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21 苏夕京一脸深沉。 为了容谨阿姨着想，还是演吧。 反正她们也很快就会换回去的。 可是演的话，怎么演？ 容谨阿姨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遥遥地看过容谨阿姨几面，或者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点也不了解容谨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夕京苦苦思索。 既然容谨阿姨是妈妈的死对头，和妈妈一样，也是公司集团的大老板。 那应该和妈妈差不多吧？ 妈妈带自己去公司玩过很多次。 虽然妈妈很疼她，对她很温柔，但妈妈上班的时候气场真的很强。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空调坏了都没事。 她知道公司的人都很怕妈妈。 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容谨阿姨也差不多吧。 苏夕京努力地摆出一张扑克脸。 她声音嘶哑，努力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容母和容父面面相觑。 这个反应让他们有点不太能理解。 太严肃冷淡了。 容谨从小就皮，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也练过几下子，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每次容母让她小心点都不听。 容谨也从来不把受伤当回事。 撞了就撞了，病养好了也就完事了，上次出车祸，醒了之后还能和他们嘻嘻哈哈开玩笑。 反正总归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他们都多少年没见过容谨这种表情了。 容母轻轻问她：“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苏夕京一脸严肃地摇头。 她嗓子干哑，刚刚说了三个字，嗓子就疼得厉害，不想说话了。 还是一张扑克脸。 容母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容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容母转头，问她：“渴不渴？我喂你喝点水？” 苏夕京腿还吊着，上半身躺在床上，昏迷了十几天，刚醒来，连手指动一动都觉得费力。 她点点头。 容母从保温杯里接了点温水。 说是喂水，但也不能直接喂，会容易呛到气管，顶多只能润润唇。 她嘴唇还是干的，每隔几个小时容母就要用棉签沾水给她润唇。 用的是糖水。 甜甜的。 糖水刚一接触嘴唇，流进唇间，舌头刚触碰到那点甜甜的滋味，苏夕京眼神一下就亮了。 十几天了！她十几天都没碰过甜味了！ 每天飘在半空中，还要眼巴巴地看着容谨阿姨吃她最喜欢吃的甜蛋羹和糖醋小排骨！ 就算灵魂体感觉不到饥饿，但是她真的好想吃！ 可是她什么都吃不到…… 真的太折磨小孩了！ 苏夕京迅速地把那点甜味给舔干净了，眼巴巴地看着容母。 容母：“……” 刚刚还满脸冷淡呢。 而且容谨自从八岁以后就最不喜欢吃甜的，嫌腻的慌。 可是容谨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可怜，还一直盯着她手里装糖水的小碗不放。 就一副很想喝的样子。 容母只能用棉签继续给她润唇。 苏夕京舔到点甜味，心满意足。 润完唇，容母把小碗放在一边，笑眯眯的问她：“你现在怎么喜欢甜的了？口味变了？以前不是碰都不愿碰吗？” 苏夕京眨眨眼睛。 突然有点慌了。 她哪知道容谨阿姨不喜欢甜的。 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不喜欢甜味的人吗？ 她心里警惕，面上还是一脸冷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醒来还不到十分钟，她已经感觉自己要露馅了。 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蹲在玩具房里拼乐高！ 动画片都只看小猪佩奇！ 小猪佩奇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合！ 苏夕京不说话。 容谨从小就能说会道。 就显得很奇怪。 他们僵持了一会。 容母推了推容父：“你赶紧去把医生叫过来看看。”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该不会是脑子撞傻了吧……” 苏夕京：“……” 不多时，一群医生们贯穿而入。 鉴于容谨的身份，这家医院给了容谨最好的治疗和看护，进来会诊的医生都是十几个。 一群带着口罩的人站在她的病床面前。 苏夕京抓紧了她的被子。 妈妈，这里好多怪叔叔，她不想待在这里！ 她想回家！ 各种医疗器械往她身上招呼，她还被拉着手臂抽了一管血。 针一扎进去，苏夕京抓着容母的衣服，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最讨厌打针了！ 好痛！ 苏夕京憋着眼泪，由着医生给她做各项检查。 容母和容父在一边看着。 容母被容谨抓着衣服，低头看着她抽血。 满脸沉思。 容谨刚刚所有的行为，就非常的不像她。 满脸冷淡，喜欢吃甜的，还怕抽血。 她打小就没怕过打针，八岁那年打疫苗，正好碰上不太熟练的实习护士，连着给她戳了好几下都没打进去，实习护士都快急哭了，怕家长有意见，容谨一点事都没有，反倒还安慰护士姐姐，让姐姐慢慢来，她不怕痛。 现在容谨都二十八岁了。 难道越活还越回去了不成？ 一群医生在容谨身上检查了半天，主治医生笑呵呵地对容母说：“病人没什么问题了，腿也恢复的很好，只要好好休养，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本来各种检查结果显示她被撞的最厉害的脑子没什么问题，身体除了腿骨折了，其他都挺好的。 现在人醒了，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容父谢过医生，把医生们送出病房。 容母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 大洋彼岸的另一边。 上云山脚。 晚上九点，萧蔷薇在路边足足等了快一个钟头，还没打到车。 萧秦风才不乐意陪着她一起喂蚊子，早早回道观去了。 咚咚打车app页面显示附近无车辆，请继续耐心等待。 她蹲在路边咒骂了萧秦风第十八遍。 她一咬牙一跺脚，选择了贵了两倍的专属打车服务。 心在滴血。 苏清秋绝对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打到车。 她刚一上车，坐在车座后面，正准备闭眼假寐，突然手机响了。 是容谨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虽然如今的容氏集团早已成了赫赫有名的商业帝国，日流动金上百亿，容谨的身家也到达了一个可怕且不可估算的天文数字。 但容谨的出身一般，也说不上差，普通家庭的水平而已。 容谨的父母从小也不怎么约束她，放养她，任由她自由生长。 谁也没想到，长着长着，愣是长出了个天纵奇才。 够他们在街坊邻居和各路亲戚面前吹上一辈子了。 容谨很多次想让父母来B市定居，但容母和容父没答应，一直住在他们的老房子里。 每日喝茶看报，和街坊邻居吹吹牛逼，悠然自得，好不自在，压根没想换个环境。 