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啊……”楼知秋长叹，看着前面的灰屏，抓狂地捂住额头。 “完全合不到一起去啊。” 他纳闷，第一次和庭雨疏双排的时候也挺顺利的，怎么到了具洙恩，就这么灾难。 他们两个人的进攻节奏就不在一起，要么他要留，具洙恩已经往回走了，或者没有给他加成，要么具洙恩想留下来，他打算保留一下。 “抱歉。”具洙恩在麦的那边说。 “哎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楼知秋满不在乎，打消他的歉意，“配合不好，肯定有我的问题。玩游戏，肯定要都开心，我也没配合好你。” 具洙恩没说话。 “这个段位练习配合一开始还是太难了，我们换个段位的吧……你有没有小号？” 具洙恩说有，于是两个人又加了好友重新排位。 “放心吧，这个段位，我一个人也可以砍瓜切菜！” “砍瓜、切菜？成语吗？”具洙恩的声音听起来还挺认真。 “额……一个习惯表达，字面意思，把他们当做黄瓜白菜，通通切碎。” “咱们能不能说好你等下给我一个信号。”楼知秋黔驴技穷地想出了一个法子，其实具洙恩也有pin信号，但不是次次都好使，场面太乱了也看不清，最好还是直接交流。 他不知道具洙恩是汉语口语说得不流利，还是认真地时候不怎么说话，平时一直沉默，一到关键时刻更沉默。 “你的麦是一直开着在吗？要是没有就一直开着吧，方便交流。” 他想了想，“等下遭遇战的话，咳一声就打，咳两声就撤怎么样？” 具洙恩那边沉默几秒，才开口问，“可以换吗？” “嗯？”楼知秋下意识表达疑惑。“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最近感冒，会混。” 具洙恩的混说的第四声，楼知秋愣了几秒，觉得具洙恩不像感冒了就会混的人啊。 那边见他一直没说话，具洙恩又再次说，“按你说的。” 这时候楼知秋已经反应过来了。具洙恩本来是想说他感冒了，咳嗽声会和信号弄混，难怪他一直沉默，估计是觉得咳嗽会吵到自己，因此一直没开麦，关键时刻不说话就更好理解了，腾不出手按键。 “不是，我刚误解你意思了。”楼知秋先解释了，接着又道，“你感冒了，那还玩什么，去休息啊。又还没到非勉强不可的时候。” “没关系，影响不大。”具洙恩的声音有点低，但不是很哑。 他这么说，楼知秋也不能再说什么，礼节性地顺口问，“哦那吃药了吧？” 沉默。 “呃……你们队医没给你开药吗？”不会吧这个待遇的？这是韩国队不是日本队吧。 “开了。” 那要么是不想吃要么是忘了吃。 楼知秋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那你先去吃药吧，排位可以等一会。” 具洙恩应了一声，没过两分钟回来了。 “抱歉。”他耽误了时间。 短短五分钟，具洙恩又一次道歉了。 “别这么紧张拘束嘛……”楼知秋被这氛围整得有点不自在，他觉得具洙恩太严肃了，尽管他刚开始认识庭雨疏时，庭雨疏也一样严肃，可那个时候他总是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而感到紧张，事实上在庭雨疏身边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感到压力，好像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担心被指责。 楼知秋选了个日常的问题，“怎么感冒的？” “昨天晚上，排位忘穿外套。”具洙恩的声音有点迟疑。 楼知秋愣了愣，笑咳了一声，“你怎么跟我家雨神一样，身体这么脆弱。” 沉默。 “那你注意一下，今天应该记得穿了吧。没什么问题我排了。” 具洙恩问，“要用那个信号吗？” 楼知秋真的忍不住要狂笑了，好一板一眼的人。 “不用，你开着麦就行，直接说好了，我之前以为你是不太会说或者不想说。” “嗯。” “别那么拘谨，玩得开心点。” 楼知秋的宗旨就是，一起玩游戏，所有人就都要开心。 排了两三把，具洙恩发现楼知秋真的是挺不保留的，说的东西有点过于“多了”，甚至让他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提醒道，“你知道，我找你双排的原因吗？” “知道啊，了解对手。” “你不用说那些的。” “啊？”楼知秋愣了一下，“我只是说了一些双排时习惯的……用语或者沟通，一起排不是很正常吗？” “抱歉。”具洙恩的歉意很诚恳，好像他对自己的冒犯行径深以为然。 ？？？好好的为什么又道歉。 “你是道歉小子吗？！” “道歉小子？”韩国人不懂pcc的梗。 “就……”楼知秋挫败地泄气，“没什么，就是，你可以不那么紧张的，难道你平时就这样？” 沉默。 oc，真的是。 “你这样平时不累吗？” 在又一度的沉默尴尬地到来之前，楼知秋立刻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嗯，保持你习惯的样子，保持原样，轻松一点就好。” 排了几局，时间也有点晚，两人约定了下次双排的时间，训练赛在即，其实没多少时间能让他们保持类似暂时友谊的关系。 “谢谢。”具洙恩说。 “没关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大家各取所需，各凭本事啦。”楼知秋开了个玩笑。 结束后，他这边一时无事，看着旁边庭雨疏的游戏屏幕，“诶？你玩的射手啊。” “补位到的。” 楼知秋愣愣的，“这年头还能补位到射手啊……哥哥，你身上是不是有那种类似真龙之气的射手光芒啊。” 什么比喻，庭雨疏正打完一小局阵地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延迟了点回复他，“什么？” “我是不是有点打扰你？” “没有。” 楼知秋明知故问，但他就爱听这两个字。 楼知秋盯着显示屏，看着看着，脸上出现了陶醉的笑容。 什么叫射核之神啊，雄风不减当年。 “和具洙恩排的怎么样？” “刚开始不太顺利，后来挺好的。他真的很强啊，能那么短的时间开始找到习惯，和我配合好。但是我觉得他好像太过顾忌射手了，总想完全配合我。” 他不好意思地讲，“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故意藏拙。” “不过我后来发现他就是那样啦，人很严肃端庄，玩法也一样，虽然不能说了解透，但是能感觉到那种气质，特别精英式的完美。” “而且最重要的……” “嗯？”庭雨疏适时回应。 “他的习惯，就是glea的习惯。” 具洙恩是glea的御用辅助，他从出道以来，就一直和glea绑定，从没有给其他人打过辅助，可以说他的一切习惯，一切游戏风格，都是glea亲手教出来，最契合他，最让他舒服的。 “嗯。”庭雨疏的声音有一点笑意。 楼知秋听出他有鼓励的意思，“你好不真诚啊，你肯定不觉得这就是制胜秘诀。” “嗯……”庭雨疏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楼知秋又不开心了，“不许‘嗯"！” “嗯。”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什么，庭雨疏这样表达了知悉与应允。 “……” 庭雨疏平淡地说，“对不起，又‘嗯"了。” “…………”还提！ 瞧瞧，楼知秋气抖冷，这哪里有半点歉意，根本是故意的！ “别气了，嗯？一会想吃什么？” 果不其然，楼知秋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我想……”他思考着，眼睛转到庭雨疏身上，“我想吃你做的菜。” “我做的？” “吃不惯这里的菜，中餐厅也没有那个味道，就想吃你做的，不然我要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 “没有食材。”庭雨疏实话实说。 楼知秋弹起来，“包在我身上！你就说做不做吧。” 庭雨疏点头，工具食材都有，做餐饭要不了多久，“你想吃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楼知秋不待说完，兴奋地旋风一样冲出门，句尾飘到庭雨疏那都有点远了。 具洙恩到餐厅时，看到楼知秋从后厨走出来提着两大塑料袋，接着又走到了自己这边的柜台。 “看，我今天带了卡！”楼知秋好像很兴奋，和他讲话都更热络几分。 他把那张卡捏在手里，像飞镖一样的忍者姿势，表现得很冷酷，“是时候偿还你的一饭之恩了。你吃什么？” 具洙恩的视线下移，“这是什么？” “食材！”楼知秋兴冲冲地举到他面前。 有一瞬间，具洙恩好像听到了太鼓达人胜利时那个“噔噔”的机器音效，灿烂地烟花爆炸。 “要自己做？” 具洙恩挺意外的，异国打比赛，竟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其他选手一般都是两个极端，大部分人其实都挺紧张的，有的人担心比赛，有的人担心名声，有的人担心第二年的去路，有的人想家，种种压力之下，要么疯玩，要么疯练，两种其实都不好，但都没有这种肯自己做饭的平稳心态，就好像和平常的训练生活一样。 “对呀，这边吃不惯。” 楼知秋倒没有邀请他的意思，第一是真没那么熟，具洙恩恐怕也不会答应，第二是，熟又怎么样，庭雨疏做的菜，只能他吃！ 