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也许…再也不见

微怔。 心尖，发颤。 俞惜垂下的眼睫，扇动了好几下。视线无意识的掠过他的手指。 曾经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此刻，光秃秃的…… 和她的一样。 眼眶，差点湿润，只觉得天气越发的清凉了。她却努力笑道：“谢谢。” 没有拒绝，反而紧了紧衣服，将自己卷紧。 真的，好冷…… 衣服上，能清晰的闻到属于他的气息…… 有烟草的味道。 很浓。 但是…… 不再反感。反而，让她贪恋。 越是浓重的味道，在记忆中，才会刻得更深……记得更久…… 骁锋擎沉沉的看着她。她瘦了很多，娇小了很多…… 像纸片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这样的她，在国外，能照顾好自己？ “以后，这种天气要记得多穿点，医生说过你身体虚，不要冻着自己。”他开口，叮咛。 她乖乖的点头，“我记住了。” “……在国外，多吃点。” “……好。”她继续点头。 两个人的声音，都越拉越长，越来越闷。 而后，他沉默了。呼吸渐重，透着压抑。 她亦安静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谁，先开口说话。仿佛，只要谁先开了口，这场谈话便随时会结束。 相处的时间，在一点点倒流…… 可是，他们都清楚……有了开始，就会有结束…… 迟早，而已。 如同……他们的爱情…… 轰轰烈烈之后，终于疲了，倦了，放弃了…… 一张卡，递到俞惜面前。 俞惜怔愣，抬头看他，眼有迷惑。 “拿着，在国外备用。” 一张银行卡，是他的副卡。上面是天文数字。 斟酌后，俞惜没有推辞，接了过去。卡上面写着的‘骁锋擎’三字，苍劲有力，她贪恋的看着。 最后，他先沉步折返上车。 看着那背影，俞惜胸口沉闷，几乎是本能的紧步追上去。重新俯身在窗口，和他说谢谢。 车窗，没有降下来。 车内，他目光泛红。 隔着玻璃，两个人，四目相对。 湿润，同时潮润了彼此的眼。彼此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又明明那么清晰…… 车，终于发动，似离弦的箭一样冲进车流。 凄清的阳光下，俞惜僵立在那，痴痴的看着。 当车渐渐消失，消失到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再无法忍受，雾气弥漫了整个眼眶。 枯黄的秋叶，坠落在肩头，她无从所察。用力握着那张写着他名字的卡片，俯首，目光痴痴的凝着‘骁锋擎’那三字，仿佛……那是她最挚爱的宝贝…… 只是…… 再挚爱，也再见了…… 也许…… 再也不见…… …… 翌日。 飞机，冲上云霄。 机场外，男人静默的靠在车身上，遥望着天空，眼神沉静得可怕，没有光彩，没有波澜。 一支烟，抽完，熄灭了。又点燃一支，继续抽着。 身边没了一个讨厌烟味的人，从此，再无节制。 可是，很久很久，脑海里划过的全是她。 12岁那年，被他领进骁家，小心翼翼的她。 第一次让他抱在怀里，又害怕，又懵懂的她。 面对爱情，踌躇、愧疚，却又变得勇敢而坚定的她。 失去亲情，失去孩子，成熟而又让人心疼的她。 每一个俞惜，都在脑海里汇聚，钻进他的心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连抽烟，都变得无趣，他讪讪的将烟头弹进烟筒内，闭上眼。可是，胸口的沉痛，没有一丝丝缓解，反倒是越聚越多。 …… 四年后。 香港。 年轻女子一身黑色正装，刚从一座大厦出来，拦了出租车要回酒店，包里的手机乍然响起。 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她忙接过，“喂，睛晚姐。” “你那边事情谈妥了么？”睛晚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干练、果断。 “嗯，刚刚和郑律师一起签了合同，正准备回酒店。你呢？” “正好，你现在替我去一趟中环。具体的地址我现在email给你。我约了一个大客户在那边，但我这边又出了点交通事故，没办法准时到场。你想办法帮我拖延一下时间，对了，进了会议室立刻给我电话，摁扩音，好让我随时跟进议程。” “没问题。你人没事吧？”俞惜一口答应。 “只有些小擦伤，不影响其他情况。” 俞惜放心了。道：“对方的资料一并email给我吧，尽量精要简单，我在车上做个初步的了解。” “ok.” 没有再多说，电话挂了。 两个人，在一起工作，算上俞惜的实习期，已经有两年之久。这两年，在国外，在香港，两人彼此扶持，互相鼓励，默契已经相当好。 俞惜打开电脑，睛晚的文件已经发了过来。 客户是rq公司的执行副总。rq贸易公司，俞惜是略有耳闻的。公司一直将它列做主要攻克对象，所以这一次必然不能失手。 “rq主要经营项目有电子产品，机电设备，机械设备。注册资金两个亿。最近一笔大单是和长江集团的合作，上市目标在两年以内……” 俞惜快速的浏览资料，以最快的速度记入脑子里。 这几年，跟在睛晚身边。 睛晚有意栽培她，所以每次大case都会将她带在身边。前期，俞惜还会紧张，面对客户时说话都会紧张到舌头打结。但后来，经过一次次的训练，终于得以好转。 而现在，淡定、从容，自信。 