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亦可照沟渠（6）

季存皓的先导片一经播出，赚取了无数观众的眼泪。 “可怜的小孩，终于有机会见见大世面了” “看到他被刀子割伤我好难过，我想给他捐钱” “刚从乔芷的先导片里出来，我想说能不能让乔芷一直住在乡下，把城里的资源留给季存皓？” “同意楼上，乔芷不配拥有这么优渥的生活，喵的酸死我了”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乔爸乔妈很有问题吗，他们根本不懂儿童心理学啊” “什么心理学，这么高深有几个人懂？能给孩子富有的生活，他们已经超过百分之九九的父母了” “光有钱有什么用，你看看乔芷都被教育成什么样了？” 评论区里的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节目的热度，很快按照工作人员的预想炒了上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乔芷被刺耳的闹钟吵醒了。 今天是她在乡下上学的第一天，她闭着眼睛伸出手，想要将叮铃作响的闹钟按掉。 季玉衡先一步碰到闹钟，于是乔芷的手直接搭在了季玉衡的手上。 冰冷的触感让乔芷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宽松睡衣的衣领自她肩头滑下，露出被压出粉红印子的圆润白皙肩膀。 少女的锁骨犹如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一般，精致动人。 季玉衡愣了愣，随后飞速移开视线。 住在同一个房间果然不方便。 以季玉衡的年纪，在清水村已经可以办酒结婚了。 这件事年初白梅花提过一次，问他是想要继续读书还是回家结婚生子，当时季玉衡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见过外面的繁华与热闹，让他留在清水村，他确实是不甘心的。 可是季存皓不懂事，没办法照顾父母，他有这重牵挂，着实无心走远。 乔芷的到来让他再次想起外面世界的好，少女纷飞的裙角无意间撩拨着他的心。 季玉衡缓了一口气，藏起所有波澜般起伏的情绪，柔声道：“起床吧，吃过早饭我送你去上学。” “嗯……” 少女刚睡醒的声音闷而哑，带着若有似无的娇，让季玉衡的心仿佛被小猫抓了一下。 季玉衡提前帮她借来了一套旧校服。 乔芷看着已经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的褪色布料，蛮横地一把推开：“脏死了，我不穿，我要穿自己的衣服上学。” 季玉衡想劝，工作人员在镜头之外的地方悄悄拉住了他。 节目组要的就是冲突和矛盾，季玉衡要是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们靠什么赚流量？ 用过早饭，乔芷回到卧室坐在小木桌前，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开始化伪素颜妆。 在他们贵族学校，很少会有女生素颜上学。 有钱人家的子女，在学校比成绩，比美貌，比朋友多少。 总之每个人都想要压别人一头。 十五岁是一个很特殊的年纪。 发育慢的人还保留着小孩子的样貌，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学生。 但是有些人，比如乔芷，五官已经长开，稍加打扮，就会给人一种已经长到十八九岁年纪的错觉。 化完妆，乔芷换上一件白色衬衫裙，看起来明媚大方，有着脱离学生身份的优雅气质。 如果她不说话不发脾气，还真是十分具有迷惑性。 季玉衡有些担心乔芷的样貌在学校太出挑，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工作人员频频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太多。 季玉衡此刻和乔芷的关系淡如水，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多说。 他们步行向学校走去。 路上乔芷又发了脾气，抱怨没有车，走路脚都要磨破了。 季玉衡蹲下身体，想要背她走，乔芷拒绝了，说被同学看到他们会笑话自己。 小姑娘一路都气鼓鼓的，到了学校大门，直接被眼前灰扑扑只有一层的长条房子惊在了原地。 “教学楼怎么这么小？能装下高中三个年级吗？” “其实初中和高中都在这里。” “啊？六个年级？” “嗯，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级，我们村子很小，一个班只有十几名学生。” 季玉衡耐心的解释着。 高一一班的班主任白老师已经等在了校门口。 看到乔芷，他热情地迎上来，“你好，我姓白，乔芷同学请跟我去班里见见同学吧。” 乔芷抬头看了季玉衡一眼，季玉衡示意她跟白老师走。 临时监护人发话了，乔芷只能不情不愿地冲他挥挥手，抬腿走进校园。 “哇——” 乔芷刚刚走进班级，前一秒还在打闹的同学齐齐抬起头，一同惊呼起来。 “乌发红唇，长得跟白雪公主似的。” “她为什么不穿校服啊？”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真漂亮啊！” 各色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乔芷看着灰头土脸的同学，摆着一张臭脸站在讲台中央，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乔芷。” 白老师站在乔芷身边，笑着问：“要不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 乔芷随便说了两个：“滑雪、绘画。” “这算什么爱好？下雪了直接拿个轮胎坐在地上滑不就行了？” “画画谁不会啊，我的国庆海报去年在村里评了二等奖呢。”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乔芷心里不禁有点难过。 这是一个短视频没有普及的年代，清水村贫穷落后，鲜少与外界来往。 村里的小孩没有手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乔芷与他们沟通，颇有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无奈感。 白老师让乔芷坐在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低马尾女生旁边。 “你好，我叫田芯儿。”对方主动和乔芷打招呼。 “嗯，你好。”乔芷恹恹地开口。 桌椅全都是最老旧的款式，因为年头过久，上面锈迹斑斑，时不时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乔芷拿出湿纸巾擦了足足三回，才在众人防备探究的目光里坐下。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乔芷刚把课本拿出来，坐在她前桌的男生突然回过头，用整个班级都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漂亮的小妞，咱们处个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