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当小女孩学着他的样子在湖面上打了两个小水漂之后，高兴地跳了起来。 毕竟是小孩子，做不到一直内敛。 女孩笑的时候，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声音也很悦耳动听。 她笑着说：“谢谢你周哥哥。” 这应该是楚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么叫他。 再之后，楚颜再也没有来过周家。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天台上。 当他冲上天台的时候，只听到女孩声音清亮的跟他妈妈说：“我妈妈漂亮。” 然后他甚至连他母亲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就看见一个瘦弱的黑影从二十六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 从那以后周苏城再也不收集蝴蝶标本，甚至丢掉了所有珍藏。 其实再后来，他见过楚颜无数次，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楚颜的父母远走高飞后，她搂着比她小几岁的妹妹蜷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周苏城就站在她家花园外面，妹妹哭的泣不成声，她那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护着妹妹，给她擦着眼泪小声安慰她：“别怕，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有姐姐呢，姐姐保护你。”她的眼神那么坚定，但是她的身体却那么瘦弱。 周苏城知道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家里可以吃的都吃光了。 事实上，有一天他也带了一大包的食物，可是他在窗户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孝章，最终那包食物还是没有拿进去。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又一次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女孩的家门口。 发现门窗紧闭，里面没有灯光，一片死寂，仿佛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姨妈来找他。 他看到了女孩带着妹妹从邻居家走出来。 从此女孩住进了男邻居家里，周苏城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但是他随时随地掌握着女孩的动态。 他给自己的说法是，他在等他长大。 等她大到已经能够深刻了解人世的各种悲苦。 他才会再一次在她面前出现。 比如在桥头。 这一次周苏城知道到时候了。 大雨倾盆，桥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偶尔过往的车辆。 硕大的雨点敲打在伞布上，噼里啪啦的。 他缓缓抬起雨伞，看到了站在雨帘中的女孩。 十几年过去了，小女孩变成了大女孩，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在茫茫的雨雾当中仍然湿漉漉的。 他走过去，将雨伞挪到了女孩的头顶上，听到她微微发颤的声音：“谢谢你先生，但是我不是自杀。” 周苏城知道她不是自杀。 她也不会自杀。 她熬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轻易地去死。 她应该是周苏城见过的，最有韧性的女孩子。 就像是一株柔韧的草，在狂风暴雨中被卷得东倒西歪，但是也不会被连根拔起。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只手将肩膀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了女孩的肩头。 扶着她上车的时候，女孩蜷缩在后座的一角，就像是十多年前，蜷缩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一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