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高专前篇23

五条悟这类Keter级的准收容物，是需要专家小组评估的，负责此事的秘密调查员，显然只能是高层心腹。 利用辅助监督的权限，调取了五条悟过往一年的任务记录。 由此追溯到，他祓除的某些咒灵非常特殊。 大概率是某人实力的测量品。 十分好用。 祓除咒灵就是凝视人心的黑暗面。 咒术师身经百战，经常对付脏东西，身体素质堪比好莱坞大片里的超级英雄，能够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异于常人，是有罪的。 因为人类只能给予自己拥有的东西，只能与自身相似的【同类】共情。 只有在获得足够的安全感的情况下，才能向周围辐射善意。 这也是为何人们普遍难以忍受小猫小狗的哀嚎，而对节肢动物的死亡毫无所动。 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放眼整个咒术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成为能挂上名号的咒术师。绝大部分只是出生在咒术相关家庭，或者遭遇过诅咒灾害，或者有在意的朋友，或者为了纯粹的理想，或者为了纯粹的高薪…… 最终选择了这条注定隐于黑暗的道路。 注定不被绝大多数理解。 咒术师中特别优秀的那批，常年在一线冲锋陷阵，独自面对各种凶恶咒灵和莫测难料的咒术，往往难得善终。 而贪生怕死的之徒，虽难堪大用，却能够敏锐地避开危险任务，随着年龄和资历的自然增长，掌握权力，为此沾沾自喜，把自己那套油腻的处世哲学当做真理，大肆宣扬。 而五条悟的实力是咒术师中的天花板。 咒术界高层对五条悟的态度，就是没素质的普通人对咒术师的态度。 五条悟是高专教师，御三家家主，终极处刑人，特级咒术师，他的立场举足轻重。 他太强了。一旦失格，对咒术界所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对五条悟实时评估，做出限制，乃至打压，是为了维护稳定繁荣的必要之【正义】。 可惜无论愿望的起始有多么正确，一旦中途走错了路，就再也抵达不了原本的终点了。 在我看来，这些庸人无疑是集无聊之大成者，心甘情愿与愚蠢为伍。 古往今来，他们烧死追逐真理之人，唾弃诚实守信之人，鞭笞善良勤劳之人，侵犯纯洁美丽之人。高高在上地享用他人的血肉和遗骨，挥舞【传统】的大旗，鄙视着更加愚蠢无知之人，将他们视作只配在猪圈打滚的猪猡，同时又发自内心畏惧、嫉妒有才能的理想主义者，剥夺其发声的权利，将其所作所为污名化，宣扬所有一切都是骗人的，背后有无可告人的目的，无时无刻思考着如何毁灭他们。 还要强迫我这样的阿猫阿狗浪费时间和笔墨，来维持积习成常的表面文章……实在令人厌烦、可悲。 因为有幸陪同伊地知交接资料，在等候时有幸听到了“我喜欢仗着好看耍小聪明”的八卦。 而我满脸微笑，随声附和，融入阖家欢乐的海洋。 他们完全不知道嘴里瞎比比的对象就是我。 小聪明。 你品，你仔细品。 我深知那些熬夜炼就的绝大部分东西，并不是什么有益于社会的金科玉律。 它们已被认定为一堆心知肚明的废纸。 一个搪塞。 借口。 幌子。 烟雾|弹。 遮羞布。 走到下个路口就会被塞进垃圾桶的传单，充斥在学生青春哀嚎里的寒暑假作业，或者别的什么。 充满了按部就班的时乖命蹇。 那么正好我也讨厌做流水线打字机。 就随便写写好了。 如果对方能当面指正我的错误，我倒是不介意诚恳道歉，补上真正的任务报告。 可惜废物们似乎完全没有认真应付的打算。 之所以我会如此肯定，是因为连着一周，我都在提交的报告里动了手脚。 测试方法当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语法错误，而是一个小小的玩（诡）笑（计）。 在某些字体刻意加粗，只要稍微细心就能发现传达的信息。 加粗的字体连起来是。 【救救我】。 电影需要逻辑，但现实世界可以不用。 我仍然是一只打酱油的咸鱼，术式水平倒数第一，在全员JUP画风的高专组，就像残疾人混进国家队参加铁人十项一样离谱。好朋友们纷纷安慰我，但我根本不需要安慰。 “星野很厉害的。” “是的呢……只是作为咒术师完全不合格。” “！”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看文化课我们就完全比不了，你都快考上大学了。” “我已经放弃资格了。” “！！” “虎杖你闭嘴！” 画面完美定格在： 瑟瑟发抖的少年被不良少女钉崎固定在墙角拼命比出投降手势。 拍照。 六眼回头。 “欸？我不在意哦。” 替五条悟写报告，参与了超出我等级的任务，等于提前抱上大腿完成了行业镀金，我比大家轻松多了。 这副人格面具拥有很多积极的习惯，属于一眼高分人士。 