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醒来了，我失忆了，我入坑了？

痛！ 好痛！ 头好痛！ 好吧，其实比起痛，脑袋里无休止的“晕眩感”更加难受。 但是，至少意识在慢慢苏醒…… 在稍微清醒了那么一些之后，小飘本能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很遗憾，此时他的眼皮就像被钳住了一般，根本抬不起来。 （好晕……我……怎么了……？） 呼吸困难。全身酸痛。晕眩。 各种各样的不适感折磨着小飘。五感几近丧失的他，此刻与“活死人”无异。 （不行……我……） 小飘奋力地挣扎着，却悲哀地发现——此刻他所能做的全部努力，竟然是勉强把眼皮撑开。 忽然，一丝白光窜入了小飘的眼睛中；然后，强烈的刺痛。 刚刚恢复功能的瞳孔似乎还没有适应光亮。小飘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让眼睛稍微适应一会儿。 ——好受些了。 终于，在努力了一番之后，眼皮终于打开了一半。 一双白色的兔耳在眼前晃动。紧接着，小飘感觉到…… 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谁？） ——不，不是手，而是手套。冰冷的胶质手套。 “听得到吗？你，醒了吗？” 惊讶的少女音刺穿了自己与外界的屏障，传入耳中。 “如果你醒了的话，就请再眨一下眼睛——” 少女的声音仍在耳边盘绕。 （眨……眨眼睛吗？） 小飘咬了咬牙，用尽仅存的知觉牵动神经。 眼睛又眨了一下。这一次，比刚才的跳动更加猛烈。 “真的醒了……” 少女轻轻地呢喃着。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似乎很难从中觉察到情绪所在。 随后，小飘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松开，无力地垂下。 “噔噔噔” 平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小飘的耳边传来钢质地板敲击的回音。 紧接着，走廊里传来少女轻微的呼喊声，好像在叫什么人一样： “柳德米拉？医生？” —————— 剧烈的晕眩总算止住了；不过依然有点晕乎。 眼睛不怎么刺痛了；但还是有点痛。 五感差不多恢复完全；可也只是差不多。 不适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当然，还是很不舒服。 小飘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两只灰瞳有些害怕地盯着眼前的红发……护士。 白口罩遮住了她的面容，让小飘仅仅只能看见她不太友善的双眼。有那么一些吓人。 目光下移，小飘的视线停在护士小姐的胸牌上： ——“cronslayer”（弑君者） “喂，小鬼。” 弑君者不快地喝道：“看哪里呢？” “啊，我……” 不知该怎么辩解的小飘有些惊慌。最后只能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唔……好凶的样子，而且声音也没刚才的那个姐姐那么温柔……） “算了，既然你醒了，那就登记一下。”弑君者从身后拿出一个诊断报告板，又撩开白色的护士服，从内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现在能正常说话吗？” “说话吗？没、没问题。” 弑君者点点头，摁开圆珠笔：“那，现在是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很难受。脑袋有点晕，身体酸痛，然后呼吸有点难受。大概就是这样。”小飘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知道了。”弑君者在板子上刷刷地记着：“那接下来，给你登记一下信息。没问题吧？” “嗯。” “那，第一项。名字？” “名字吗……” 小飘低下脑袋。 （名字……） 大脑的晕眩感忽然加重。自己的“名字”，已经不知道被思绪的乱流卷到哪里去了。 混乱。无边无际的混乱。 “怎么了？想不起来了吗？”弑君者俯下身子。 “啊呜……” 小飘挠了挠脑袋，抬起头来：“‘飘"。” “什么飘？” “drift。” “知道了。” 弑君者说着，在名字那一栏那里写了“dr.”两个字，以作注解。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知道是哪个“piao”…… “接下来。年龄？”弑君者继续问道。 “年龄……” 小飘又是无奈地低下了脑袋。 （可恶……好大的信息量……） 这一次，回忆的难度似乎要更大了些。各种乱七八糟的字符在脑海里回转着，完全想不起来。 “你……是失忆了吗？” 见小飘迟迟回答不出来，弑君者忽然问道。 “失忆……？” “对。现在试着想一下你还记得的东西——身世、家人，哪怕是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物品也好。” （回忆吗？） 短暂的歇息后，小飘再次跳入了记忆的海洋里。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记忆，陷入了无穷的混乱之中。好像一个完整的玻璃球被砸成碎粒一般，任何完整的东西都回忆不起来。 除了…… 脑袋如同触电一般，闪过了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眼前的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弑君者一愣，握紧了笔。 “乌萨斯、的、军警。” 小飘捂着脑袋，忍受着突然袭来的、炸裂般的疼痛：“他们，把我，抓住——然后，丢到了，矿……矿场里。” “……明白了。只能回忆这么多了吗？”弑君者问道。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强行回忆所带来的疼痛，让小飘几乎只能一词一顿地说完要说的话。