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6 容谨做了一个梦。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洒下斑驳剪影，穿着衬衣短裙校服的少女们在林荫小道上打闹嬉戏。 秃成地中海的教导主任抱着一堆高中试卷，从少女们身边路过，大声训斥。 “不要在校园里面乱跑！” 少女们笑嘻嘻道：“主任好，主任再见。” 育才私立高中，是全国最有名的一所私立高中，闻名的除了优异的升学率以外，还有一个字，就是贵。 但是依旧有无数人挤破头想把子女送进来念书。 高一年级教学楼。 容谨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一点都没能吸引到容谨的注意力。 容谨看向窗外，几只麻雀停在对面教学楼的楼顶上，蹦蹦跳跳的。 突然，正在黑板上画函数图的数学老师停了下来，班主任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教室，教室里面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讨论声。 容谨看外面看得出神，突然被同桌踹了一脚桌子。 同桌兴奋地说：“容哥，你看讲台上，快看快看。” 容谨抬头。 她有点轻微的近视，却不喜欢戴眼镜，觉得戴眼镜很呆，平时也从不戴。 她又坐的靠后，只能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女孩，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正好映在她的侧脸上。 搞得她都没看清。 容谨兴致缺缺，又转过头去数窗外的麻雀。 同桌疑惑：“容哥，你不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吗？” 容谨嗤笑：“有我好看吗？” 同桌抬头仔细看女孩，又转过头打量容谨，十分认真。 “和容哥你不分上下啊。” 容谨踹了一脚同桌的桌子。 台上的班主任正在给同学们介绍转校生，被这动静打断，一怒之下朝容谨的方向扔了个粉笔头。 容谨一侧身，成功闪避，粉笔头掉进角落里。 角落里已经攒了一小堆粉笔头。 班主任对转校生说：“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和她不分上下的女孩淡淡的开口，语气有些冷淡。 “苏清秋。” 班主任等了片刻：“没了？” 下面有好事的男同学起哄道：“是清秋最可人的清秋吗？” 带起一阵哄笑。 班主任不满道：“安静！” “是清秋无限恨的清秋。”苏清秋说。 全班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清秋无限恨。 班主任打圆场：“好了，苏清秋同学可是我们今年市中考第二名，刚从临安中学转过来的，分到我们班，大家欢迎！”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班主任环顾四周：“我看看哪里还有空位置。” “苏清秋同学，你就坐在容谨旁边吧。” 容谨这才耷拉着眼皮，抬眼看向讲台上。 容谨的同桌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老师，我不是人吗？” 班主任说：“你往后挪一排，让苏同学和容谨做一块。” “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全校的希望，坐在一起，要互相帮助，认真学习。” 同桌含泪告别容谨：“容哥，看来我和你的缘分就到此了！” 容谨：“滚吧。” 同桌很快就清空了桌兜，往后挪了一排，把位置让给苏清秋。 苏清秋坐到了容谨旁边。 搬了家，新学校。 第一天刚转校过来，她以为办个手续就走，所以压根没带书。 容谨上下打量了一下新同桌。 白皙精致的脸，扎着干净利索的高马尾，柳叶眉，薄唇，杏眼。 刚刚没看清，这么看确实还挺漂亮。 容谨把数学课本推了过去。 “我借给你看吧，反正我也不用。” 苏清秋瞥着眼，看了容谨一眼，没拒绝。 “谢谢。” 她认真地看起书来。 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班主任走后，数学老师继续上课，画着一副还没画完的函数图。 容谨看了一会漂亮新同桌认真看书的模样，突然说：“我叫容谨。” 苏清秋从书里抬起头来。 苏清秋下意识应道，“你好？” “你好。”容谨咧唇一笑，继续说，“我是今年市中考的第一名。” 那样子还有几分无赖。 炫耀呢。 苏清秋默默转回头去。 这个人真的好无聊。 容谨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好困，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喊一个名字。 “夕夕……” “夕夕，起床了。” 容谨从梦里面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粉红色的天花板。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柳叶眉，薄唇，杏眼。 除了当年的干净利索的高马尾换成了一头漂亮性感的长卷棕发。 那张脸和刚刚出现在她梦境里的脸如出一辙。 周围是粉红色房间。 容谨被吓了一跳，裹着被子往后退，差点没留神滚下了床。 