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戏作

倒是刚刚那女子的清纯之气或许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这叫不走寻常路。 而且是他自己培养的，和外面招揽的大不同。 他既然如此隆重推出，所图一定非小，那么需要众人出力的地方也很多。 果然，梁师成见众人失魂落魄的反应，哈哈大笑：“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某的养女诸位已见了，接下来，某不管用什么办法，只消能让她名动汴梁，便是某的贵人！若是金明诗赛上拔得头筹，泼天的富贵，某必舍得的！” 通俗地说，那就是让此女子扬名呗。 在座的都是好事的，也好歹都自诩有几分才情，都想在梁师成面前露脸，如何会不用力？闻听奖赏，一齐都叫起来：“太傅既然如此说，小人等岂敢不尽心尽力？总得让太傅心想事成才好！” 眼见得梁师成坐镇，小娘子又在旁边不断地创造灵感，一时之间倒也让那些文人摩拳擦掌，都想在梁师成父女面前露脸。 然后便有“初春三月梨花开，最是人间相思来”这样的应景之作，也有“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这样不俗的句子，无疑时几十首诗词都作出来了，甚是热闹。 果然是文人相轻，在这种场合，他们都像雄性的孔雀，花枝招展地向同伴张开羽毛，再无半分谦逊。有那自觉写的还好的，便忍不住和王伦的诗作比较。 见了王伦迟疑，有人便觉得压了他一头的，在梁师成面前落了头彩； 有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化腐朽为神奇，然后在梁师成和王伦的面前扬一次名的； 更多的人则在暗中关注王伦，觉得他在苦吟，只是方法与众不同，等着他再一次技惊四座。 无它，谁让“廖小官人”这个名字太过响亮。“小廖一出，必是精品”，两首咏梅、两首《卜算子》已经把他神化了。 王伦却想着：“这个却不妙！我这里佳作是不少，但是炒作的功力却欠缺，而且鲜有对人者，如何吹捧？”一边想，一边踌躇。 好不容易闯下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栽在这里。别的不打紧，好不容易创下了很好的局面，有用到梁师成的地方很多，可不能在此时掉链子。 倒不是脑际真没有什么可道的诗词，实在是刚刚看了那女子，心里乱了，凭空却想不到什么好的作品来，因此犯难。 梁师成并没有被那些人的决心打动，而是看向王伦：“此次金明诗赛，主要还看廖小官人的首尾。某想着，小官人在媚仙楼能够大杀四方，不会到了某这里反而偃旗息鼓起来！” 别人听到的是嘈杂、乱表不值钱的忠心，看到的是热火烹油的激情，他却瞧见了王伦的迟疑。因为想的太多，王伦没有跟上节奏，所以看起来兴致不大的样子。 听得梁师成如此说，王伦只能欠身道：“小可屡蒙太傅大恩，无以回报，敢不尽心尽力！只是小娘子美艳逼人，一时之间让小可恍惚了，竟然无从下手！” 他是用一句自嘲解围，却又不失时机拍了一下美娇娘的马屁。别人倒不以为他词穷，而似是同道中人。古人有见美女迈不动步子，今日有对美女灵感全失的，此之谓大丈夫也。 在梁师成说话时，尤其是那句“廖小官人”出口之后，王伦便感觉，那女子的目光直直地在自己身上。听了他一番解释，不禁莞尔一笑。 这一笑，似溪水解冻，如腊月梅花，格外清爽迷人，王伦差一点就失态了。 “果然只有廖小官人，才会有如此见解！奴家见小官人迟迟不动笔，还以为在小官人心中，奴家一点儿也比不过媚仙楼的崔大家，连要一首戏作都不成！” 或许应该佩服媚仙楼行动的效率之高，昨晚的事，今天早晨就传遍了东京，至少这位小娘子是知道了：王伦不但写下了佳作《卜算子》，还送了一首带姓名谜面的词，可谓赢得佳人喝彩。 王伦不知道的是，“廿四”的谜面，甚至比他的词流传得还快、还轰动。毕竟正儿八经的好诗好词经过柳永、苏轼等人之后，东京人都有些免疫了。王伦的作品再好，听多了之后心理上便不再有质的变化。 反是像嵌有青楼大牌女子名字的谜面更引人入胜，已经有好事者准备把这首词制作成元宵灯会的谜语供人参与了，这恐怕是王伦意想不到的。 至少目前这女子已经知道了，并且还拿他打趣----姑且这么认为，王伦便有些压力了。 主要是她似怨带嗔，却又不怒不恼的口吻，很可爱，让人觉得不好好为她填一首词是自己的错！ 试想一下，一位风度翩翩、满腹华章的青年才俊，面对一位年纪尚轻、崇拜感极大的粉丝，却拿不出像样的作品来，便有些收了钱却交不出货的惶恐。 还有，这女子的声音为什么与崔念四相差无几？天底下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奇煞怪也！ 可是抄袭和创作一样，越急越急不来，反正王伦想了半天也没有一首应景的能拿出来。但是又不能就此坠了威名，便是公鸡下蛋也得搞一个出来，不管它是真下还是假冒。 “娘子要戏作？小可真想出一个戏作出来！”王伦硬着头皮道。 他倒是真想出一段来，却不是正儿八经的词作，而是一串叠字的小曲《天净沙》，出自元代诗人乔吉，感觉有些应景，可用。 前生在高中时写情书，里面便抄了这么一段，是以印象深刻，过目不望。 女子便灿然一笑，虽然她年纪不大，却自有魅人的光芒，令人满齿生津。 “廖小官人之作，必是佳品，奴家洗耳恭听！”她道。 众人听了也都静下来，哪怕王伦说是戏作。 廖良名气之盛，一至如斯，只是王伦自己不知道罢了。 “莺莺燕燕春春， 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风风韵韵。 娇娇嫩嫩， 停停当当人人。” 真是戏作了，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真没有比它更合适的。简简单单几个叠字，既用白描手法写出久别重逢后喜悦的心情，也写出了心上人的娇柔可爱。 至少在王伦心中，他有种再见到崔念四的喜悦，也在潜意识里有对小娘子的点点爱慕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