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穷途末路

拿破仑离开了巴黎，接受凯撒的邀请，前往了罗马。 内蕾伊达的执拗让他万分失望，选择了离开。 当内蕾伊达邀请巴吉前来支援，战役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拿破仑判断的并没有错。 12月中旬，天启神系与真理教会在斯特拉斯堡展开阵仗，激战正酣时，卡捷琳娜率领龙骑兵团与卢卡、罗金偷袭天启神系后方，绵延上百公里的战场被完全分割，阿纳托尔的军队陷入包围圈，独自逃出，天启神系大败，后撤进巴黎。 “巴吉怎么还没有来！” 圣母大教堂，阿纳托尔坐立不安，神情焦虑，祂没想到真理教会的攻势如此凶猛，两百万大军得胜后毫不停留，直扑巴黎！ 前线节节败退，士兵们军心涣散，得知拿破仑离开的他们，已经无心再战。 事到如今，失败已成定局，惟一的希望就是巴吉。 如果巴吉能及时赶到，袭击真理教会后方，局面就能逆转了！ “报报告！” 一名主教匆忙跑进教堂，“巴吉的军队出现在巴黎南部小镇！祂们来了！” “终于来了！” 阿纳托尔眼睛一亮，旋即皱起眉头：“南部小镇？真理教会的军队在巴黎东部，巴吉不应该去偷袭他们吗？跑到巴黎南边做什么？” 回想起拿破仑的警告，阿纳托尔身体一震，连忙问道：“巴吉带来了多少人！” “至少五十万！还有梅林三位属下！” 倾巢而出！ 巴吉这是把自己老底都搬出来了！ 当初去攻打莫斯克都没这么大阵仗！ 怎么今天 阿纳托尔萌生不好的预感，连忙跑上屋顶，找到仰望星空的内蕾伊达，将巴吉出现在巴黎南部的消息说了出来。 “你觉得巴吉的目标不是真理教会，而是我们，对吗？” “很可能是这样！巴吉的动向太奇怪！祂恐怕是冲巴黎来的！这个混蛋！想落井下石！” 偷袭真理教会，对巴吉有什么好处？ 最多是击退真理教会的军队，让他们产生重大损失罢了。 莱文、尤尼娅等几位主要神明，是不可能留下的，祂们长了腿，打不过可以跑。 上次不跑，是因为战场在莫斯克，祂们不能跑 如果联合真理教会一起进攻巴黎呢？ 内蕾伊达能跑去哪儿？ 天南海北，已经没有祂的容身之处！ 还有一点是因为巴吉不再信任内蕾伊达，先前的联合本就是放下恩怨，内蕾伊达临场撤离，将真实神系的军队置于危险之中，彻底耗光了巴吉的信任，又想起了往日的仇恨。 眼下机会来临，正好一并清算！ “不止是巴吉，奥丁也来了。” 内蕾伊达眺望着远处的星空，轻声说道：“我感受到了奥丁的气息，祂在接近巴黎。” “还有古神！” 塞厄库拉的身形出现在教堂屋顶，脸色难看道：“恶魔又发起进攻了，这次是贝利尔与阿拉比亲自带队，祂们来了.都来了！” 奥丁从北而来，真理教会由东向西，古神在西，巴吉在南. 巴黎仿佛已经变成了监牢，四个方向皆是敌人。 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阿纳托尔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祂仿佛感受到悬在脖颈处的利刃，阵阵寒气令祂毛骨悚然。 一个神系的灭亡，遗产注定是丰富的。 谁都想分一杯羹！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办法？” 阿纳托尔颤抖着，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内蕾伊达：“你是掌握了先知权能的主神！你能看见未来！你肯定有办法渡过难关，对吗？” 内蕾伊达用沉默回答了阿纳托尔的问题。 “为什么！” 阿纳托尔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祂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掌控了先知权能的主神，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能够看到未来的内蕾伊达，难道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吗？ 怎么会成为第一个灭亡的神系？ “我不会死。”内蕾伊达突然说：“而是会用另一种方法重生。” “你们不必追随我了，走吧，离开巴黎，去哪儿都可以。” 丹巴拉躲在伏都王国不肯出面，塞拉菲娜待在罗马抵抗恶魔，命运三女神投靠了真理教会. 能够坚守巴黎的，只剩阿纳托尔与塞厄库拉。 