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刀子嘴，豆腐心

自她站出来护着裴姮之后，锦心就觉得裴姮对她客气许多，也不会再露出那种满是审视的眼神。 对这一切，锦心自然是满意的。 裴姮没有留意到锦心神情的变化，忍着不适将锦心盛的粥喝了，便起身往含元殿去。 武帝“病”倒，一应事情，就都落到了裴姮肩上。 自给郑内侍送过一壶异域赤色酒后，郑内侍虽是不怎么搭理裴姮，但每日送到裴姮面前的清茶点心也不见少。 知道郑内侍是嘴硬心软，裴姮也在心里领了他这份情。 她同小德子说的那些也并非是哄人。 未央宫女官的事情，裴姮知道赵内侍必然不会同意她这么做，这才来了一招先斩后奏，也确实对不住赵内侍。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在一切顺利，姚皇后终被禁足。 折子一本一本的批过去，日头慢慢西斜，小德子捧着碗甜汤到裴姮跟前，小声道，“大人用一些吧，劳累一天了，也歇歇，否则眼睛吃不消的。” 裴姮也确实是困了。 道了声多谢，却一心两用，眼睛仍旧停在折子上。 这是白城送来的。 有了宋州的指点后，大雍军队一改往日死守不出，或伏击，或偷袭，几次瓦解南魏的攻势，虽不能立刻改变局面，却也比之前好的多了。 用兵一道上，宋州比裴姮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有他在，大雍士兵的伤亡大大降低。 对提着脑袋打仗的士兵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看出宋州真想打赢这场仗，裴姮彻底放下心来。 一碗甜汤下去，手边的折子也没了大半。 裴姮长舒了口气，按着桌子站起身打算回华阳台去。 才一起身，身子忽然晃了晃。 小德子一直守在一边，此时动作也最快，两步蹿上前将裴姮扶住。 裴姮摆了摆手，“可能是起的太快了，没事。” 小德子没松手，等裴姮站稳了才道，“陛下的情况不能叫外头人知道，大人就更辛苦了。” 这也是裴姮自己算计的结果，总归她没有后悔就是了。 缓了缓，等头晕的那阵子过去了，裴姮站直了身子，“也是这几日情况特殊，等边城的情况好起来，咱们几个就都不用白天夜里的担心了。” 这倒也是实话。 白城的状况，小德子也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不知道多佩服裴姮。 送走裴姮后，小德子站在阶上目送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内殿。 如今陛下昏睡着，每日都要用药饮，怕被人察觉不对，这些事都是郑内侍和小德子两个做。 只是郑内侍到底年纪大了，有些事不方便，小德子就得多劳累些。 等他进去内殿的时候，两个给武帝换衣的宫女刚退下。 郑内侍靠着柱子站在一边，瞧见小德子后问了一句，“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劳累，裴大人的身体瞧着有些不大好。” “不大好就不大好，再怎么累也是她的事，用你操什么心？” 虽是这样说着，过了一会儿，郑内侍又道，“明日也该给陛下请脉了，你记得去请个御医来。” “干爹的意思我明白，等给陛下诊完脉，也该顺便给裴大人瞧瞧。” 小德子一点也没有给郑内侍留面子的意思，惹得郑内侍直瞪了他好几眼。 如此又过了两日。 武帝连着这么多日没有上朝，众人心中虽然惊异，但每日上报的奏折都如以往一样批示，倒也没有人在明面上说什么。 这日，两辆马车塑化门低调驶出，分别停在崔、谢二府偏门，接了人后又匆匆回去。 裴姮穿着官服站在门下，见马车停下后缓步上前，躬身行了个礼，“下官见过崔大人。” 其中一辆马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纪不大的脸，同裴姮点头，“裴大人。” 裴姮亦是点头回应，道了句，“谢大人。” 里头的人下了马车，可不正是崔元正和谢家的谢殊。 “裴大人，你这么着急的请我二人进宫，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裴姮主动行礼，崔元正也没有表现得高高在上，相反还颇给裴姮面子。 谢殊则端着手站在一旁看二人说话。 裴姮面上适时出现了一丝焦急，她压低声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大人随下官来就是。” 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便着急往前走。 崔元正和谢殊对视一眼，短短一瞬，也不知二人交流了什么，几乎同时抬脚跟了上去。 等看到那座熟悉的含元殿时，他们的神情多少有些变化。 裴姮回头同二人微微颔首，“殿内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可直接进去。” 沉默了一路的谢殊却开口，“擅自闯宫可是大罪，裴大人，不如让人先进去通报？” “哎——” 崔元正一摆手，“裴大人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这么做当然是有她的安排，咱们跟着走就是。” 裴姮低了低头，做出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直进了含元殿内殿，一路上并无人上前阻拦。 郑内侍站在多宝阁旁，瞧见众人进来，他先看了裴姮一眼，随后才上前招呼崔元正和谢殊，“大人想必十分疑惑为什么着急请二位进宫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龙床，苦笑一声，“御医正在里头，您二位去瞧了就知道了。” 郑内侍这么一说，二人很快意识到，这是武帝出事了，脸色一变急急地往武帝身旁跑。看書菈 段御医刚给武帝诊完脉，正要起身就看到一脸着急的崔元正和谢殊，急忙弯下腰行礼。 武帝面色红的有些不正常，伤了的那只手放在被子外，上面是大片大片的溃烂，一直蔓延了大片手背，看上去头皮发麻。 谢殊先看到的御医，只是他的官位比崔元正低，这时候不能抢在崔元正之前开口。 崔元正查看了武帝情况，这才回头，满是焦急的问，“陛下究竟如何了？” “陛下的龙体多日前便常觉得乏困疲累，只是……”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敢，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五日前陛下骤然昏倒，是裴大人冒着杀头之罪查看陛下伤处，这才发现了病因，只可惜已经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