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亦可照沟渠（11）

夜晚，乔芷和季玉衡再次睡到了一帘之隔的两张床上。 季玉衡道：“乔乔，如果明天白天有人找你麻烦，你随时可以打给我。” 乔芷“嗯”了一声，傲娇地说：“我才不怕她们，我妈说了，面对欺负自己的人，狠狠打回去就是了。” 季玉衡不是很赞同这种方式，“万一打不过对方怎么办？有些人不可理喻，疯起来不要命的。” “也是，那我应该怎么办？” “可以智取，随后寻求他人的帮助，比如在学校遇到麻烦找老师，在其他地方遇到麻烦找我。” “可是你们又不能永远保护我。”隔着帘子，季玉衡听到乔芷翻了个身，冲着他的方向说，“哥，要不录完节目你跟我去城里吧，一直保护我，永远和我生活在一起，怎么样？” 永远…… 听到这两个字，季玉衡哑然失笑。 生活的航线哪里是如此轻易就可以改变的。 季玉衡何尝不想去城里，他的父亲季成刚亦是非常想念城市里的生活。 但是他的母亲白梅花不能离开清水村。 乡野间自由生长的花受不了城市的汽车尾气，自私地为它更换生活的土壤只会加快它的凋零。 况且白梅花如今血压不稳，还有脊椎病，经常头晕目眩。 要是让她再多花心力去适应摩天大楼和车水马龙，她的精气神肯定扛不住。 季玉衡知道乔芷在等自己的回答，也知道她想要听到什么回答。 可是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了，他不能因为她一时兴起的邀请而迷了心窍。 “我很无聊的，要是天天看见我，你肯定会讨厌我，睡吧乔乔，明天还要继续上课。” “好吧。” 这段对话平淡的结束了，就像这一天一样。 但是很多东西还是在悄无声息里发生了改变。 人和人，总是会互相影响的。 “叮咚——救赎值+15，当前救赎值25/100。” “叮咚——白月光值+15，当前白月光值30/100。” 季存皓在贵族学校的生活同样不好过。 今天对他来说是无比煎熬的一天。 学校里的学生全都精致极了，虽然也有相貌一般的，但是不会像他一样，处处透露着过时的“土气”。 季存皓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身后跟着摄影师，走在哪里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老师让他坐在班长朱可媛的旁边，他在学校里遇到麻烦都可以向朱可媛求助。 季存皓第一次和城里的小姑娘坐在一起，局促的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学校里的升降桌椅他不会用，只能难受地挺着背在有些高的桌面上书写。 班里的同学没有为难他，也没有接近他，他们把他当空气，走过路过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季存皓孤独地上完了上午的课，在午休铃声打响后，朱可媛终于对季存皓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中午吃食堂吗？我带你去？” “谢谢……” 季存皓立刻感激地笑了笑。 贵族学校的食堂足足有四层。 一层是咖啡厅、水吧和休息室，二层和三层都是自助餐区，区别是二层是中式餐厅，三层是西式餐厅，四层则是各种连锁餐厅，有烤鱼、火锅、寿司店等等可供选择。 朱可媛带季存皓来到二层，季存皓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餐盘在那边儿，想吃什么自己拿吧，一会儿我们在b区104号座位见。” 朱可媛说完，飞速消失在人群里。 季存皓拿起餐盘，行走在打餐区。 刚刚在路上，朱可媛说二层的食物可以随便吃，季存皓不太敢相信，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路过看起来很贵的水煮牛肉、松鼠鱼、香煎带鱼、葱爆羊肉等等荤菜，最后来到主食区，谨慎地夹了十个素馅饺子。 应该不会很贵吧，他想。 不过在哪里付钱？ 季存皓摸着口袋里的零花钱，茫然地看着四周。 旁边有一位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刚要出声提醒，就被导演的咳嗽声打断。 导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个工作人员一眼，心想这是多好的素材，放出去肯定能赚到不少眼泪。 季存皓没付钱，不敢离开打餐区。 朱可媛拿完食物，迟迟没有等到季存皓回来，赶紧过来找他。 “你怎么傻站着不动？等等，你就拿了一盘饺子？能吃饱吗？” “……能吃饱，请问我应该去哪里付钱？” “不用付钱，我们交的学杂费里面包含餐费，你不再拿点别的吗？” “真的不用付钱？！”季存皓仍是不敢相信。 “是啊，我骗你干什么？”朱可媛有些不耐烦了。 季存皓脸上瞬间绽开笑意，跑回刚刚路过的热菜区，往盘子里装了超多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 最后他端着小山一样的餐盘坐到朱可媛对面，开始狼吞虎咽。 不到二十分钟，盘子里只剩下骨头，季存皓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胃要爆炸了，当然，他也要幸福地爆炸了。 朱可媛本来嫌他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的。 现在看他这幅满足且呆萌的样子，不禁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走吧，咱们把餐盘放到清洁区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朱可媛擦了擦唇角，这时，季存皓看到朱可媛的餐盘里还有很多没有吃完的鱼片。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看着朱可媛的眼睛说：“你不吃了吗？扔了多浪费啊，我帮你吃了吧。” 说完，拿起筷子就要去夹。 “啊？”朱可媛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蹙紧眉头，说话语调不由变得奇怪，“你要吃我剩下的？！” 她的惊呼声有些尖锐。 一时间，周围的同学纷纷看向季存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