塞厄库拉又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还没有痊愈。 面对数位主神的围攻，巴黎已经岌岌可危，这是内蕾伊达给自己挑选的坟墓。 见内蕾伊达决意已定，塞厄库拉沉思良久，最终向内蕾伊达行礼，选择了离开。 祂要去往罗马，那里比巴黎安全。 “你不走吗？”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内蕾伊达问道：“留下来只有死。” “.” “我真没想到，一向胆小怕死的你，竟然是最后一位陪伴我的。” 内蕾伊达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阿纳托尔，这也是祂很长一段时间来第一次正视这位被自己赐福变成信仰神的下属。 如果没有伊日涅·博杰，或许祂会接受这位下属的追求 “逃能逃到哪里去呢？” 看清形势后，阿纳托尔也变得冷静下来：“失去了主神，天启神系注定分崩离析，无法与其他神系竞争，败亡是迟早的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为什么选择伊日涅·博杰？” 内蕾伊达愣了一下，祂本以为阿纳托尔会问阿希丝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问起了伊日涅·博杰 着实出乎意料。 “我喜欢他，就选择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换做别的神，或许我会相信，但对于你，我不信。”阿纳托尔摇了摇头：“外面都传闻你就是阿希丝，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古神，转生成了信仰神，窃取造物主的权能，如果这是真的，你怎么会爱上一个人类？” “如果这是假的呢？” “都到现在了，你还要骗我吗？非要让我灰飞烟灭，灵魂化作齑粉，你才愿意和我说出实情吗？” “.” 四目相对，过了几分钟，内蕾伊达主动收回目光，开口说道：“或许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信任，但关于伊日涅·博杰，我没有骗你，我确实爱上了他。” 心口一痛，阿纳托尔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别人听说内蕾伊达是阿希丝重生，都会害怕，唯独阿纳托尔松了口气。 在祂看来，一位至高古神是不会爱上人类的，这证明内蕾伊达与伊日涅·博杰不是爱情，既然不是爱情，那就是有所图谋，自己还有机会，就算没有机会也能有个宽慰自己的借口。 至少，祂没有输。 可内蕾伊达的回答，给了祂致命一击。 没有特殊理由，没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只是单纯的，普通的 爱。 这比杀了祂都难受。 “现在你死心了吗？”内蕾伊达垂下眼帘：“我不可能接受你的追求，我一直在利用你，阿纳托尔。” 阿纳托尔看着内蕾伊达，突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看着祂背影消失在阶梯，内蕾伊达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两天后，巴吉第一个抵达巴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观察着其他神的动向。 祂不傻，现在攻进巴黎，就要和内蕾伊达展开一场大战，若是两败俱伤，岂不是要被其他神捡了便宜？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主动进攻，等其他神先上，自己在后面捡便宜。 等了半天，真理教会也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来到了巴黎城下，也像巴吉那样，在城外停下进军，原地驻扎。 接下来两天，奥丁、贝利尔以及阿拉比都降临了巴黎，众神齐聚，采取的行动出奇一致——都不进攻，等别人先上。 谁都不傻，这种情况当出头鸟肯定没好下场，局面陷入僵持. 哪怕巴黎城门大开，军民全部投降，也没人愿意第一个进城。 最终，还是巴吉第一个打破了僵局，祂找到马维和奥丁，想要先击退贝利尔和阿拉比再进入巴黎。 “让谁得了好处也不能让古神得了好处，这是信仰神的底线。”巴吉说。 “我没什么意见。” 