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是我害了你

裴姮上前虚虚一扶，待谢宛然起身，她道，“我头一日到此，从前怎么做事的，今日照旧，你随我来。” “下官明白。” 谢宛然应声，先让景文去安排剩下的五个女史做事，自己则领着裴姮往特设的小厅去。 说是小厅，大小也只比裴姮的住所小一些，里头布置最多的就是放的满当当的书架，其次只有一张矮几和几张绣花坐垫。 见裴姮打量厅中布置，谢宛然在一旁解释道，“司籍司在东西两侧各设有厅堂，为二位大人查检公务之地，这里的布置您若不喜欢，可吩咐底下人重新置布置。” 裴姮随手翻了翻架子上的书，见都是珍藏典籍，随口道，“如此多的书，看来前任司籍倒是个爱书之人，哎，你可知道上一任司籍为何离职？” “这等事情下官如何知道？” 似乎是觉得裴姮好说话，谢宛然面上笑容也多起来，“下官只知道如今这里是裴司籍做主，自然会对司籍大人您忠心耿耿。” 裴姮听到这话也是一笑，道，“难为你的忠心了，原本想将这厅中重新布置一番，只是本官的行李还未整理出来，这里就先这么放着吧。” 不待谢宛然开口，她又道，“别的事情先不着急，早晨听褚尚仪说一人犯错会责罚一司，我才来什么都不懂，怕万一做错什么事情——” “黄司籍也就罢了，到底官品摆在那里，想必罚也不会罚太过，只是你和景文是实实在在跟着我的人，你对我如此好，若是因我被罚，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这话叫谢宛然的面色微变，她沉默一瞬，随后低头道，“请大人随我来。” 裴姮这回倒是不再出言反驳，任由谢宛然跪坐在一旁，为她讲解起公务处理来。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傍晚十分。 有女史送来烛台，裴姮这才放下提笔的手道，“如何登记造册我已经知道了，时候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 除了最初入宫那两年，谢宛然从没有像今日似的一忙就是一整日，连吃午饭都在争分夺秒，早已经是累的腰酸背痛，这会儿听到裴姮的话，顿时如蒙大赦。 “下官告退了，大人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到褚尚仪处应卯呢。” 谢宛然笑道，随后拖着早麻的不成样子的腿离开。 等她一走，裴姮也深深的松了口气，改了原本跪坐的姿势，毫无形象的趴在矮几上。 缓了缓，她将看到一半的册籍放好，起身出了厅堂，却并未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司籍司大门外等着。 夜里寒凉，裴姮不住的搓着双手，试图让它们暖和哪怕一点。 在裴姮差点被冻僵之前，总算见到两个提着灯笼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出了司籍司。 确认走在前面那人是辛黄后，裴姮跺跺发麻的脚，快走走上去打招呼，“辛司籍。” 突然从暗处窜出来的身影下了辛黄一跳，等反应过来是裴姮后，她诧异道，“裴司籍？你怎么在此处？” “惊吓到辛司籍并非我本意，实在是有事请教。” 裴姮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向辛黄行了个端正无比的大礼。 辛黄和她身后的方慧对视一眼后，才将裴姮扶起来，道，“你我官阶相同，不必行如此大礼，至于你要问的事情，若是可以回答，我定然知无不言。” 此时此刻，裴姮也没有再说那些客套的话，只道，“我瞧见备办公务的厅堂放有许多典籍，不知这些可否移走？” 司籍司本就是管理典籍名册的地方，听到裴姮说要移走那些书架，辛黄的面上有刹那不喜，说出口的声音也淡了许多，她道，“那些是司籍司的重要册典，外人不可轻易查阅，你若不喜，可挪来东侧厅堂。” 裴姮心下一凛，立刻意识到自己多个心眼是对的，察觉到辛黄的态度变化，她抿了抿唇，道， “并非是我多事，今早谢典籍向我提起，若是不喜厅堂中的布置，可将一应书架挪走，换上我喜欢的布置，我大致翻看过架子上的书，也觉得轻易移走有些不妥，这才来向你打听一番。” 谢宛然不可信，景文同她共事多年，同谢宛然的关系必然比裴姮亲近，裴姮自然没有傻到私下询问景文的地步。 辛黄听到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此话当真？” 裴姮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看着辛黄。 辛黄很快明白裴姮的意思，皱眉道，“不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并没有借其他人的手害你，况且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裴姮这才收回视线。 其实好处是有的，若是褚尚仪退位，新的尚仪人选必然要在两位司籍中择出来，若是裴姮频繁出错，尚仪之位必然会属于辛黄。ap. 只是就同辛黄几次的短暂接触来看，裴姮更认为这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实则只是性格如此，且不想惹上过多的麻烦罢了。 短暂的沉默一瞬，裴姮道，“我信你。” “唉——” 当着裴姮这个苦主的面，辛黄也实在摆不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她吐出一口浊气，“从前她在顾司籍手下做事十分规矩稳当，我才放心你慢慢学，却不想差点害了你。” 想了想，道，“你若信得过我，明日一早来东厅堂。” 裴姮原本只是想验证谢宛然这个人，听到辛黄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压下心底的喜悦，她笑着道，“那便麻烦辛司籍了。” “这算什么麻烦？”辛黄摇了摇头，“丑话说在前头，照如今的情形看，西殿也不知哪些人还忠心，我能教你处理公务，却教不了你驭下之术，我只给你半月时间，半个月之后，不管你学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管你。” 裴姮点头道，“如此已经很好了，若是半个月之后我还无法收拢西殿，那便是我资质愚笨，自是不管辛司籍的事。” 事情一说定，辛黄便继续往前走去，方慧却忽然回头道，“裴司籍还请听下官一言，为辛司籍也为您好，您和辛司籍都不该私下来往过多，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外传。” 等方慧说完，辛黄也反应过来，只看着裴姮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