捆干柴堆放在了山脚下，不一会儿就垒起了厚厚的一层，又有另一队骑兵，将白蜡和鲸油倒在了柴堆上。 鲸油还是李德才从扬州采购回来的，价值不菲，如此用法有点可惜了，可安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山上的僰人见到如此情形，哪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恐惧和绝望再一次迅速蔓延，刹那间，整座矮山都变得躁动起来。 有人想要冲下山去，可敌人骑兵手中的刀剑倒映着残阳的余晖，更别说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 大山的儿女哟，都是苦儿女哟， 大山的儿女哟，出生在大山中哟， 哺育我们的大山哟，也埋藏着我们的尸骨…… 僰人中有人唱起了山歌，歌声悠扬，旋律动听，并不会比百越其他各部的山歌差！僰人啊，原来也是能歌善舞的啊…… 悲凉而绝望的气氛在僰人中蔓延，歌声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许多僰人不知不觉的就跟着唱了起来。 渐渐的，歌声越来越响亮，充塞了天地之间，甚至连南方军团中的百越军卒也开始跟着唱了起来。 “点火吧”，安靖轻轻一挥手，上千骑兵冲了出去，他们在歌声中举着火把策马向前，宛若举火的精灵！ 浇了蜡水和鲸油的木材堆迅速燃烧起来，大火舔舐着矮山上的植被，刹那间，浓烟滚滚！ 如今还是夏末，植被并没有枯萎，山火想要燃烧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浓烟比烈火更加致命！矮山的四周都被点燃了火堆，热浪升腾，浓烟随着热浪迅速被抽上了矮山，矮山上的歌唱声一下子就衰弱了许多。 木材在燃烧，火焰越来越旺，终于还是烤干了植被中的水分，山火开始蔓延！ 烟雾太浓，看不清矮山上的情况，只知道歌声已然微不可闻。 没有惨叫，也没有人冲出来，天地间只有大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等到火焰吞噬了半座矮山时，烤肉的焦香味儿已经弥漫了整个大地，只是所有人都在拼命屏住呼吸！ 安靖转身准备离去，在这样的火势之下，矮山上的僰人绝无生理！安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比桑两父子，连提都没有提起过他们。 此时李班已经来到了阵前，看着安靖如视鬼魅，脸色也是一片煞白。 “太子殿下，请你回去告诉大成皇上，今日一战，算你们大成偿还了部分血债，但仍没有还清，还有几件事你们必须要做！” “是，您，您请说！”，李班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怕与安靖对视还是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ap. “第一，大成还需赔偿华夏一部分财物，至于如何赔偿，我不管，你们自己去找卫总理商量； 第二，未来我们的商队会进入大成境内进行交易，又或者穿过大成的领地去往仇池或西域，你们不得为难； 第三，大雪山沫水河口和若尔盖山口我们要驻军，至于驻军的目的，你应该明白的，所以我也就不多说了，要么配合你们自己衡量！ 第四，请回禀大成皇上，大成和华夏可以签订和平互助条约，具体的条款也去找卫总理商量。 好了，就这么多了，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李班也是松了一口气。 大成最担心的就是华夏会趁着这个机会强占大成领土，又或者干脆直接对大成用兵，但听安靖开出的这些条件，华夏此时大约是没这个意思的。 至于要在大雪山沫水河口和若尔盖山口驻军，目的很明显，这是为了对付番人的。 番人要从高原上下来，基本上就只有三条路，除了大雪山沫水河口和若尔盖山口以外就是马尔敢古道，马尔敢古道在大晋宁州境内。 在李班看来，大雪山沫水河口和若尔盖山口对于大成来说本身就是很棘手的问题，现在华夏要将这个问题接过去，大成甚至有些求之不得。 “对了，我急着想回去，这里的尸体要劳烦你们清理一下了，速度要快，天气太闷热了，放个一两天尸体就腐坏了，到时候引起疫病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这个包在我们身上！”，李班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安靖归心似箭，大成求之不得！ “好了，走吧，兄弟们，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