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群星在握

整个东半球的天文爱好者，都在此刻仰望星空。 长枪短炮的摄影器材，飞速运转。 “来了，来了！” “哇，好美！” “真的是大开眼界啊，全是星星，全掉下来啦！” “哈哈哈哈，会不会砸到人？” “嘿嘿，砸到你的狗头。” 电视台也在第一时间直播着今晚的盛况。 著名天文学者李瑁，做客央台，与主持人科普着流星雨的形成与过往历史。 “这次天琴座流星雨，是千年不遇的奇观，我们科学院的好些老同学，都在等待这一盛况的来临。”李瑁侃侃而谈。 “现在已经开始了，我们可以看到夜空里很多白线。”主持人描述着直播画面。 “对，都是陨石摩擦大气层留下的痕迹。”李瑁解释着。 “您预计这样的盛况，会持续多久？” “最少两小时。”李瑁肯定着。 “那真是要大饱眼福了。” 网络上，各种主播纷纷参与进来，也直播着自己所在地的盛况。 “兄弟们，大潮即将来临！” “我们一生只能见到一次的超级流星雨啊，大家要是错过了，下下辈子都看不到，家人们快抬起头，看看星空吧！” “快许愿啊，大家快许愿！” 主播们嘶吼着，直播间的热度，噌噌往上走。 毕竟，有太多地方看不到流星。 什么天气不好，什么云层太厚，什么我还在加班，什么刚下飞机，还在答题……都是致命原因。 很快，直播间成了大型许愿现场。 “许愿十连出金！” “许愿早日上岸！” “许愿我中一百万！” “许愿瘦二十斤不反弹！” “许愿家人健康！” “愿我与xdl永远在一起！” “举报啦，这是撒流星，不是撒狗粮！” “大家好，我是xdl，我不愿意！（狗头）” 所有人都惊叹着，欢呼着。 可突然，流星雨没了。 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亢奋遥望，这流星雨最瑰丽的时刻，西北天空，戛然而止。 夜如黑镜，啥也没了。 “发生了什么？！” “流星呢？” “刚才那么多，现在一颗都没了。” “我正准备许愿呢，说停就停了？” “不是说最少两小时吗？” “啊，我的爱情。” “啊，我的涨薪。” “啊，我的上岸。” “啊，我的水煮，谁特么撞翻了我的夜宵啊……” 网络上，直播间里，很快响起了主播们的哀嚎：“妈的，流星雨卡bug了吧！地球online，实锤了，我们要完了！” 另一头，西北天文台，后院空地。 疲惫了一天的研究员们，约好了今晚一起回来，加个班。 这次的加班内容，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很香。 那是真正的香。 一起吃烧烤，并观看千年流星雨的香。 木炭殷红，孜然喷香。 沐浴夜空，仰望苍穹的研究员们，无不惊叹流星雨的瑰丽。 “太美了，像宇宙的眼泪。”叶琳儿刚刚来到这里，开始三个月的见习，就遇到了如此盛况。 好在不是蹲在学校，不然肯定看不到这么透彻的银河，这么美丽的流星雨。 “哇，小琳发现宇宙的终极秘密了。”一个帅帅的师兄靠近过来。 “我发现了终极秘密？”叶琳儿疑惑着。 师兄看着这个才18岁的天才学妹，打趣道：“宇宙是个爱哭鬼啊，一遇到我们遥望，就哭给我们看。” 叶琳儿一愣，浅笑着，星空对她来说，有些特别。 小时候，有个人，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他总是呆呆傻傻，却要摘下星星送给她。 “宇宙的终极秘密啊，也可能是这顿烧烤。”一个中年老师，拿着一大把烤串，送到两人面前。 就在两人道谢，接过喷香烤串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流星没了？！整个星空都暗了！” 几个老师还在啃着羊排，这才抬头，一看不得了：“我滴个乖乖！谁开灯啦？” “没有哇，光污染强度没变！” 城市灯光，会造成观测星星的光污染，可这里是西北大荒山，离城市远着呢。 而且周围也没开大灯，根本不是光污染的问题。 是星空本身的问题。 “星空没啦？！”几个年轻学生眨巴着眼睛。 另一个老师喊道：“不是没了，是亮度下降了，北极星还在。” “对，最少下降了4个星等！”其他老师也回过神来了。 “4个？！全部下降了，4个亮级？”研究员们纷纷仰头。 