很快的…… 到达中环。 出租车，停在维鲁斯布安酒店。 酒店服务生已经过来，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 “你好，我和陈礼安先生有预约。麻烦您帮我通传一声。”走到前台，俞惜和服务生道。 “好的，麻烦您等等。” 服务生搜寻了下系统预约，一会儿抬头莞尔一笑，“请问您的姓名。” “vivian.”俞惜报出睛晚的英文名。 “请您直接上30楼，陈先生会在会议室等您。” “好的，谢谢。” 俞惜道谢后，便匆匆乘了电梯往楼上走。这次rq公司会见他们是非常机密的事，所以会谈地点选在了酒店。 到30楼的时候，俞惜和律师一起由人领着往会议室走。 “vivian小姐，里面请，陈先生已经到了。” “谢谢。”俞惜边颔首，边悄然的将手机拨到睛晚那儿，按了扩音。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轰然推开。俞惜朝里面看去，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上的男人，年轻却也精锐，颇有气场。 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见到这样的男人，俞惜早已经淡然处之了。不像最初，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个人…… 远在A市，已经四年不见的那个男人…… “陈先生，您好。” 陈礼安起身。见到她，目光探寻的将她从上看到下，似有警惕之心。 俞惜坦然处之，微笑应对。 “如果资料没有出错的话，vivian小姐今年已经30.而你……不会超过23.” 俞惜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朝对方探出手，“陈先生好眼力，vivian是我上司。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俞惜，如果喜欢，您可以叫我dora.” “俞惜……” 对方根本没有听进去她之后的话，只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多看了俞惜两眼。握着俞惜的手，好一会儿没有放开。 俞惜这下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刚刚他的目光是警惕的，含着工作中的精明小心，但这一次…… 和刚刚截然不同。 “陈先生，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么？”俞惜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来。 “哦，没有。”对方很快的调整回来，仿佛刚刚的打探只是幻觉，“这样吧，既然来的不是vivian，那么，我想我也做不了主——不如，俞小姐和我们总裁直接谈？” 俞惜意外。 有些不敢相信。 下意识侧目和律师对视一眼。对方亦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要知道，一直都处在幕后，别提他们外人，就算是内部员工也不得见。 现下，陈礼安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非常可疑。 俞惜心下暗自揣测着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样的情况下，把她轰出去才是正常反应，怎么也不该是带她去见大boss.“俞惜，答应她，我们直接跟执行总裁谈！这是我们争取未来更多合作的最好的机会！” 手机上，睛晚的信息发了过来。 俞惜相信睛晚的判断。 当下做了决定，“那就麻烦陈先生做安排了。” “来人。”陈礼安扬声。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陈礼安的秘书。 “替俞小姐在酒店开间房。”陈礼安吩咐。 俞惜不懂他的用意何在，“陈先生……” 陈礼安摆了个不需多言的手势，“我们总裁现在并不在香港，但是，今晚就会到。以防又出现像今天vivian小姐这样临时到不了场的情况，还请俞小姐在这家酒店先住下。见过我们总裁后，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对方的话，已说至此。 原本就是他们先失礼，俞惜自然没有再推辞的立场。 “那就麻烦陈先生了。” …… 酒店房间内。 俞惜脱下高跟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后，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疲倦不堪。 从纽约毕业后，便来了香港。在香港的这半年，比起在纽约的实习期一点都没有轻松，反倒是工作更紧张，密度更大。 但是，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充实。 她总在想，自己在美国时，若是没有遇见睛晚，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