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鱼儿上钩

周翘到沈青公司楼下，沈青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却又紧紧牵着彼此。 阳光很好，周翘下车后伸了个懒腰，远远看见沈青一身淡绿色连衣裙站在那，长发挽在后面，面容精致看着周翘。明媚的双眸里闪着眼泪，却又嘴角飞扬。 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勇气。 “决定了就不后悔。”沈青声音发颤。 周翘眼眶红了，嗯了一下，保住了沈青。 沈青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滴泪滑进了沈青的脖颈。 冰凉的，确实温暖。 周翘没来过这里，沈青请了假当向导，陪她玩了一圈。 夜晚两个人躺在床上，周翘看见沈青肚子上的妊娠纹心里一紧，辛辣的疼。 那些纹路深刻提醒着周翘，若不反抗，沈青的遭遇会在她的身上再次重现。 周翘伸手摸了摸，眼眶猩红：“你后悔吗？那个孩子……” 沈青咬着牙，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有一丝的悔恨在沈青的脸上一闪而过，她紧闭着唇，不敢发出声。 等周翘撑起身子来，却看见了沈青早已是泪流满面。 幸好那个孩子不是赵平的，流淌在体内的血，是干净的。 只是那孩子现在在哪呢？ 好半天，周翘才听到沈青说：“翘翘我多么庆幸那个孩子的爸爸是我选择的，我一点也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大概是他出生才三天就被转手卖了。” 说完，沈青低声抽泣。 周翘不敢说安慰的话，只是将沈青搂得更紧。 “那个男人你留了照片，我见过，只是再也找不到了……” 周翘想了想，又说：“我现在认识一个男生和那个男人的眉宇很像，或许他们认识。” 沈青捂着心口，眼神很淡然：“其实我和那个男人只见过两次，一次是赵平在村口打我，他帮我扯开了赵平，第二次我把他睡了，我当时想呀，如果一定要生一个孩子，为什么孩子的爸爸我不能自己选呢？” 说完，沈青笑着看向周翘。 周翘：“那照片呢？” “照片是他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肯定也不会属于我。” 沈青再一次说起那个男人，眼角飞扬。 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尝到爱情的男人。 周翘没有继续问了，那些伤痕，已经在沈青的身上打下了烙印，她没有理由再去撕扯开。 周翘忽然看懂了沈青，这十年她隐忍不发，熬到赵平生病去世，毫不犹疑离开了那个噩梦一般存在的村子。 再也没有踏足过。 “你一个人回村子怕吗？” 沈青刚问完，周翘摇头，“不怕，我会找一个人保护我。” “是村子里的人吗？” 沈青又问。 村子里的闲言碎语自然都是听到过的，周翘从未主动提及。 作为相互取暖的朋友，沈青自然也不会问。 周翘摇头，她神色平静，看向沈青时，也只是微微一笑。 “不是，来南市之后认识的。” 沈青能猜到周翘在南市的辛苦，他们都是过来人。 周翘担心沈青会继续追问，她闭了眼睛，佯装睡觉。 这十年，沈青蜕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女性。 她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始终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周翘忽然想到了靳南洲，他们无关感情，能让她脱离深渊，她就满足了。 周翘在沈青上班后，打扫完房间后，起身回了南市。 因为一张照片，靳南洲或许有很多问题要问清楚。 周翘再次踏进了艺术学院的大门，与之前不同，此刻她的脚步轻快，带着从未有过的放松。 她并不知道靳南洲是哪个学院，只好又去上次那个操场等他，顺便点开微信，将靳南洲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翘只能耐着性子等，谁叫她当时手快呢！ 靳南洲像是故意的，微信一直没有通过。 夜幕降临，操场上来了些人，凉风徐徐下，透着青春的活力。 欢笑声也感染了周翘，至少，她不再焦虑。 周翘穿着沈青给她买的连衣裙，脸上粉黛未施，简单一个马尾，眼神清澈无辜，坐在那看着远处，恬静美好。 艺术学院本就不缺漂亮的女生，她这样纯净的还是少见。偶尔有三两个人投来打量的目光，周翘都咬着牙，努力装着若无其事。 有人拍了周翘的照片传到了学校论坛上，激起了一阵讨论。 靳南洲和陆其明正在画室和导师讨论画展的事，宋泽将论坛上的照片丢进了群里，特意艾特了靳南洲。 提示音打断了导师的话，看了看时间，导师交待着：“今天就这样，早点回去，后面才是最忙的。” 陆其明长舒一口气，点开手机微信扫了一眼他们几个人的群聊。 几张照片让陆其明眼睛发亮，他将手机转到靳南洲面前，“喏，她是来找你的。” 靳南洲垂眸盯着照片上的周翘，夜幕下她目光清澈，洁白的脖颈露在外面，耀了他的眼。 他伸手放大了照片，确定了位置，将手机还给了陆其明。 “嗯，还债的。” 陆其明一脸坏笑，“明睿的事解决了？” 靳南洲拿出一支香烟，点燃了，他站在落地窗前，即使有光亮，也盖不住他的孤寂。 “等鱼上钩。” 一缕轻烟飘过，陆其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线索总是好的。 靳南洲单手抄兜，摸到了周翘的身份证。 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或许她是为这个来的。 那也活该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