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第 99 章

布鲁斯听见了那声感谢，来自两个孩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小小年纪就是活跃在荧幕前扮演各种角色的童星，对于这个穿着戏服打扮成蝙蝠晚上揍人的家伙没有那么抵触。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得救了，虽然在哥谭不实行这么淳朴的民风，但他们得让他知道，有人被他鼓舞，有人被他拯救，一切都有意义。 小插曲很快结束，双胞胎被警察带进车里，一言不发的蝙蝠侠重新跃上蝙蝠车，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冷风极速穿过他的披风，挤压在脸上。这是他的一部分，在夜里，穿梭在黑暗间。他的大脑因各种可能性飞速转动，眼睛扫过所有的东西，没有遗漏。 蝙蝠侠赶到的时候，双面人带着巨款潜逃，于是他没法停下脚步，目标变成了追回俱乐部奖金，将罪犯抓回疯人院。 看样子他最近得抽空管理一下阿卡姆，不知道哪个聪明疯子又不安分地蠢蠢欲动，把之前克里训练安排的人都清洗掉了。不然小丑那次大张旗鼓越狱后，不会再给他们逃出来的机会。 托小丑的福，蝙蝠侠几乎要把每一个遇见的罪犯打成肉饼，没有人想挨一个下手狠辣的壮汉的揍，也没有人想和小丑一样被施行极其严苛反人类的关押方式。 双面人怎么有胆子跑出来，一步步引来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一次是陷阱，他想要他死，为什么如此忽然？ 蝙蝠侠在一栋别墅楼的顶端停下，房顶被修成了尖顶，连成一体的瓦片和伪装成砖石外表的涂层只是一种风格。 他于星下成为一个被披风裹挟着的暗影，利于高楼之上沉默伫立。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仅仅是在观察和思索。 或者是在回忆。 哈维·登特，他还是备受瞩目的年轻才俊，是在法庭上无往不利的地区检察官。 克里和布鲁斯都是他的支持者，甚至在属于他的“最糟糕的一天”到来之前；在哥谭的暗影把他拖入深渊之前，他还曾是蝙蝠侠和戈登最信任的人。 “你觉得我还会让法尔科尼家族分割哥谭市多久？” 他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地浮现着那天的画面，哈维那张毁了一半的脸满是强酸爬过的痕迹，眼球痛苦又狰狞的圆睁。他父亲的1922哥谭市纪念币成了他指尖上决策公平的仲裁道具。 “将这座城市分为善、与恶。” 他穿着两色的西装，提着那把点22克利伯，指着卡迈恩·法尔科尼的脑袋。 “蝙蝠侠……又一次。法庭会把他们送进监狱或者阿卡姆。他们会逃跑，然后咱们又有了同样的麻烦。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有些东西不可抑制地从他脑海里浮出。克里被小丑绑架，他们瞒下一切。他求自己瞒住这件事，对任何人，只有他们兄弟俩知道，只有他当时见到了克里在那儿是什么样子。 因为病症的缘故他算是经常见到他状态不好的样子，但没有一次那么惨烈无助。他看着克里得救后的第一件事是颤抖着手指打开定位，回复给迪克让他安心的话，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而现在杰森又被深深的伤害——不，他得清醒。 他曾向父母承诺，从夺取他们生命的罪恶中保护这座城市。如果他要成功，就必须放下……惩罚。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同意和克里一同隐瞒事情的原因。有些东西他们可以承担，他们必须承担，这样他们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 “哈维不在了，现在更像是双面人，你不这么觉得吗？” 记忆里的哈维抬起枪口，他禁锢着的法尔科尼距离死亡只有硬币斑驳光洁两面翻转的一刹。 低沉的声音终于回应：“如果你叩下扳机，那你又和罗马人有什么区别？” 他就站在他对面，在法尔科尼的房间里，四周是被打倒一地的阿卡姆疯子们。□□的气体还完全未从窗口散去，他对峙诘问，当时的自己比起现在要冷静的多。 “那是吉姆·戈登的说法。你知道体制不管用，正义可以靠抛个硬币决定。” “叮——” “哒。” 那时，太近的距离，太多的人手，太快的枪……当然这些也是太多的借口。