仿佛那是记忆的禁地在向他警戒： （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 “……” ——“记忆严重受损，但回忆的场景与叶莲娜所述基本属实；基础世界观尚保存完好。初步判断，是关于自己‘身世"的记忆部分缺失。”弑君者飞快地在诊断记录上写下这么一句。 这家伙可能还记得更多东西。不过，不能一下子全都逼问出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强行回忆会使其神经受损，语言能力出现明显下降。” 写完，她走到小飘的身边：“怎么回事？说话忽然卡壳了？” “回忆、脑袋就，会很疼……” 小飘无助地说道。 “好吧，不为难你了。” 弑君者叹了口气：“唉……不过，年龄能不能告诉我？” “我……真不记得了。” 小飘有些恐慌地看着弑君者。他害怕如果眼前的护士姐姐强行逼问，自己的脑袋恐怕又要炸一次。 “给个差不多的范围就行。”弑君者说道。 “嗯……10到20？”小飘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吧。” “那……12到18？” “能不能把范围缩小一点？”这次轮到弑君者捂脑袋了。 “13……到17？” 小飘委屈地抓着被子：“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能确定吗？”弑君者确认道。 “嗯。我肯定不止活了13岁，但也没17岁那么久……” 虽然记忆已经被砸成了碎片，但好歹还是“碎片”，小飘依然能记起那么一点点东西——如果是“烧成渣”的话，那可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弑君者想了一会儿，在“年龄”那一栏写道： “15（平均值）” 她往下看去。接下来的一栏，是……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弑君者微微侧过脸去，问道。 “啊？这个……” 小飘支支吾吾的。 完了……弑君者心里哀叹道。 “这个样子。”她把笔夹在诊断报告板上，脸色略显无奈：“我背过身去。然后你拉开被子，看看你……” “我、我是男生啊？这很明显的吧……”小飘赶紧说道。 “那你刚刚还支支吾吾干什么啊？这年头搞不清性别的家伙越来越多了……罗德岛那鬼地方就有几个。以防万一。” 弑君者摆了摆手：“打住，不讲这个了。下面一栏，种族……” 她的目光落在了小飘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微微晃动着的大尾巴上。 “鲁珀……好像是的。” 小飘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狼（狗）耳，说道。 “果然。”弑君者撇撇嘴：“你身上的气息太明显了。” “啊？我……是没洗澡吗？” “是‘气息"，不是‘气味"……” 弑君者说道：“不过你也挺久没洗澡了。等你能走路了，我带你去澡堂那边。” “走路的话……我现在，应该可以下床的。”小飘动了动身子。 “好得这么快？五分钟之前你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弑君者投来怀疑的目光。 小飘侧过脸去，说道：“可能，是苏醒过来的副作用吧。反正现在好多了……刚刚动了一下，虽然还有些酸痛，但下床应该可以了。” “看来自愈能力挺强。对了……” 弑君者把纸从笔记本上用力扯了下来，说道： “你是感染者，对吧？” “感染者……对。你？……” 小飘的脸上忽然露出惊慌的神情。 （感染者……） （感染……） （？！）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弑君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尽管隔着口罩看不太清楚： “别怕，我也是。”—— “唔……姐姐，你也是感染者吗？” 看见弑君者露出了微笑，小飘的心里也放下了不少芥蒂——失忆前最后的一幕，让他依旧对自己“感染者”的身份抱有着复杂的情绪。 “这里的人，全都是感染者。不用害怕。”弑君者安慰道。 “‘这里"？” “对。这里是咱们‘整合运动"的本部——整合方舟。” “啊？” 小飘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什么整活运动……？” “哈？不是整活，是整合！reunionoveent，没听说过吗？” 听见自己效力的组织被叫成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弑君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啊……？” 疑惑地挠了挠头，小飘依旧是不明所以。 见此情景，弑君者倒是想起了男孩失忆的事实： “嗯，失去记忆后，不记得有整合运动这回事了吗？” “有可能……吧。但是，这个东西，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小飘为难地笑了笑。 “那，好吧。” 情况问的差不多了。小飘目前对整合运动的理解，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弑君者估计，这孩子百分之99是在记忆受损时，暂时失去了“整合运动”这个概念；如果真的在失忆前都没有接触过整合，那他只有可能是生活在完全封闭的地方——否则不可能连整合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不过也不要紧。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孩子拉进来。） 柳德米拉自认为自己是整合运动里、较为“正常”的干部；因此这种能给组织拉人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他醒了之后，请让他自己选择去留——不要强迫他。】