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3章 都是背水一战

石猿也不例外，有两个没扛过第一轮就被打烂，但另外几头却异常灵活，甚至给泗海真人的队伍造成好些伤亡，才在众人围攻中不支倒地，碎成齑粉。 “怎么了？”明珂听到了朱大娘的阻止。 “上官飚承受的攻... 雷云翻滚，如墨汁倾倒于天穹之上。整片苍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揉皱，撕裂出无数电蛇游走的缝隙。赤地千里，焦土裂开如龟背纹路，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自大地心脏蔓延而出，像是某种古老存在正在苏醒前的抽搐。 贺灵川睁着眼，却看不见光。 他的视野里只有灰。灰烬、灰雾、灰败的魂魄残影在风中飘荡，像极了当年大周皇城陷落那一夜。可他知道，这不是梦，也不是幻境??这是《地母》真正的觉醒之兆。 “她要醒了。”玄牝的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低沉得如同地脉震颤，“三千年一次轮回，这一次，她不再沉睡。” 贺灵川咬牙，指尖掐入掌心。他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深渊底部翻涌着黑红色的岩浆湖，其中浮沉着无数扭曲的人形轮廓，似曾相识??那是被地母吞噬后未能解脱的亡魂，如今正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你说过，地母不是神。”他低声问，“那她是什么？” “她是根源。”玄牝答，“万物生于土，归于土。她是承载一切的母体，也是终结一切的容器。仙人之所以消失，正是因为触碰了她的禁忌??妄图超越土地的供养，凌驾于众生之上。” 贺灵川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那些传说中的飞升者，并非真的登临仙境，而是被地母判定为“溢出者”，强行拖回尘土，化作养分反哺大地。所谓羽化登仙，不过是谎言；真正的结局，是无声无息地消弭于天地之间，连魂魄都不曾留存。 难怪近五百年来，再无一人真正成仙。 “那你呢？”他忽然冷笑，“你又是谁？为何能藏身于我体内，知晓这些秘辛？” 玄牝沉默片刻，才道：“我是上一次轮回中，唯一逃过清算的存在。我不是仙，也不是妖，我是"记述者"。我的职责，就是记录每一次地母苏醒的过程，将真相传承下去。” 贺灵川瞳孔微缩：“所以你选了我？” “不。”玄牝纠正，“是你选择了这条路。从你在南荒捡起那块刻有古篆的石碑开始，命运就已经锚定。你是"承负者"，注定要在这一世承担起平衡之力。” 话音未落，大地猛然一震！ 轰隆??！ 一道金紫色的光柱自极远的地平线冲天而起，直贯云霄。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刺骨寒意，所照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岩石崩解为粉末。紧接着，九道相似的光柱相继亮起，环绕成环，将整个大陆围拢在中央。 “九极封印……破了。”玄牝语气凝重，“这是地母复苏的最后一道枷锁断裂的征兆。接下来，她会寻找"脐带"，重新连接这个世界的核心命脉。” 贺灵川猛地想起什么：“长明城下的龙脊？” “正是。”玄牝道，“那里曾是上古王朝埋葬龙骨之地，也是地脉最丰沛的节点之一。若地母借此重塑躯壳，人间将迎来一场浩劫??所有生灵都将沦为她的养料，直至世界干涸为止。” 贺灵川不再犹豫，转身便朝山下行去。 但他刚迈出一步，空气中骤然浮现一层透明薄膜，将他牢牢挡住。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结界？”他皱眉。 “不是普通的结界。”玄牝提醒，“是时间褶皱。有人提前布下了陷阱，等你入局。”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轻缓、从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弦上。 贺灵川缓缓回头。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踏空而来，足下无痕，衣袂飘然如雪。她面容清丽绝俗，眸光却冷若冰霜，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宝石，正散发着与地母同源的气息。 “贺灵川。”她开口，声音如泉水击玉，“你果然来了。” 贺灵川瞳孔骤缩：“云昭？” 