烤串滴下的油脂，落在了他们的鞋面上。 央台直播室。 主持人还在分享着，以往观测流星雨的趣闻。 天文学者李瑁，眼睛一直盯着画面里的流星雨。 这次被邀请过来做直播，让他不得不推掉了去天文台，与自己的同学聚会的机会。 看着前方送来的直播画面，李瑁虽有遗憾，也还是挺满足的。 毕竟这是央台，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这次机会也会让他在天文圈子里，更有名气和地位。 从事了多年天文研究，最近十年，他才退出一线，搞学术研究。 写写文章，做做节目什么的。 很多同行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但他实在是扛不住一线的工作强度了，只能退下来。 “李老师，您说流星雨会维持两小时，全程都是这样的量级吗？”主持人难掩兴奋。 “是啊，有天文台的观测数据，有天文演算的系统，这个很好确定。”李瑁理所当然地说着。 “那下一次流星雨会在什么时候来？”主持人已经憧憬未来。 “最近一次，会在半年后，当然与现在的千年一遇的级别，要差很多，但也能肉眼看到零星的一些，会出现在猎户座与……” 李瑁自信的介绍着，却突然声音停止。ap. 主持人看他突然不说话了，以为身体不舒服。 刚要强行接过话题，就看自己面前的直播画面里，漆黑一片。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好，信号终止，黑屏了！ 这是要直播事故啊，怎么这么衰，让自己给撞上了。 “额，前方信号似乎有点……”主持人立即接话，可还没说完。 导播在他耳机里惊呼：“前方记者说，流星雨没啦！” 主持人一下没忍住，在直播画面里，眉头簇起。 赶忙平复下来，我可是专业的，这种小闹剧怎么可能影响我。 流星雨没了，虽然比预计地早……早了一个半小时，那也没什么。 多出来的时间，转其他科普内容就行，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他正色着准备开始其他话题，耳内导播又喊道：“前方记者说，星空没啦！” 主持人差点没咬着舌头。 好家伙，那个前方记者，这是喝了几斤假酒啊。 不带一颗花生米吗？ 这样的人是怎么进入央台的？ 暗暗摇头，主持人以优秀的业务素养，平静地看向特约嘉宾李瑁。 可让他震惊的是，李瑁居然直接趴在了直播台上。 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盯着屏幕，张着嘴：“怎么回事？突然没的，画面还在晃动，星星没了！突然没了……” 他耳麦里也听到了导播的讯息，流星没了，星空没了，眼前是真的没了啊。 从直播开始，他就几乎没有挪开目光。 星象的变化，他是一点不落的看了下来。 那些流星划过大气层留下的线条，是瞬间中断的，而且是全部一起中断。 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一点迟滞，完全是同步消失。 更可怕的是，还伴随着整个星空，一起黑沉下来。 全部星空，一下没了，这是什么概念？ 在他所有的知识框架里，这种想象是不可能出现的，在他整个人生的认知里，这种情况也是从未想象过的。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点眩晕，眼睛还有点花，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而在远居村，斜谷。 无声黑夜里。 一个失业青年，插着腰指着西北云天，呼呼哈哈一跺脚。 无数光点，从一个漆黑的空洞，赫然坠落。 整个山谷，立时披上了银色的外衣。 大风从天而降，光斑如海，飞窜如银河。 风与光，在盆地里猛烈碰撞。 千百飞鸟惊起，无数虫兽嘶鸣。 山峦上，竹林被吹倒，山谷里，大树被压歪。 青年顶风矗立。 须臾，一块骇人的光石，从裂隙中喷出。 压碎音波，冲入斜谷。 顷刻间，光石落地。 磅礴气浪，漫山而来。 叉腰指着西北天空的白昊，终于站不住了，被狠狠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