两声枪响，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染上哈维的西装。在那一刻，他内心仅剩的信任和期待就像最后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浇下。 哈维笑着，手里攥着硬币：“头上挨了两枪，要我说，一个作恶再少点的人都不会遇到这种事。” 他不想相信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老朋友，那个和他合作无间的光明骑士。 在那之后，哈维没有立刻停止活动，他还有件事要做，于是他逃跑了。 下一个。 倒在办公桌上，头被子弹射穿的人；鲜血淌满桌面，浸湿那面斑驳朝上的硬币。 “你得为了哈维·登特负责，有人给罗马尼强酸，来泼到登特脸上。” “有人见了罗马尼，就在他要上庭之前。” “那个人是你，维农·菲尔茨，地区检察官哈维·登特的助理。你信任司法系统，对吧维农？你在法学院这么多年不是白呆的。” “那你就知道，正义有两面——无辜或是有罪。就像这硬币，一面干净，一面……” 他用那张双面的脸对着惊慌的助理，弹动的硬币落下，留着深深划痕的一面朝上，在灯下分外刺眼。 “砰！” 蝙蝠侠默不作声，今夜天际并没有蝙蝠标志，因为戈登知道他在追捕越狱的双面。但那一夜的场景，却在此时此刻，在他们最后一次对峙，在哈维彻底成为双面人的地方，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记得自己翻看监控录像，见到了哈维杀死维农的场景，当时他没在现场，晚了一步后只剩下桌上沾血的硬币。 那是他在抓住对方这件事上第一次来迟。 但他还是知道最后要去哪找他，就像今夜他等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建筑一样。 记忆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响着。 “我今晚杀了两次人，我做了我该做的。” “不会再有法官被贿赂，不会再有证人会消失。罗马人死了，我杀的他。漫长的万圣节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我们做出的承诺，把罗马人拉下来。” “我们付出了什么？” “哈维……” 他把神思从多年前的那个警局天台上拉回来。哈维·登特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双面。他是个精神分裂症和类妄想狂患者，他被哥谭的黑暗吞噬，原本完美的人生毁于一旦。 他偏执于数字2，从那个万圣节他用一把点22杀了罗马人，成了节日杀手，到现在—— 两个小罪犯被派去zeibrothers仓库，zei在德语里是二的意思，那个仓库在第二大街22号，他们在两点时抢劫。双胞胎被绑在双子河的桥上。 双面人想引蝙蝠侠去找他。最后把他所有的犯罪地点标在哥谭的网点地图上，那是罗马数字四。 第四大道第四大街的交界处，正对着阿波罗广场，很久以前那是罗马人的小别墅。 “我曾经读过克里写的事件总结，双面想做什么？我必须去帮他……” 拿到线索，迪克第一时间离开蝙蝠洞，通讯耳麦那头是坐在操作台前的提姆。 “我也可以看看吗，迪克？”提姆强行驾驭着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计算机，又兴奋又头痛。蝙蝠侠给所有资料都分类加密，尽管攻克过一次，但显然现在他给它们升级了。 耳机那头迪克跃下摩托，他的声音停下了一刻，提姆猜那是他在寻找蝙蝠侠的身影。 迪克抬头，楼顶上那个凝视着不远处建筑的身影动了动，而后他感觉自己被注视着了——他也回望回去，于是他们对视。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出现。”蝙蝠侠开口，而后转回头去，似乎在等他过来。 他确实在等人，迪克那边的动静他一清二楚。在最后的计划里，他还是决定等来他的增援，不是一个人。 蝙蝠侠掩下所有的复杂神色，他依旧保持着毫不动摇的外表，看着迪克如何轻巧地攀上楼墙，用他的短棍射出的钩爪荡起自己矫健的身姿。看得出他成熟了，一个人在布鲁德海文的日子给他添了点不同于罗宾时期的他的新东西。 摇摆不定的想法最终还是为眼前的人做下了确定的抉择。他稍微让步，就让他在这里吧，他需要一个帮手……至少为了哥谭，为了挫败双面的阴谋，为了让他少犯些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