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三个女人连续剧（中）

小月被她夸了一下，心里喜滋滋的，主要是王伦在旁边。 然后李师师接了一句：“其实何须梁太傅请小官人吹捧？小月娘子天生丽质，官家自然是喜欢的。” 这是讲梁师成准备把她培养成皇帝的新宠呢。小月心里吃味的很，刚得知王伦有娘子，马上就有人过来当着王伦给自己心头扎刺----李师师这是专门来帮梁红玉宣誓主权的？ 看向王伦的眼色便有些不善。 王伦被这一热一冷的目光所慑，便不敢正对，只能向李师师道：“娘子如何找到小可？” 李师师轻笑着直接道明来意：“奴家那晚在大相国寺听到官人即席作了一首《青玉案》，这几日越品越上头，便是美成先生也拍案叫绝。这不立春将至，奴家在樊楼组织了一场诗社，特来请官人入会。” 宋人爱玩会玩。民间有各种社团和俱乐部：比如玩足球的齐云社，练武术的射弓踏弩社、英略社，专事相扑摔跤的角社，演杂剧的绯绿社，说书的雄辩社，演皮影的绘革社，演木偶戏的傀儡社，建筑界同仁发起的台阁社，园艺师组建的奇花社，射箭爱好者创办的锦标社，等等。 其间又怎么少得了写诗词文赋的诗社？像同文社、西湖诗社、律华社…都是文人荟萃的大型活动团体。因为宋朝文风鼎盛，这诗社的声势便更居诸社之首。 无数想出名的文人，免不了要入某个社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供人品鉴。一旦入围，名声便有了。 要知道诗社为了让自己的声势更大，通常会和某个青楼缔结联盟：我吹捧你家的姑娘，你提供些财力物力的资源，双方各有所得。 青楼传递信息的速度是极快的，这也是出名的最佳渠道，否则文化人要想出名，除了考科举，便只有自费出书一途了。 可是出书哪有这么容易的？光是费用便让中产以下家庭望而生畏。 所以结社便成了最好的途径，也是文化人对此乐此不疲的原因。 东京最出名的几个诗社，作为正店的樊楼有“嘤鸣社”，香榭楼有“同文社”，就连媚仙楼这等次一等的酒楼都经常拢着几个文化人如担任大晟府典乐的田为等充门面。 可王伦哪有闲心参加那个会？他连金明诗赛那么出风头的活动都想跳过。手头又不是没事，还愁着自己及两位小娘子如何逃出东京呢。 “小可近来愁绪万端，怕是没有精力参加娘子的聚会了，请娘子莫怪！” 王伦是真愁，可李师师怎能知道他的心绪？当即噗嗤一笑道：“官人大好年纪，却又这般颓废！东京之中，敢有让官人发愁之事？奴家是不信的。官人推辞，借口未免太敷衍。” 她这一笑，果然有回首百媚生的魅力，连梁红玉这等女孩家都觉得明艳不可方物，小月也自惭达不到人家的气场。 祸国殃民级别的，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这女人太过蛊魅，官人不要被她迷住了！”这是梁红玉本能的想法。 “幸好她是官家的人，不然奴家万万不是对手！”这是小月从开始的忧虑到现在坦然的心境。 王伦却真不想与她发生什么关系。大家萍水相逢，就此别过就好。李师师再是漂亮，也知道不是自己的菜，又何必胡舔着脸呢？ 有那功夫，泡自己的女人不香么。 “小可真有要事在身，实在没有时间琢磨诗会的事。再说小可也不是乱出风头的人，便让娘子白跑一趟了，恕罪！” 口是心非！这是李师师在心里给王伦下的定义。 不乱出风头，那你跑到媚仙楼吹捧崔念四做甚么？ 那你在大相国寺打美成先生的脸干什么？ 其实她今天来，是有私心的。 大相国寺那晚，王伦是爽嗨了，一首《青玉案》把周邦彦压得死死的，到现在都没喘过气。 凭心而论，她也认为这首词写得真的好，能媲美于苏轼《水调歌头》的存在。可是周邦彦是什么人？纵横大宋文坛几十年，公认的集婉约词大成者、东坡居士之后最负词名者，竟然被王伦压了一头。 他还是自己在樊楼的最大曲作者，两人一谱一唱，互敬互爱。自己能在东京红透半边天，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没想到临了临了，他一把年纪了在大相国寺被王伦公然怼，关键是怼得无可奈何。 并且事后还得为王伦的词叫好，因为当场有很多人听见了。对如此佳作，他若不做出一点表示来，未免被人小看，让一世英名毁于妒忌。 这才有李师师帮王伦吹捧《青玉案》的由来。 其实她不宣传，这首词也不会湮没，只会发酵得慢一点而已。 但随着王伦的名声大噪，李师师不免让人调查了他在东京的过往。其实不需调查，光凭近期的几首诗词足以奠定他在诗坛的地位。 