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兵败（2）

郏县。 宽阔的战场上，十一万官军与五万农会军舍死忘生的相互搏杀中。 在孙传庭的指挥下，官军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如泰山压顶般架势发动了进攻。 很明显孙传庭这是要利用优势兵力强行击溃农会军。 而农会这一边的应对，则是石磊亲自坐镇中军，带着三万五千步军依托营寨摆开了防御的阵型。 顾海与施聪则率全部一万五千骑兵离开军阵，骑兵们划出了一道弧线冲向了最东面河南总兵陈永福所部的侧后方。 其目的也一目了然，让步军顶住围攻，用骑兵击垮对手！ 两边统帅锣对锣，鼓对鼓，摆出的架势，都充分显示了，对于已方能够赢得胜利的强烈的信心。 所有人都清楚此战的关键！ 官军能不能率先攻破农会的营寨。 若是能！官军此战必胜。 而农会这边要获胜的难度显然属于地狱级。 从形势来看，他们的骑兵要先击败最东面陈永福所部，而后是高杰所部，最后是孙传庭的秦军。 但最关键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步军大营没有被攻破的前提下。 所以当孙传庭看见农会的动作时，他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传令陈永福尽力缠住农会的骑兵。 虽然知道农会的骑兵战力强横，但他决不相信，在兵力相差那么悬殊的情况下，官军不能率先攻破农会的营寨。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战场上的形势让孙传庭皱起了眉头，农会步军的表现让他大吃一惊。 在官军像潮水般的进攻下，农会大营的防线居然像礁石一样纹丝不动。 反过来，陈永福所部在对方骑兵反复的冲击下，连在最东面对农会大营的攻势都保持不住了，全军完全陷入了守势，军阵还不断的向高杰所部的方向退却。 “大人！高总兵派人传讯，询问是不是能先延缓攻势，支援一下陈总兵？”此时有手下急报。 看见陈永福顶不住了，高杰自然慌了，大战正酣时最怕什么？最怕友军溃败！比友军溃败更可怕的是，友军向自已的方向溃败！ 陈永福军阵慢慢向已方靠拢说明什么？他想寻求支援！ 若是没有支援会发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害怕被友军带进沟里的高杰发现苗头不对，没等陈永福开口，便主动派人向孙传庭传讯。 “大人！陈总兵派人求援！”又有手下来报。 在孙传庭沉思的时候，陈永福的求援便到了！ 此时的孙传庭陷入了两难。 若是延缓攻势，救援陈永福，那这场仗还如何速胜？ 若是不能速胜，全军被拖在河南，那陕西怎么办？ 陕西若是沦陷，这李自成早就和农会有所勾结，到时他从背后夹击，形势岂不是更加险恶？ 不行！绝不能拖！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孙传庭表情森严的下令道：“告诉陈永福！他就是死也要缠住农会的骑兵！ 让高杰加紧进攻！不用支援陈永福！ 传令标兵营！上阵突击！” 很快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孙传庭的帅旗开始前移！ 孙传庭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的命令，终于造成了官军溃败的开始。 当陈永福接到了死战不退的命令后，他很顺从的接受了军令。 从他的角度来看，孙传庭的军令没有问题，用局部的损失为代价，换取全局的胜利很正常。 但他忘记了一点，就是手下士卒的想法！在经历了对方骑兵不断反复的冲击，无时不刻承受着巨大伤亡的下层士卒们的承受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刻他们迫切的盼望有人能帮他们一把，然而残酷的军令破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十多万大军就不能分出一点来救援俺们？” “若是山穷水尽，俺们死战也就罢了，可明明有余力，为何不来救援？” “又是顾全大局！到底是顾全谁的大局？凭什么总是让俺们送死？顾全别人的大局？” “他娘的！太不公了，送死的总是咱们，立功的却是别人！老子不干了！谁愿干谁去干！” 得知命令的各级军官和普通士卒，所有的人都满腔的悲愤！ 下层官兵内心的不满很快表现在了战场上。 不到半个时辰，陈永福所部溃散了，无数的士卒放弃了抵抗，四散而逃。 而农会的骑兵此时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顾海与施聪立刻下令驱赶溃兵逃向高杰所部的方向。 高杰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陈永福所部溃散之时，孙传庭知道自已赌输了，此战败了！ 不过败也分大败和小败，当务之急是要减少损失！ 于是他一方面用本部的秦军继续进攻，以牵制农会步军，另一方面命令高杰部全力救援陈永福，企图稳住局势。 可惜的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高杰部转向救援时，农会的大营内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农会的步军转守为攻！ 大批的士兵挺着长枪组成严密的军阵出营与孙传庭的秦军展开了对攻！ 双方的战斗越发的残酷，进入了高潮。 一个时辰后，孙传庭的努力还是失败了！ 虽然他的秦军仍旧与农会的步军针锋相对的对攻，但是他寄予希望的高杰部还是没有挡住农会骑兵的冲击。 当陈永福所部的溃军在农会骑兵的驱赶下冲进高杰的军阵时，混乱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高杰不是没有努力过，他派出了精锐的骑兵前去接应，企图引导溃军向其他方向逃命，只是派出的人马很快就遭到了农会骑兵毁灭性的打击。 在损失了手中大部分的骑兵后，高杰放弃了！真的做不到！ 随后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农会的骑兵跟在溃兵身后冲进高杰所部的军阵后，这场战役的结果就已注定了！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官军不可避免的全线溃败，宽阔的战场上，大批的官军被分割，包围，最后跪地投降。 农会的帅旗下，奋战了一整天的顾海与施聪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期盼的看向石磊。 “会长！孙传庭带着秦军残部约一万人马向潼关方向逃了！咱们是不是追上去？” 很显然，两人还想着全歼孙传庭。 石磊此时的心中感慨万千，此战的胜利标志着大明彻底的没落，但作为曾经大明的一员，亲手葬送了大明最后的希望，其中的滋味实在复杂。 所有的一切最后化作了一声感叹：“不必追击了！孙传庭不该死在咱们手中！” 深夜，潼关。 此时的潼关杀声震天，李自成的闯军经过浴血奋战终于攻上城头，不过城内的官军并没有放弃，仍然顽强的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潼关东门外十里处，孙传庭望着潼关冲天的火光，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沉默半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一众面露惊恐的部下缓声道：“本官无能，累及三军！有负圣恩，百死莫赎！ 此去潼关，诸君自便！” 说完后孙传庭策马向潼关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孙传庭已心存死志。 当夜孙传庭战殁于潼关尸骨无存！ 五天后，李自成挥师攻破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