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懂温柔

林浅溪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只剩下霍衍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侧身对着窗户，午后的光，撒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光。 林浅溪很难将他与记忆中那个高冷少年，对上号。 他现在，浑身都是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矜贵。 “霍总。”林浅溪率先打破了沉默，“事情都安排好了。” 霍衍缓缓掀起眼皮，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勾勾手。 平时他也不是没做过这个动作，林浅溪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今天格外的刺眼。 但她还是识趣地走到霍衍跟前，微微欠身，“您说。” 霍衍打量了一下林浅溪的表情，对方看上去很平静，淡淡开口，“方娟的事，我会处理。保证不会让你再来——”找你。 “霍总！”林浅溪打断了他，“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 霍衍眉头顿时蹙起，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处理？” 林浅溪没有回答，而是说：“保证不会影响工作。” 像今天这种事，她不会再任由其发生。 工作是她的底线，她需要工作，需要钱，需要照顾外婆。 霍衍顿了两秒，气笑了，缓缓起身，逼近林浅溪。 随着他的动作，林浅溪只能站直身子，微微后退。 但后边就是会议桌，她退无可退，后身抵在桌沿，身子微微后倾，垂着眼皮，没有看霍衍。 但霍衍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尽数落在她的脸上，“林浅溪，为什么非要逞强呢？明明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是啊，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那些人，将方娟逼得走投无路，让他们来找林浅溪。 林浅溪也险些被人糟蹋。 可那些人的老大，看到霍衍就像见了财神爷一样，供着哄着。 霍衍神通广大，什么都可以解决。 可林浅溪不愿意。 就算说她矫情又怎么样？ 她不想丢掉这最后一点尊严。 虽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六年前，早已经全部丢了。 “霍总。我不过是您的特助，有些事，我得有分寸。”林浅溪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 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强调，她和霍衍之间的距离。 这种疏离感，让霍衍烦躁，甚至还渗出隐隐的恐惧。 是一种要失去的恐惧。 霍衍缓缓伸出长臂，放在林浅溪两侧，好像将她圈在怀里一样。 他微微弯腰，与林浅溪几乎平视，放轻声音，像是担心吓着她似的，“那你说，什么关系，我才能出手？” 这句话像划着的火柴，落进了林浅溪的心里，砰的，就燃起了一撮火。 林浅溪猛地抬起眼，撞进霍衍深不可测的眸子，仔细看。 突兀的鸣呜声响起，是霍衍的手机在震动。 他不想管，但手机停了又震，对方好像要打到他接为止，执着得很。 霍衍拿过手机，屏幕上晃动着祝黎黎的名字，林浅溪也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轻笑一声。 带着一丝讽刺。 霍衍没有被她的态度热闹，而是好脾气地说：“我接个电话。” 转身走到窗边，霍衍淡淡地说：“嗯。签合同了。放心。我答应的你，我会做。” 那语气和话语，分明就是在哄着自己的女朋友。 林浅溪猜，祝黎黎大概在问今天签合同的事。 她脑海里突然盘旋霍衍刚才的那句话，“那你说，什么关系，我才能出手？” 她心里嘲笑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还能是什么关系？ 祝黎黎的事，不就说明了一切？ 为了祝黎黎，让并不是最佳选项的祝氏接受项目。 放心，我答应你的，我会做。 这就是霍衍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 为祝黎黎做的事。 那她呢？ 霍衍勾勾手指就能到身边，然后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扮演金丝雀。 或者，真的让她当金丝雀。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迅速地发芽生长。 她知道，霍衍不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一直知道。 但是结果呢？ 大概最好的结果，就是…… 霍衍挂断了电话，他转身又走到林浅溪跟前，表情温和了不少。 大概是刚接听了女朋友的电话，女朋友甜甜地夸奖过他吧。 所以刚才那些戾气，都消散了。 林浅溪已经站直了身子，左手握着右臂，礼貌又防御十足。 霍衍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圈住她，只能站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命令的口气，还真是跟刚才接电话时，判若两人。 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不给她而已。 呵呵，林浅溪心里给他一个大b兜子，男人真是大猪蹄子啊。 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林浅溪掀起眼皮，微微笑着，漂亮的猫眼闪着光，“霍总，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六年前，为什么要给方娟钱？” 霍衍明显一怔，随即恢复平静，眉头微微蹙起，“不想让她再来烦你。你的生活……看上去很受困扰。” 林浅溪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可怜我嘛。” 可怜？ 确实很可怜，但他是那个意思吗？ 不是。 霍衍晃了一下神，还没来得及否认，便看到林浅溪的小脸在眼前放大，近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霍总，那现在呢？为什么又要帮我？”林浅溪偏了一下头，猫眼流转，好像在思考，“是觉得方娟的提议不错，不要浪费，干脆包我好了？” “林浅溪！”霍衍的脸阴沉下来，声音中沉郁着怒气。 可林浅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胆子突然就肥了，双手轻轻抚上霍衍的肩头，踮起脚，凑上去，朱唇在距离霍衍的薄唇，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呵气如兰，说的话尽是蛊惑，“我也，觉得不错。” 林浅溪清晰看到霍衍的眸色加深，薄唇不自然地动了两下，甚至听到了他吞咽的声音。 你瞧瞧，谁说男人不是感性的动物呢？ 林浅溪低头一笑，笑弯了眼，“五百万。” 霍衍的面色顿时冷下来，狭长的眸子眯起，透着威胁的气息，“什么五百万？” 林浅溪还是笑眯眯的，“是啊，包我嘛，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