结论是王伦有文采、有急才、情商也高。 要不然梁师成也不会如此高看他，又是送宅第又是给车驾，只为笼络他。 综合的表现便是原本养了一堆没用废物文人的梁师成，被他一首《游山五岳东道主》，硬是洗白了，变成招揽才俊的孟尝公！ 内部消息：他救茂德帝姬后不要封赏一事，又有梁师成在旁不断美言，让徽宗皇帝龙心大悦。凭他的诗名和简在帝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主要是有梁师成，再自己有本事，想不飞黄腾达都不行。 这让另一阵营的杨太保有些不安。 也就是樊楼的幕后金主、宫中另一大能与梁师成相媲美的势力、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检校太保、太监杨戬。 他有权势，最初是因为干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但充实了徽宗的秘密金库。后来接手樊楼，联合周邦彦捧红了李师师，并把后者送到徽宗的床上，于是更加得宠。 听说了梁师成也养了个极娇艳的义女并准备让王伦把其捧红，杨戬便不安了。 他的根基本来就不如梁师成稳固，若是最大的倚仗李师师的媚功被分了走，那便大大的不妙。 王伦的诗才不需多说，那个叫小月的娘子据说长得国色天香、不弱于李师师。两者如果一结合，难免会让徽宗皇帝起了尝鲜的心思，那还怎么固宠？ 直接找王伦的麻烦是不行的，考虑到其与梁师成已经结成同盟的关系，那是直接和梁师成开战的节奏，这个还没准备好。 但是挖角是可以的。 李师师今天来，就是一次试探。 可惜王伦死活不接茬。 “官人，奴家可是翘首以望呢！官人若是能参加，不但润笔之资无需多虑，名声将更上一层楼，而且樊楼从此便任官人来去，便是奴家也能时时见着官人，却不是好？” 这是利诱加不可名状之惑了。 只可惜王伦现在万事皆以保命为主。自小月说起梁师成派人调查自己后，不知道对方掌握了什么底牌，他的危机感一天比一天强烈。 什么名声！名声和小命哪个重要？ 润笔之资…钱财乃身外之物，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成！ 至于樊楼自由、能经常见李师师，这个倒是极好的，只是王伦也不是那种为了女人奋不顾身的男人。李师师美则美矣，却也不能说比程婉儿、宋玉莲、小月有多么大的差距，只能说各有其美。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明明就有机会拥有那三美，便缺一个李师师也罢。 人生本来就会有遗憾么。 小月与梁红玉都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阴晴不定地弄眼睛。 片刻，王伦笑起来：“感谢娘子美意，但恕小可不能从命！” 李师师愕然，但她没有气馁，毕竟他靠着梁师成一样有前途，只能说筹码不够。但是连自己都贴进去了，王伦仍是不为所动，这让她有些疑惑：莫不是自己的魅力对他竟然不够？ 要知道自打她十三岁出道，五年以来无数王孙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见过她的人无一幸免，包括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当今天子。 他们一掷千金，只为能见自己一面。 没想到竟然在王伦这里遇到了例外。 她以为是王伦有所顾虑，毕竟在东京待久了，总会知道些官场上的争斗，应该是担心梁师成知道了不悦吧。但天地良心，她这次真没打算玩这么狠：事情总得循序渐进吧。 “官人不用担心，只是诗词交流，并不波及其它。”她为王伦宽心道。 只要有了开头，便有机会。 可惜王伦根本不给她机会：“感谢娘子厚爱！小可真没有时间…娘子远来，且请入来喝茶。” 这就拒绝了？李师师有些不相信地睁大了魅眼，便是遇到不如意时也很有韵味，让人不敢直视的那种。 然后大门口不期然又传来焦挺的声音：“哥哥，又有女客到！” 此言一出，不提梁红玉、小月、李师师，王伦先晕了。 今天是犯什么邪了？没出门也要看黄历么！ 却见院中李师师的侍女往两边一分，又一个佳人雍容端庄地走进来。先不见明眸皓齿、肌如凝脂，只那窈窕身材便知是极品无疑了。 王伦一瞧，呵，作孽啊，程婉儿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