苏清秋连忙去捞她。 苏清秋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往楼下走。 容谨还穿着睡衣，伸手揉揉眼睛。 刚刚的是梦。 而现在不是梦，现在才是现实。 苏清秋以为她还困。 苏清秋说：“困也要吃早饭，要养成好习惯。” “吃了早饭，再回去睡。” 容谨一向工作忙起来日夜颠倒三餐混乱，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还是有人抱着她下楼吃早饭。 拉倒吧。 宁可不要。 早饭摆在桌子上，温热的。 容谨满脸麻木地被苏清秋抱上儿童专用餐椅，面前摆着小小的碗，里面装着鸡蛋羹。 又是鸡蛋羹。 容谨生无可恋，一勺一勺地挖着微甜的鸡蛋羹。 还有粥。 又是粥。 她想吃火锅，吃麻辣小龙虾，实在不行，吃正常的饭菜也好啊！ 她愤恨地再往自己嘴里塞一勺子鸡蛋羹，有点甜，不愿意往下咽，嘴巴两侧鼓起两个小包。 苏清秋已经换好衣服了，正准备出门，临走之前把苏夕京叫起来吃早饭。 她看着苏夕京吃早饭就会心情很好，含着笑，觉得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抬手戳了戳她的小脸颊，再摸摸她的小脑袋。 苏清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往厨房喊了一句：“赵姨。” 赵姨在厨房忙活，闻言探出头来：“小姐，怎么了？” 苏清秋指了指手表：“八点半了，我去上班了。” “你在家陪夕夕玩，多注意看她还有没有烧。” 苏清秋昨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时不时就要起来去苏夕京的房间，摸摸小脸，探一下额头的温度。 被那七天低烧给烧怕了。 幸好苏夕京睡得安稳，体温也一直都很正常，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好。”赵姨答应一声。 她说完，就摸摸苏夕京的脑袋，说：“妈妈要去上班了，在家要听赵姨的话。” 容谨听到这句话，立刻抬起头来。 苏清秋不喜欢迟到。 那她现在出门，肯定是去容氏开九点的董事会。 容氏集团。 如果她能跟着一块去，没准能联系上萧蔷薇。 再联系上自己父母。 她的身体如今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但是股份是活的，她的父母是她的直接监护人，有权利在她植物人状态下管理她的财产。 她相信就算魂穿事件再灵异，那是自己的亲爸妈，总能认出自己来的。 只要能借着爸妈的手操作，容氏集团回到她手上，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她要跟苏清秋一块去。 容谨想从困着她的儿童餐椅上下来，可惜她被困的动弹不得，离地面还挺高。 苏清秋刚想走，却发现有点自己走不动道。 袖子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扯住了。 她回过头，看见苏夕京双手扯着她的袖子不放。 她的小脚脚踩在儿童餐椅的固定横栏上，再往上踩一步，就踩到椅子上了。 儿童餐椅是固定在桌子旁边的，她一只小脚踩在椅子上，另外一只小脚踩在横栏上。 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清秋被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回过身来，把孩子捞进怀里。. 她的手还在抖。 刚刚太危险了，如果苏夕京一旦踩滑下去，或者摔下去。 后果不堪想象。 看来这个儿童餐椅也不怎么安全。 但是。 锅还是主要在孩子不听话上。 容谨被苏清秋抓着抱起来，随即小屁股上挨了两下。 有点点疼。 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直接懵了。 她被苏清秋打屁股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容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屁股上又被打了两下。 小孩子不经打，她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不是她想哭的！ 纯粹是生理上的！ 苏清秋看见她一双鹿眼闪着泪花，顿时心疼坏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她扯了张餐巾纸给苏夕京抹眼泪。 “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打你。” 容谨一边泪眼婆娑，一边想，这是个机会。 传说苏清秋是带苏夕京上过班的，还不止一次。 因为苏夕京非常依赖她。 苏夕京现在大病初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苏清秋绝对不可能会带她出门。 至少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但是，她就不相信苏清秋能抵抗住这个。 容谨埋进苏清秋的怀里，瓮声瓮气，小嗓子有点哑哑的，带着哭腔。 拖长着尾调。 “夕夕要陪……” 苏清秋，我他妈真是为你牺牲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