等菜快烧好的时候，楼知秋幸福地站在厨房，沐浴着排骨汤的芬芳，心驰神往，感觉铅华洗净，想象自己是一块青翠欲滴的冬瓜，在浓郁的骨汤中和排骨旋转拥抱。 此时门被敲响了，楼知秋疑惑地去开门，一打开……靠，吓他一跳！ 他看到燕从枫、蔡文七这两个平时一山不容二虎的小霸王可怜巴巴地趴在门口，热泪盈眶，“饿饿，饭饭。” 而他们身后，仿佛是那种僵尸惊悚片现场一样，兄弟战队的几个人，闻到香味纷纷走出房门，僵尸围猎似的，干瘪的身体失去了正常运动能力，本能僵硬地走向他的房门。 楼知秋：“……” 萧问君要哭了，“爹爹，给点儿吃的吧，孩子三天没吃饭了……” 菜菜也哭，“第一次出这个远门，吃不惯，想家。” 楼知秋：“…………” 他昧着良心说，“没有菜，你们出现了集体幻觉。” 显然他的话毫无说服力，所有人找到了同一个节奏，“饿饿，饭饭。” 楼知秋只好转换策略，“不是我做的，是雨神做的。” 他算盘打得不错，觉得大家这么害怕庭雨疏，此时狐假虎威，是能够敲山震虎，让他们立刻望而却步。 没想到，大家一听是庭雨疏做的，眼睛都要红了。 人群中开始有道声音响起，“是神做的饭……” “里面有特殊的魔力……” “千年一遇人参果……” “神怜爱世人……” “我愿皈依求雨教……” 众僵尸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战斗力和饥渴度甚至翻了一倍。 楼知秋：“…………” 最终他忍痛割爱，“去公共区吧。” 众人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既然这么多人，那庭雨疏一个人做的菜肯定不够了，有些人拉着翻译又去厨房买食材，会做不会做的都跑到各自厨房里尝试那么几下，整得整个pcc区乌烟瘴气。 “草这是谁切的西红柿，是魔方吗？！！” “炒啊炒啊！！快翻过来啊！！” “你t小点火，谁t用大火煎鱼啊！！！” “分得清糖和盐的区别吗？？” 总之，莫名其妙的，发展成异国他乡的团年饭似的，一道道菜从各自的厨房里送出来，最后能吃的也有上十个菜。 虽然有的菜不是咸了就淡了，但是家乡的味道和朋友，总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异国的不适感以及赛前紧张都驱散不少。 卜算子拉着魏老板要喝酒，被闻冈拦下，蔡文七趁他们拉扯，自己偷偷从队长酒杯搞点酒。 kf那几个，萧问君菜菜小何仨人，嗷嗷吃饭嗷嗷哭。 安秀一刚才拿了两个苹果梨，榨汁做了韩式火锅，满足而安静地吃着饭。 只有楼知秋望着这出盛景，欣慰中头涔涔而泪潸潸。 本来我一个人吃的…… 他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楼知秋转过头，看庭雨疏手上有两个保温桶。 楼知秋眼睛一下睁大，亮得惊人。 楼知秋快哭了，庭雨疏特意先给他留了一份。 “去餐厅吧。” 当楼知秋在餐厅坐下时，胸中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傲慢。 呵，你们只能吃酒店自助。而我，可是有专门的小灶！ 他把菜都摆出来，还拿了刚才买的甜点佐餐。 “我说你怎么就是喂不胖呢……”楼知秋自言自语道。 楼知秋和庭雨疏在餐厅吃便当，可以说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但迫于庭雨疏的威严，大部分选手都只敢掩饰性偷瞄。 庭雨疏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楼知秋则巴不得别人多看看，多瞧瞧，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有失风度，因此憋屈得很。 此时，博星川路过——有些人诞生似乎就是为了给小情侣秀恩爱提供舞台背景的，他坐到楼知秋身边，感慨道，“秋啊……你谈恋爱了，也从巨婴成长了啊，都会做饭了，这就是爱的魔法吗？” 尽管被形容成巨婴，楼知秋仍然很满意，找到了自己的发挥空间，他矜持羞涩道，“这是雨神做给我的。” 言下之意，他还是个巨婴。 博星川：“……” 草。 怎么说呢，自从上次在酒吧被告知了他们俩的关系，博星川可以说人生十分幻灭，他开始对过往的经验及经历产生了巨大的质疑，一切架构成人生的基石都仿佛脆弱不堪地随时可以坍塌。 也许，其实他的人生就像楚门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表演的，得知楼知秋是gay，庭雨疏是gay，而且这两个人甚至还在搞对象，这种疯狂到堪比海绵宝宝是痞老板的间蝶，毛利兰是名侦探柯南终极boss，玛雅人预言成真，这一切不过是群体潜意识的幻象……这类离谱至极的事。