女子微微一笑：“三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可这笑容没有温度。 贺灵川脑中电转。云昭，原为大周钦天监首席女官，精通星象与风水堪舆，曾在叛军攻破皇城时失踪。他曾以为她已死于乱军之中，没想到竟在此地重逢??而且，她手中的权杖分明是传说中的“地维之钥”，唯有掌控地脉者方可执掌。 “你投靠了地母？”他声音低沉。 “投靠？”云昭轻笑，“我只是顺应天道罢了。地母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你们这些自诩为"修行者"的人类，不过是寄生其上的蝼蚁。三千年来，我们榨取她的血肉（矿藏）、践踏她的肌肤（森林）、污染她的血脉（江河）……现在，她终于要收回一切。” 贺灵川冷冷盯着她：“那你呢？你也愿意变成她的傀儡？” “傀儡？”云 昭抬起权杖，指向天空，“你看那雷云，听那地鸣，感受这空气中的压迫??这才是真正的秩序！当一切回归本源，世间再无贫富、再无争斗、再无贪婪与欲望。所有人终将融为一体，在地母的怀抱中获得永恒安宁。” “安宁？”贺灵川怒极反笑，“那是死亡！是你亲手把活生生的世界送进坟墓！” “生与死，本就是一体两面。”云昭平静道，“就像种子必须腐烂才能孕育新芽。旧时代必须终结，新时代才能开启。而我，将成为新世界的引路人。” 她举起权杖，口中吟诵起晦涩古老的咒语。 刹那间，方圆百里内的土地开始蠕动，仿佛有了生命。泥土翻卷，形成一条条粗壮的根须藤蔓，朝着贺灵川缠绕而来。每一根触须都泛着幽绿色荧光，末端张开着类似口器的结构，似乎只要触及人体，便会立刻吸食精气。 贺灵川迅速后退，同时催动体内灵力，在周身布下三层护盾。然而那些藤蔓速度极快，且极具灵性，专挑护盾薄弱处攻击。不过十息工夫，已有两层护盾破碎。 “你的修为退步了。”云昭淡淡评价，“这些年，你一直在逃避命运。” “我没有逃避。”贺灵川喘息着，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握住一枚温润玉佩，“我只是在等待时机。” 玉佩碎裂的瞬间，一道青色虚影自他背后升起。 那是一位老者的身影，白发披肩，手持竹杖，双目虽闭却似洞察万象。他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挥动竹杖，一圈涟漪般的波动扩散开来，所有逼近的藤蔓顿时僵住，继而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师尊……”贺灵川喃喃。 “他是谁？”云昭首次露出惊色。 “你说错了。”贺灵川眼神坚定，“我不是在逃避命运，而是在继承它。这位老人，是我师父，也是上一任"承负者"。他在临终前将记忆与使命封存于这块"归真玉"中，只为让我在最关键时刻觉醒。” 他抬头望向云昭，目光如剑：“你以为地母复苏是天道必然？可你忘了，每一世都有承负者站出来，阻止她彻底苏醒。因为真正的平衡，不是毁灭，而是共存！” 云昭冷笑：“共存？人类何时学会与自然共存了？你们只会掠夺、破坏、索取！我不信你有能力改变什么。” “那就试试看。”贺灵川踏前一步，周身灵气暴涨，竟引动远处九道光柱产生共鸣。原本各自独立的能量场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阵法，正对着长明城方向。 “你要做什么？”云昭脸色微变。 “逆转龙脊！”贺灵川高喝，“以九极之力倒灌地脉，逼迫地母退回沉眠！” “你疯了！”云昭尖叫，“那样做会引发大地崩裂，百万生灵涂炭！” “总比让所有人变成养料强！”贺灵川毫不退让，“况且，这不是毁灭，是镇压！只要封印重新建立，世界还能延续千年太平！” 说罢，他双手结印，引动天上雷云向下汇聚。与此同时，玄牝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此术需牺牲施术者性命，你可想好了？” 贺灵川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就在他即将完成最终咒印之际，异变陡生！ 长明城方向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吸力，宛如巨兽张口，将附近一切物质尽数吞入。包括那九道光柱的能量，也被强行抽离，汇成一条璀璨星河，注入城市中心某一点。 “不好！”玄牝惊呼，“她提前找到了脐带！龙脊已被激活，正在转化为地母的躯干！” 贺灵川猛睁双眼，只见远方天际，一座巍峨山岳正缓缓升起??那根本不是山，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女性humanoid躯体雏形！