奥丁赞同巴吉的计划，马维也同意，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份竞争，多一份希望，是好事。 翌日，三方军队对贝利尔和阿拉比展开了进攻，贝利尔和阿拉比并不恋战，发现巴吉的意图后，直接后撤，远远躲开，无论你怎么挑衅，就是不出战。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跟你打，就等着捡便宜。 追逐了几天，发现怎么也追不上后，局面又僵住了，这一次，是马维主动出击。 12月31日，真理教会的军队正式进入巴黎，经过凯旋门，占领了香榭丽舍宫。 内蕾伊达不在巴黎，而在巴黎上空的神国之内，光是占领巴黎没什么用，清楚这一点的马维，命令炼金战士彻夜不停的攻击内蕾伊达的神国，一连数日，才撕开了一条口子。 炼金战士开道，马维带领莱文、尤尼娅再次踏上神国的土地，在一座山峰之上找到了内蕾伊达，祂独自坐在月光下，怀中抱着伊日涅·博杰的骸骨，低头缅怀。 越是靠近，莱文与内蕾伊达之间的联系就越强烈，身为钥匙，莱文是内蕾伊达的一部分，哪怕诅咒解除，也没有解开他和内蕾伊达的关联，反而因为炼金神树的加入更加紧密。 捂着悸动的胸口，莱文上前一步，正要出手，突然看到一道流光冲破黑暗，落在内蕾伊达身边。 阿纳托尔。 祂没有走，一直在巴黎城外蛰伏，发现真理教会打破神国屏障后，回到了内蕾伊达身边。 缅怀骸骨的内蕾伊达再一次诧异的看向这位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下属，祂真的惊讶了，以掌握先知权能的身份，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回来？” “就像你执着于复活伊日涅·博杰，而错失机会，导致天启神系败亡那样。”阿纳托尔平静道：“我只是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 “抱歉.”内蕾伊达抬起头，“你恨我吗？” “恨。” 阿纳托尔淡淡的说：“当年你不应该救我，应该让我就那样死去，这两千年的延续，对我不是恩赐，而是折磨。” “你给了我希望，然后又亲手打碎了我的希望。” “但无论怎样，今天我都不会让你独自面对敌人，那是我两千年前就发下的誓愿，付出一切。” 望着山下的马维等人，阿纳托尔伸手，一杆黑色长枪出现在手中，身后，神国的光夺目刺眼，一轮流淌着青铜浆水的太阳圆盘开始旋转。 祂掷出了长枪，被莱文裆下，紧接着又复刻出贝利尔的契约圣剑、阿希丝的三叉戟 复刻出的武器都不具备本体的威力，实力又差了太多，对莱文构不成太大的威胁，甚至于，阿纳托尔的努力变得像小丑一样可笑。 马维没有嘲笑阿纳托尔，在阿纳托尔放弃自己的信徒时，他出言嘲讽了，在阿纳托尔见势不妙明哲保身时，他也出言嘲讽了，但在今天，在阿纳托尔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且挺身而出的当下. 他没有嘲讽。 嗖！ 一杆黑色长枪从身后飞出，精准贯穿阿纳托尔的胸膛，带着祂，一下子钉到石壁上。 真正的昆古尼尔！ 马蹄声自后方传来，奥丁骑着八足天马进入神国，目光冷漠，被一枪贯穿的阿纳托尔奋力挣扎着，想要拔出插在胸膛的长枪，可怎么也拔不动，口中不断呕出漆黑粘稠的鲜血，眼角有泪水流下，手也开始打滑了 渐渐地，祂再也没有了力气，双臂垂下，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皮，望向内蕾伊达。 内蕾伊达也在看着祂。 阿纳托尔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唉” 马维叹息一声，他不喜欢阿纳托尔，甚至厌恶祂，可当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心中又不免悲缅。 一个时代的落幕，一个神系的终结，总是振聋发聩的。 内蕾伊达放下骸骨，站了起来，走到阿纳托尔面前，拔下插在祂身上的昆古尼尔，同时接住阿纳托尔的尸体，将其慢慢放到地上。 祂转过身，脸上满是泪水，满是狰狞。 奥丁试着召回昆古尼尔，可昆古尼尔没有任何反应，被内蕾伊达抓在手中，仿佛失去了感应。 不！ 不是失去，而是 被下达了更高级的命令！ 昆古尼尔，本就是世界树的枝干！ “阿希丝，你终于卸下了伪装。” 奥丁喃喃道： “看来祂的死，令你动摇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