博星川觉得，就算楼知秋下一刻告诉自己庭雨疏怀了他的孩子也没什么惊讶的了。 反正，现在博星川的眼里，楼知秋就好比绝代艳后，竟然能搞定庭雨疏这个非人类，已经离谱得不能再离谱了好吗！ 就在从前，他还思考过，庭雨疏要是不能掌握无性繁殖的能力，这辈子基因就没法保留传承下去了！虽说现在似乎也不行，博星川终于想起楼知秋是个男人的事实，那么……庭雨疏究竟能不能生呢？ 博星川望着庭雨疏，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想地沉思着。 “ting，你有没有做过b超检测？”博星川认真地问。 楼知秋：“？” 庭雨疏：“？” “有的男人也会长一套女□□官，但不会表现出来，查b超可以发现。”博星川怀着端庄的学术严肃感，认真科普道。 “那会有害身体吧。”楼知秋担忧地说，显然他已经代入其中，开始认真思考了，两性畸形对身体健康不利。 “不会啊，分情况，只是中年后容易出现器官挤压的问题，所以有很多人中年五脏六腑不适，检查时才发现。”博星川与他探讨着。 “那我岂不是也有可能有。”楼知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博星川仿佛突然发现了新的大门，用另一个视角看楼知秋，煞有介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你也可能。”楼知秋突然说。 “确实。”他想了想，也摸了摸自己肚子，突然灵光一闪，“glea！” 楼知秋和博星川对视一眼，彼此读出对方眼睛里兴奋的火花。 “萧问君！” “安秀一！” “想一个最不能想象的！” “闻……” 话还没说完，两人同时打了个寒噤。 “这是恐怖片。”楼知秋无风自动。 “是啊是啊。”博星川摸着自己发麻的胳膊。 一旁的庭雨疏：“……” 饭桌上陷入诡异的沉默，在有人打破这僵硬的氛围前，又有一个人坐到了桌上。 楼知秋和博星川一抬头，脸上都露出奇异的表情。——是闻人瑛。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 闻人瑛敏锐地从他们两个人脸上读出心虚，攒眉审视地看着两个人。 楼知秋掩饰性地咳嗽一下，端正了坐姿，问候道，“吃了吗？” “吃了。” “哦，昨天睡得好吗？” “还可以。” “今天穿得还暖和吗？” “？今天二十度。” 楼知秋不仅没有为自己白痴的问题感到羞愧，反而和博星川两个人相望着，脸上都开始绷不住地风云变幻。 闻人瑛微眯着眼打量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训练赛怎么对付我？” 那两人齐齐一愣，博星川假笑说，“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闻人瑛冷哼，“没用的。”. 博星川笑眯眯道，“我们在说一个你绝对做不到的事。” “不可能。”闻人瑛立刻否认，没人能说他不行，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挑衅他的威严。 噗嗤一声，那边楼知秋先笑出了声，歉意地摆摆手，“对不起……我鼻子有点痒。” 闻人瑛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很不爽，“我说我能做到有什么好笑的。” 又噗嗤一声，博星川忍不住也笑了，他跟楼知秋两个人对视一眼，控制不住笑得更猖獗。 楼知秋抹了一把脸，努力维持正经的表情，就像东北大雪天滑倒，刚站起来又摔滚到一边，立刻又破功了。 他揉着脸，笑得声音都很虚弱，“对……不起……我不是哈哈啊哈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别瞧不起人了。”闻人瑛的火被两个人笑声点燃，压低声音，警告道。 博星川脸都笑僵了，努力说道，“确实，你肯定可以……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这次连忍都忍不住，爆笑一声，猖狂地停不下来。 就在闻人瑛忍得眉毛都开始抽动时，庭雨疏解围道，“别笑了，吃饭。” 他轻轻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楼知秋的脚尖，同时凉凉的目光看向博星川，“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