大城市啊，街坊邻居都不认识，多没意思，吹牛逼都没人听。 萧蔷薇听容谨偶尔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开明，乐观，热情，积极向上。 虽然是放养，但容谨现在的成就，原生家庭功不可没。 非常好的家庭。 还有一点。 容谨的母亲直觉非常敏锐。 容谨那多智近妖的直觉大概也是遗传了母亲。 因为她是容谨的特助，所以她有容母的联系方式。 萧蔷薇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 容母这个时候打给她，肯定是因为容谨醒了。 萧蔷薇说：“阿姨好，有什么事吗？” 容母坐在病床旁边，目光望向窗外，又看了回来，看着容谨的脸。 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苏夕京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容母说：“她醒了。” 萧蔷薇想，我当然知道她醒了。 可是我不应该知道。 这个戏真的好难演。 突然有点体会到自家老板的心情了。 而且，她有点担心苏夕京那边出问题。 苏夕京毕竟只有五岁，她不哭着要苏清秋就不错了。 这哪里能瞒得住？ 听容母这个语气，应该是还没发现异样才对。 萧蔷薇悄悄松了一口气，佯装出惊喜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大洋彼岸。 “老板醒了？！太好了！昏迷了这么久，终于醒了！” 容母说：“你要不要跟她说两句话？” 萧蔷薇想也不想，连声答应：“好啊。”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苏夕京现在的情况了。 容母把手机递给容谨：“蔷薇很担心你，你跟她说两句。” 苏夕京战战兢兢地伸手，想接过手机。 容母递手机的手一顿。 又收回了手。 她看了看容谨，再看了看手机。 她想了想，轻轻按了一下免提。 再递给容谨。 苏夕京才五岁，她还从来没拥有过自己的手机。 就也不知道容母刚刚都干了什么。 她十分懵懂地接过手机。 她的声音还是哑着的，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 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另外一边有音乐传来。 车里正放着音乐。 萧蔷薇时隔这么久，终于听见了容谨的声音，虽然很嘶哑，但是也悄悄红了眼睛。 这一个多礼拜以来，都发了什么破事啊。 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能多瞒一个是一个。 不让容谨的父母知道，是怕二老会担心。 不让苏清秋知道，是不想容谨丢人。 如果苏夕京能理解，能配合，那最好。 萧蔷薇说：“夕夕，你还好吗？” 萧蔷薇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 苏夕京：“……” 一脸绝望。 完了。 苏夕京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萧蔷薇有点奇怪，以为只是苏夕京太害怕，吓着了。 她继续说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知道你刚醒，不知道自己是谁，很害怕，想找妈妈。”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可能不能理解，总而言之就是你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就没事了，好吗？” “你在医院要好好养伤，刚刚那个奶奶是那个人的妈妈，你要听奶奶的话。” 容母：“……” 怎么我突然还成奶奶了？ 苏夕京：“……” 谁害怕了！谁想找妈妈了！ 容父：“……” 一脸懵逼。 萧蔷薇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有点奇怪。 “跨洋电话是不是信号不太好……” “听不到了吗？喂？夕夕？” 容母缓缓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从容谨刚睁开眼，她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果然。 萧蔷薇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夕夕？” 容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萧蔷薇顿时一点声都没有了。 容母问道：“蔷薇，不好意思，我能不能问一下。” “夕夕是谁？” 萧蔷薇：“……” 妈啊。 完了。 *** B市南二环内，城北公馆别墅区。 苏清秋从上云道观接上苏夕京，一直到回家，路上都没有几分好脸色。 她实在是有点生气。 而且是越想越生气。 前两天在容氏集团开会，夕夕就乱跑过一次，这也就算了。 毕竟容氏集团里到处都是人，一楼也有保安拦着，比较安全，就算走丢了也能找回来。 可是这回呢！ 夕夕都敢自己跑去城郊了！ 八点接到人，开回家已经快十点钟了。 上云道观离家里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她才五岁，都敢直接跑去城郊玩了，要是叛逆期一个心血来潮，要离家出走，是不是都敢直接买张机票，飞到大洋彼岸去了！ 那是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 就算她所有的衣服上都有追踪器，但是也有赶不到的时候。 万一出了点什么事。 光是想想她就慌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车刚在小花园里的车库里停好，赵姨从别墅走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夕夕，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苏清秋冷哼了一声，从驾驶座下来。 她没理赵姨，也没管还在副驾驶座上的苏夕京，脚步声还有点大，高跟鞋踏在地上，噔噔噔噔的，径直地穿过花园，往别墅走过去。 浑身散发着一股高压气。 就很可怕。 把苏夕京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赵姨过去，把苏夕京从驾驶座上抱了下来。 容谨被赵姨抱着，看着苏清秋远去的背影，有点反应不过来。 赵姨责怪她：“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都敢一个人跑出去玩了？” “幸好没事，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要是真出事了，你妈妈怎么办？” 容谨：“……” 容谨沉默不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苏清秋真的生气了。 她以为苏清秋不会对苏夕京生气的。 而且苏清秋生气的后果，居然还是和自己女儿冷战。 苏夕京才五岁啊。 和她冷战，她懂什么？ “你今天真的太不像话了。”赵姨说，“赶紧去和你妈妈道个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容谨：“……” 不，不要。 她绝对不可能向苏清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