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里的情书（14）

仲霖回教室时，里面只有苏哲和需要做值日的三名同学。 “苏哲，你怎么没去升旗？” “我没有校服，站在人群里会影响整体。” “我有两套校服，回去我借你一套。” “谢谢，不过不用了，班主任说星期三左右校服就会发下来。” “行，你在忙吗？我想问你一道题。” “不忙，问吧。” 仲霖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解锁了情敌的多种用途，他只知道自己前两年荒废的时间太多，现在要承受比其他同学多出好几倍的辛苦。 不过没关系，谁叫他之前太混蛋？ 仲霖在苏哲的协助下将难题解决，回到座位上打开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仲霖，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来真的？” 他的前桌是今天的值日生，打扫完卫生便回到位置上和仲霖闲聊起来。 “当然是来真的，学习是咱们普通人改变命运最容易最公平的途径，咱们可得抓紧了。” “……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其实你现在是仲霖的壳，乔芷的灵魂吧？你们两个灵魂互换了对不对？” “我说你也太中二了，少看点小说，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不过要是真能灵魂互换……” 仲霖撑着脸，意识开始游离。 如果灵魂互换他岂不是可以用乔芷的身体生活，好好享受一回来自陈莉的母爱？ 早晨被母亲唤醒，然后和父亲一起听电视机里的新闻，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饭，最后穿鞋出门上学。 别人天天重复的日常，是仲霖在幻想里才能享受的片刻温暖。 前桌男生不知道仲霖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惆怅起来，他丧丧地坐下来玩着手里的笔，“咱们这种基础很差的人，真的能凭一年的努力追上别人三年的付出吗？我妈一直想让我放弃读书，出去学点手艺接活赚钱。” “我不知道。”仲霖从想象中被拉回现实，他认真想了想前桌的话，“我也不想给你画饼，但既然还穿着校服，尽力试试终归没错吧？” “我也是这么和我妈说的，结果她骂我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撞南墙不回头。” “什么南墙不南墙的，给自己设限。”仲霖不是很认可对方家长的话，“若有南墙，撞穿便是，我就喜欢勉强。” “好，我再拼一次试试，反正就一年！” 前桌男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从仲霖身上获取力量，但既然仲霖不肯放弃，他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撞一撞南墙？万一成了呢？ 乔芷和仲霖一样不需要参加升旗，她读完广播就可以回教室了。 当她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仲霖立刻抬头往教室门口看。令他惊喜的是，乔芷似乎提前预知了自己的举动，居然在进门的第一秒也向他望过来。 两道目光隔空相接，没有言语，却让仲霖感受到一种盎然的涌动，心跳没由来的加速，他感觉乔芷看自己的眼神变了，犹如春来寒冰消融，枝头冒出了点点花苞，似乎只要他认真灌溉，就可以收获一个馥郁芬芳的春日。 下午的体育课原本是男女分开上，男生学篮球，女生学羽毛球，但篮球架上的螺丝松了，为了避免学生受伤，上课内容临时变成男女羽毛球混合双打。 乔芷一直和孟涵组队，她看到苏哲拿着羽毛球拍向自己走过来，便把他拉到一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问：“这一切是你策划的？你故意要和我一起上课？” “没错，你的小竹马此时正在楼上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接下来我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合拍。” 仲霖在看他们？ 乔芷抬头去找高三四班的窗户。 窗户后面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脑瓜，被她发现后“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呆呆蠢蠢，怪可爱的。 “一起打羽毛球能证明什么。” “本来不能证明什么，但因为他做不到，所以才显得我们般配。” “你想让他知难而退？” “正解。” “看来你不懂双向奔赴。” “哦？” “哎呀……” “这是突然怎么了？” 苏哲刚把羽毛球筒打开，就看到乔芷俏皮地向他眨眨眼，随后浮夸的捂住小腹，故作痛苦道：“我好像来那个了，身体不舒服不能上体育课，苏哲再见，我要回教室休息了。” “……” 这也可以？ 确实可以。 合情合理，让人信服。 苏哲无奈地看着乔芷跑去和老师请假，离开前她转过头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接着便脚步轻快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真是一点身体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 知道自己和她是同事，装都懒得装了。 * 乔芷刚上楼梯，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仲霖竟然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热身时受伤了？” “没有啦，是身体不太方便。” “不方便？”仲霖没听懂，刚要继续问就看到乔芷向他投来危险的目光，他瞬间会意换了个话题，“既然不用上体育课，咱们一起自习吧，我旁边没人，临时当一会儿我的同桌？” “你旁边的椅子全都是灰。” “我帮你擦，保证干干净净的。” 仲霖三请四请，终于把看起来“很不情愿”的乔芷请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乔芷，要不要看看我的学习计划？” “乔芷，这个化学式的原理我没懂。” “乔芷……” 自从乔芷重新坐到仲霖身边，仲霖就像小鸡崽缠着妈妈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乔芷一边帮他解决题目一边吐槽：“天天喊我全名，弄得像老师点名似的。” “我总不能叫你“哎”吧，要不……”仲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以后像孟涵一样喊你“乔乔”？” “不要，听起来太腻歪了。”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喊全名才奇怪，就这么定了，乔乔，考我几个单词或者几句古诗吧，给你看看我的进步。” 仲霖满脸都写着快考我，考完我快夸我。 但一肚子坏水的乔芷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行，把书合上吧。” “合上了。” “背戴望舒的《烦忧》。” “……” “你不会背？” “你……你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背不背呀？不背我走了啊。” “背背背，这就背。” 少年已过变声期的嗓音干净中带着些许沙哑，他红着耳尖背出自己的情书，目光闪躲，朴拙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