她的皮肤由岩石构成，血管是熔岩流淌的裂缝，头发则是万千藤蔓交织而成，双眼尚未睁开，但已有令万物臣服的威压弥漫四方。 “她……已经成型了三分之一……”贺灵川声音颤抖。 “来不及了。”玄牝叹息，“除非有人能深入龙脊核心，切断能量供给，否则谁都无法阻止她完全苏醒。” 贺灵川毫不犹豫：“带我去。” “你会死。” “我知道。” “值得吗？为了一个从来不曾善待你的世界？” 贺灵川望向远方那具逐渐成型的巨像，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童年时母亲在田间劳作的身影，少年时师兄们练剑的笑声，战火中百姓哀嚎的脸庞，还有那个雨夜里，一个小女孩抱着死去弟弟哭喊“我不想死”的模样…… “值得。”他说，“因为我活着的时候，至少还能选择守护什么。” 玄牝沉默良久，终于道：“好。我送你最后一程。” 下一瞬，贺灵川身形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阵风吹过断崖，卷起几片焦叶。 当他再度睁眼，已置身于一处幽深洞穴之中。头顶是不断滴落岩浆的钟乳石，脚下是流动的赤红河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硫磺味。前方，一条巨大无比的骨龙横卧于地，其脊椎暴露在外，每一节都镶嵌着发光晶体，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能量至上方未知所在。 这就是龙脊。 也是地母新生躯体的能量中枢。 贺灵川一步步走近，忽然听见细微哭泣声。 他循声望去，发现骨龙头颅旁蜷缩着一个小小身影??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衣衫褴褛，满脸泪痕，怀里紧紧抱着一块破碎的陶片。 “你怎么会在这里？”贺灵川蹲下身。 女孩抬起头，眼神空洞：“妈妈说，这里能听到大地的心跳……她说，只要听着心跳，就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心跳越来越响，我好怕……” 贺灵川心头一酸。 他轻轻抚摸女孩头发，柔声道：“别怕，叔叔帮你把声音关小一点。” 说着，他取出最后一件法宝??一枚青铜铃铛。 这是师父留给他的第三件遗物，名为“静渊”，传说能平息山崩海啸，镇压一切躁动之源。 他将铃铛挂在龙脊最高处的晶簇上，然后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全身灵力注入其中。 铃声响起。 起初细微如风铃，渐渐扩散成波，一圈圈荡漾开来。龙脊的震动开始减弱，晶体光芒也慢慢黯淡。然而，那股来自上方的吸力却愈发强烈，仿佛地母察觉到了威胁，正疯狂抽取更多能量对抗干扰。 青铜铃剧烈摇晃，表面出现裂纹。 贺灵川知道，它撑不了多久。 他闭上眼，做出最后决定。 双手交叠于胸前，口中默念禁术真言。这是师父从未教给任何人的终极手段??“舍身创造”，以自身魂魄为引，引爆体内所有灵力，在短时间内形成绝对压制场域。 代价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铃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嗡鸣响彻天地！ 整个龙脊爆发出刺目强光，随即猛地一颤，所有晶体同时熄灭。上方传来的吸力骤然中断，仿佛巨兽被人扼住了咽喉。 而在外界，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宁静降临。 雷云停止翻滚，地震平息，火海退去。那具庞大的地母躯体停滞在半空中，双眼仍未睁开，但气势已大幅削弱。 云昭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切，怔怔落下泪来。 “你赢了……”她喃喃，“可这真的是对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 因为在龙脊深处，贺灵川的身体正一点点化为光点，随风飘散。 唯有那枚青铜铃，依旧悬挂在晶簇之上，微微晃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余音，像是大地终于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抱着陶片走出洞穴，抬头望向天空。 乌云散尽，星光洒落。 她轻轻地说：“妈妈，大地不吵了。” 而在遥远星河之外，一颗流星划破夜幕，坠向人间。 或许，故事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