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子云里

萧璟换了一身便衣，是走着出门的。 沈明渊见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以为他不会走太远，谁知道他跟着萧璟走了半个多时辰。 这一路上，两人可是惹眼。 萧璟因为模样俊俏，每次上街，都有很多城里的女子明里暗里都投来过香囊、发簪之类的东西，但都被萧璟拒了。 萧璟一直生活在宫中，刚开始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含义，后来才知道民间女子多用香囊、耳环、发簪、手帕等来表达爱意。 萧璟和秦长安经常在街上走，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有权有势，知道萧璟就是靖霄王的屈指可数，这些屈指可数的人嘴巴也都很严，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萧璟丑陋无比的传闻。 沈明渊一直跟着他，却一句话未言，他们从繁华的城内越走越偏，走到了偏僻的小巷子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墙。 萧璟回头看了看他，应该是冷的，沈明渊嘴唇有些泛白，萧璟脱下了他的裘衣，扔给沈明渊，道：“穿上。” “我…我？”沈明渊微微蹙眉。 萧璟道：“还有第三个人？” “为什…” “命令。” “…是…”沈明渊乖乖将裘衣穿上，裘衣上还有热度，刚穿上就暖暖的。萧璟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这衣服上也沾染了他的气息。 又走了一会儿，本来空空荡荡的街道突然变了模样，街道逐渐拓宽，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两旁还有不少小商贩摆的摊位。 街道向前延伸，根本望不到延伸的尽头，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的，有驾牛车卖货的，有挂着菜篮左右挑选的，有提着鸡鸭鹅的，有拿着糖葫芦糖人蜜饯的，也有嬉戏打闹的。 熙熙攘攘的一条人流，而现在，萧璟和沈明渊也成了人流中的一小点。 四周的人不时投来目光，惹得萧璟有些不悦，道：“真应该把你这张脸遮住。”说着，萧璟慢下脚步，走到沈明渊身旁。 沈明渊听了他的话一怔，他知道自己模样俊俏的，曾经出门也是十分的惹眼，沈明渊想起了他自己之前的事，突然笑了一下。 萧璟发觉，看向他道：“你笑什么？” “没…”沈明渊连忙道：“王爷看错了…” “想到什么了？”萧璟停下脚步，还是问他。 沈明渊脸色有些不好，道：“没有想…” 萧璟看着他，他这次带沈明渊出来，就是想让沈明渊放下一点戒心和对他的惧意。 萧璟便道：“不说罢了。”萧璟继续走，把沈明渊留在身后。 这就…罢了？ 这样…也好。 又走了几步，萧璟问道：“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 萧璟微微蹙眉，转过头去，只见沈明渊已经不在他身后跟着了，而是走到了旁边的小贩摊前，买了一个面具，然后戴上。 沈明渊带好后，朝萧璟走过来，才发现萧璟看着他。 沈明渊动了动唇，走到萧璟面前。 萧璟道：“你喜欢这东西？” “您说了…把脸遮住…” 萧璟笑了笑，道：“倒是听话…你哪来的钱？” “秦大人提前支的。” 萧璟应了一声，看到了一个卖香囊的小摊，停了一会，便走过去。 萧璟还没走到小摊前，卖香囊的女子就开始喊道：“公子！快来看看，我家的香囊可好闻了！买回去给夫人，夫人一定喜欢！” 萧璟拿了一个，闻了闻，放下，又拿起另一个，因为太香了，萧璟直接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沈明渊倒好奇萧璟怎会喜欢这小玩意儿，莫非是送给哪个女子的？ 想来…民间传闻萧璟淫逸好色，怎的不见府上有一个妃妾？ 萧璟放下手里的香囊，问沈明渊道：“哪个好闻？” 沈明渊想也不想，道：“荷花。” 那个商贩连忙拿出一个白色的香囊道：“这个是荷花的，来。”她递给萧璟，又道：“这可是今日卖的最多的…当然，这价格…” 萧璟闻了闻，清新淡雅，确实不错。 萧璟也没问钱，放了一锭银子就将香包拿走了。 沈明渊微微蹙眉，萧璟真是富贵生活习惯了，什么东西多少钱都不知道。 萧璟看了看香包，递给沈明渊道：“拿着。” “嗯？”沈明渊满是疑惑的接过。 萧璟道：“不是好闻吗？…不要佩戴。” 这是…给我的？沈明渊不解，可也没有多问，在后面道：“那么多钱买来的香囊…还不许佩戴…” 萧璟的那些银子，可以买所有的香了。 萧璟毫不关心道：“俗香罢了。” 沈明渊道：“这荷香淡雅沁人，不俗。”这可是他的妻子最喜欢的香。 “配不得你…”萧璟淡淡说了句。 在老板说这荷香许多人买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配不上沈明渊了。 沈明渊拿着香，问他：“为什么…送小人东西？” “一时兴起。” 萧璟又随意扔下一句话。 沈明渊只当他是有钱没地方造作了。 本以为买了这东西就完了，没想到这只是开始。萧璟又到卖糖葫芦的那里，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沈明渊道：“吃了。” “嗯？”沈明渊伸手收下，道：“…这个？” “念一说你爱吃，不舍得吃。” “…” 这就是给他买的理由？ 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吃这个东西总觉得不太合适。 萧璟见他不吃，道：“不吃扔了…” “带回去给念一…” “给念一的再买。” 