霜星在把半死不活的小飘抱回基地后，曾经这么跟组织交代过。 不过，不能强迫，诱导一下总是可以的吧？也没有拿绳子把他绑在整合运动的旗杆上啊。 清了清嗓子，弑君者摆正姿态，开口道：“简单介绍一下咱整合运动：通过激烈的斗争手段、为我们感染者争取权利（力）的组织。” 小飘往前凑了凑身子：“啊，感染者吗？像我这样的？”. “对。” “那，‘激烈"的斗争手段，是指……” “战争。”弑君者说道：“向那些排挤、歧视感染者的政府宣战，以获得感染者的合法地位。” “就比如乌萨斯那些……” “当然。” 见小飘似乎逐渐有了兴趣，弑君者拉高音量：“可惜，如果你失忆前就加入了我们，那也不会受到乌萨斯军方的迫害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加入，咱们依然可以联手抵抗那些暴徒。” “就是加入整合运动吗？” “嗯嗯。”弑君者赶紧说道：“如果你愿意，等下就去报个名——” “可是，我的源石病，还是治不好啊……” 小飘的神情忽然有些低落下来：“我……” “咳咳，别那么担心。治疗源石病的药，总有一天会有的。” 弑君者赶忙安慰道：“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诶诶？你们也负责研究药物的吗？”小飘忽然眼睛一亮：“像那个骡什么岛一样……” “……” （不是，为啥咱们整合运动的“鼎鼎大名”你记不住，偏偏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柳德米拉突然想发火；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发。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说服这家伙进组织。） 她想了想，说道：“不，我们不负责研究药物。通过抗争夺取感染者的权利，是咱们的主要任务。” “啊……”小飘显得很是失落。 “但是。” 弑君者正色道：“虽说有希望，但目前治疗源石病的药物还是遥遥无期——而现在最紧要的、也最有希望的，是研制出消除感染者与正常人之间隔阂的‘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也算是在……嗯。” 这话说得很好，可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到小飘又充满了希望的双眼，她不得不继续“编”下去： “我们暴力斗争的对象——各独裁**的军方，正是感染者和正常人之间最为顽固的壁障。如果他们被我们击溃，感染者不再遭到屠杀、获取了合法的权利，那么……嗯。” 某些话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弑君者忽然很想打自己一耳光。没有理由。 “那，我加入整合运动。” 男孩略显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弑君者猛地回过神来。 她迟疑了一下：“你……确定了？一旦加入，不能反悔哦。” “不会反悔的。” 小飘的双眼眨巴着：“如果能够给感染者们争取到希望，那我愿意战斗下去。嗯！” “好吧，确定了……”弑君者点头道。 “那，现在就去报名——可以吗？” “呃，别那么急嘛。如果你真的可以下床的话……” 弑君者被男孩的热情冲得有些迷糊了。 “我试试吧？” 小飘说着，努力伸出缠着绷带的双腿，踩到地上—— “哎呀！” 一声惊叫。 腿部传来一阵剧痛，小飘不由自主地趴了下去。 伤口…… “喂，你腿上的伤口还没好怎么不说啊？！” 弑君者吃了一惊，赶紧把小飘从地上抱了起来：“真的是……我还以为你真的痊愈了呢。要是伤口撕裂了可就不好搞了！” “呜……疼……” 疼痛感席卷着小飘的身体，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似乎是，刀伤？ 摸了摸脑袋以示安慰，弑君者将叫着痛的小飘轻轻放回了病床上。 “这几天好好养伤。” 弑君者帮小飘盖好被子，说道：“既然你差不多醒了，那等下还得给你做个初步的病情检测。再别乱动了啊。” “嗷呜……” 小飘微弱地应了一声。 见小飘没啥大碍，弑君者摇摇头，快步走出门去。 ———————— 【代号】cheist 【性别】男 【战斗经验】整合运动精英干员，在弑君者支部有【数据删除】之久的战斗履历。 【出身】叙拉古（推测） 【生日】未知 【种族】鲁珀 【身高】158c 【矿石病感染情况】 参照医学检测报告，确认为感染者。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较差 【战场机动】标准 【生理耐受】优良 【战术规划】标准 【战斗技巧】标准 【源石技艺适应性】优良 ——客观履历 飘（cheist），原整合运动精英干员，现【数据删除】。 ——临床诊断分析 造影检测结果显示，该干员体内心脏部分轮廓模糊，可见异常阴影，循环系统内源石颗粒检测异常，有矿石病感染迹象，现阶段可确认为是矿石病感染者。 ·该干员的血液似乎是源石颗粒的良好溶剂。同时，根据【数据删除】医生（注：【数据删除】）的扩散测验，其身体扩散常数远超标准值，源石溶液循环速度为正常人的18倍左右。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16.6% 干员飘的矿石病已经步入中期，但其感染迹象并不明显。源石结晶完全集中于其心脏区域；体表没有任何结晶。 【血液源石结晶密度】0.36u/l 因【数据删除】，干员飘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过高，且心脏动脉管处的密度远远高于身体的其他部位。 我们已经尝试对干员飘的矿石病症状进行控制，然而由于其源石技艺的缘故，治疗收效甚微。 【数据删除】医生多次要求其管控自身的战斗行为，同样收效甚微。目前，在【数据删除】医生的提议下，凯尔希医生已经签署了禁止其出行任务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