甚至会给人一种我“表面云淡风轻，背后超级努力，甚至自觉不够努力，一旦受刺激就会暗自悔恨羞耻，咬着被子悄悄哭”的错觉…… 哈，怎么可能。 以咒术界的评分标准，我属于严重偏科学生。大概就是语文100分，数学不及格。 语文=社交。数学=咒术。 在讨厌数学的人眼里，做数学题是非常辛苦的事。为了不掉队不给队友添麻烦，必须高强度刷题，隔三差五考试，成绩拿不到满分还可能会死人， 当然为了给五条悟添堵，某些人可能就是想看我做不出题抓狂崩溃的样子。 不过五条悟对我的谜之信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诅咒。 是被【幸福】抛弃所伴生的疾病。 在全球消费主义享乐主义席卷下，人们产生了普遍性的焦虑情绪，活在害怕被抛下的恐惧中。 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矛盾，城乡发展二元分离的矛盾，人际隔阂的矛盾，贫富差距的矛盾，封建残余与现代社会的矛盾等等。 种种系统性的社会问题引来了事实上的不幸，以及感受上的不幸福……而这样的不幸福又被网络的喉舌进一步放大。 恐惧，正是诅咒的温床。 我讨厌把社会问题简化成个人问题，比如当事人心灵脆弱、不负责任。 在我看来，这些都是相当推卸责任的说法。 池塘里的鱼要死了。 原因可以是水没有了，氧气太少了，水脏了，外来物种入侵，鱼生病了等等。 鱼要死了，是鱼太脆弱了。是他们自己的错。 这样的理由只会显得可笑。 总之在咒术界，我是个美丽的废物，但这并不妨碍我躺得心安理得。 我的朋友是道德感很高的孩子，会为他人的死亡发自内心感到难过。 我不会。 谎言重复一百次会变成真理，死亡重复一百次会变成客观规律。一个人的死亡是悲剧，一万个人的死亡会变成统计数字。 只要没有心，诅咒就卷不到我。 “这三天也没有其他事情做，一直在看电影啊。” “好在看电影这件事本身很有趣。” “说真的，我有点受不了恐怖片了，绝大部分都是烂片，老师从哪里淘这么多片子。” 为了惹我生气这个理由你信吗？ 我神游回来，捏着梅梅子跟着看了一会儿。 藏在心里的小恶魔翘起尾巴。 挠了挠。 “虎杖同学。” 十指交叠，肩胛顶着尖尖下巴，肩头的长发也随之垂落，就这么侧头看他。 虎杖原本在伸懒腰，由此害羞地把举起的胳膊松松放下，手掌不自在地捏着后颈，接着掩饰地偏头，喉结滚动。屏住呼吸。 “你知道吗，虎杖君。” “这个人就是凶手。” “剧透就过分了！” 虎杖绝倒。 我漫不经心地揉揉梅梅子， “我没有看过这个片子，会算是剧透吗？” “唔……！猜到了吗？猜到了也不要告诉我谁是凶手，拜托了！”动作夸张地手掌合十。 “好。” 指明是凶手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变态的迹象，虎杖按捺不住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看面相哦。”我说：“这个人看上去比较变态。” 他闻言，冒出的问号简直要穿透眼眶。 虎杖少年真的很可爱啊。 “不相信我吗？”我笑。 “倒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虎杖君觉得谁会是凶手呢？” “那个，对了！“他指着切换后的画面说：”这个红衣服的女人不是很诡异吗？” “原来如此。” 十分钟后，红衣女跳楼。 虎杖：“……” “怎么会这样……死得好惨。” “好，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排除错误选择的方式居然是死人吗？哟西！我也要认真起来了！” “好呢，请选择下一个嫌疑人。” “其实这个律师也相当可疑啊。”虎杖谨慎分析：“刚刚揭露有他犯罪倾向，真是看不出来啊，本以为是尽心尽责的人，结果是黑吃黑，作为凶手还挺酷的。” 十分种后，律师被下毒致死。 “！” 虎杖哀嚎：“不要啊！杀人了！拜托再努力一下，再坚持一下到医院就得救了！” 我：“已经套进裹尸袋了哦。” 虎杖：“他还有救对吧，他还有救的对吧？” 我：“没救哦。” 虎杖：“只差一步就可以走出家门呼救了，觉得好遗憾。” 我：“虎杖君很有预言家的天赋。” 虎杖：“……受打击！啊！” 咒骸破颜拳！ 是夜蛾校长玩偶的胜利。 这波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梅梅子触肢乱舞：“咪！咪！” “啊，抱歉。抱歉。” “我受到心灵创伤，要现场的侦探小姐给出推理过程才能好起来。”虎杖把输入咒力再次关机的咒骸，脸朝下按在桌上，忧伤地说。 “噗。” “噗是什么，这不是过分的要求吧！” 我摇摇头。 “你确定想知道吗？我的结论是基于超游得出的，只要了解原理就会继续不自觉分析，之后就会失去原本看电影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