有病… 沈明渊没办法，只能将这东西吃了，一边吃着一边跟紧萧璟。 本以为差不多结束了，萧璟又买了各种小食物让他吃，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直到萧璟在一个卖发簪耳饰的地方停下，沈明渊道：“这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萧璟笑道：“谁说这是给你买的？”他说着，就挑了一个发簪，又挑着耳坠，付了钱就把耳坠和发簪递给沈明渊。 “您…” “就是给你的。” 沈明渊微微挑眉，发簪也就罢了，耳坠哪里是他能戴的？ 沈明渊全当萧璟发了疯，可自己手里都是东西，根本就拿不住耳坠和发簪了。 萧璟这细细一看，只见沈明渊嘴角沾了糖屑，将耳坠和发簪自己收起来，伸手直接给他取下来嘴角的糖屑，沈明渊也没有太在意，舔了舔萧璟碰过的嘴角。 萧璟笑道：“甜吗？” 刚才粘了糖，是甜的。 沈明渊点头，认真道：“甜的。” 甜的… 萧璟看着沈明渊的嘴唇，动了动喉咙，沈明渊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便道：“是还有吗？” 萧璟回过神，道：“左侧有芝麻。” 沈明渊直接舔到了嘴里，还嚼了嚼。 萧璟微怔，看了看沈明渊抱了一怀的东西，伸手拿了一些道：“本王拿着。” “诶…”沈明渊拿着的东西被萧璟直接拿了过去，还想说他自己拿着就可以的，话还没说，手里就只剩一个糖葫芦和一份糕点了。 萧璟继续走，沈明渊跟着他，嘴里也不停的嚼着东西。 萧璟道：“你觉得这里如何？” “好。” “可算是喜欢？” “嗯。” “饿了么？” “没。” 萧璟道：“你是敷衍本王？” “…不敢…” 萧璟停下脚步，看他笑道：“沈明渊，你不想和本王说话？我看你惜字如金，敷衍得很。” 沈明渊连忙咽下去嘴里的东西，道：“小人没有。”没有沈明渊不敢抬头看他，就怕自己一个眼神不对，惹得他又莫名生气。 萧璟感觉他和沈明渊越来越说不上话，沉默一会儿，便道：“走了那么久，去歇歇脚。” “嗯。”沈明渊轻声应下。 萧璟走到一个拐角处，便进了去，这里有些偏僻，人不是很多，但也算热闹。 远处一个人喊道：“呀！公子来了！哎呦！许久不见您了！”那人疾步跑向萧璟这边，沈明渊才知道他是喊的萧璟，这人年纪在五六十左右，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萧璟道：“今日清闲，出来走走。” 到了一个铺子门口，上面写着“福记汤铺”。 “您请进！”这人将萧璟他们带到屋内，请他们坐下，问道：“公子这次…还是照旧？” “照旧…”他倒上茶，道：“两份。”然后将茶放到沈明渊那边。 “诶！好！” 沈明渊将萧璟买的那些东西放在一边，坐到萧璟对面，一动不动。 萧璟托腮看着他，道：“糖葫芦吃完了？” “…嗯…” “其他的都不喜欢吃吗？” “没…您买的太多…吃不下了…”沈明渊回答道。 萧璟道：“是吗？一点都吃不下了？”萧璟有些失落，接下来想给他买的东西不都没办法吃了吗？ 沈明渊错意了，还以为自己的话又出了差错，连忙道：“没！吃得下…” 萧璟道：“吃不下就不吃，你慌什么…” 萧璟话音刚落，刚才那个人走过来，放了一盘花生，道：“这您先吃着，您要的还要等一等…” “嗯，不急。”萧璟拿起筷子。 那人应了一声，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萧璟看着盘里的花生，道：“本王是有些饿…” 饿？饿怎么不动筷？沈明渊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萧璟托腮看向了沈明渊，故意道：“本王胳膊好疼…念一压的现在还不好…” 混账东西！ 沈明渊自然明白萧璟的意思，拿起了筷子夹盘里的花生，夹到萧璟嘴边。 萧璟眼里带笑，将花生吃到嘴里。 萧璟看着沈明渊，越看越是欣喜，看的久了，当真让人不能自拔，萧璟拿起筷子，沈明渊以为他要自己夹菜，没想到，萧璟竟然拿筷子碰他的脸。 沈明渊微微挑眉，真是有病！ 萧璟用筷子戳了一下沈明渊的脸，然后放在他脸颊上，向右微微用力，沈明渊的头就歪了过去。 沈明渊心里有气，可又不能发出来，可他看着萧璟，他的眼神好似移开了自己，而是看向自己后方。 沈明渊刚想转头，萧璟就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头，道：“别乱看。” “…是。” 萧璟放下筷子，朝老福道：“老福，帮我照看着他。” “诶！您放心！” 萧璟便起身，对沈明渊道：“好好待着，别乱跑。” “哦…”沈明渊只轻轻应了一下。 萧璟一走，身后那一桌的人也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人。 沈明渊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凑巧。 老福端来了汤，道：“公子，喝些甜羹吧，暖暖身子…” 沈明渊笑道：“多谢。”他用手托着碗，手里暖呼呼的。 “不谢…”老福笑道：“王爷他就爱喝这甜羹，您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沈明渊微微拿勺子尝了一口，甜而不腻，确实好喝的很。 沈明渊刚想说好喝来的，可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老福道：“你知道他是…” “那当然！”老福笑道：“这铺子还是王爷帮我老头子开的…” “是吗…”萧璟那王八蛋还会做好事？ 老福好似有些好奇，道：“不对啊…跟过王爷的应该都知道…”他打量了沈明渊一眼，道：“诶，我好像没见过你。” 沈明渊轻笑，道：“我刚进王府。” “这样啊…呵呵…看你这穿着，莫非…也是哪个王爷？”老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