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高雅

“长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不远处一顶华丽的轿子上，当他们看到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殿下缓缓走下轿子，呼吸都凝滞了。 “真，真的是长公主殿下！” 百姓们看了看长公主，再看看曾经是花楼的红袖添香，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长公主贵气雍容，大方的朝众人点点头，静安郡主与长公主同行。 文爵落后半步走在两人身侧，红袖添香的掌柜衣着十分庄重，她亲自将长公主等人迎了进去。 片刻后里面传出，气势宏大的古琴之声，那琴声清脆铮鸣，无丝毫靡靡之气，让人听了仿佛能看到十万大山和满目星海。 便是从未走出过黎都的人也能从琴声中感受到天地广阔，云海浩渺，浩然之气冲天而起势如破竹，直逼九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闭目凝神细听，无不感慨此曲宏大精妙。 从这一刻起，红袖添香与花楼在众人心中彻底没了关联。 红袖添香内装饰庞博浩气，精妙绝伦，长公主出身皇室仍被眼前一切吸引移不开眼睛。 一楼大厅内挂着无数书法画作皆是出自名家，虽古朴陈旧却透着历经沧桑的故事沉淀。 台阶之上舞女跳着大开大合的舞，姿态袅娜却不妖媚，配上那恢弘大气的琴音，有种神圣的感觉。 二楼悬挂着残局棋谱，每一幅残谱下都有一个棋盘，上面摆着残局，其中一个残局棋盘之旁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那是……那是子卿先生。” “什么？你没认错吧，真的是一代棋圣严子卿先生？” “不会错的，我曾有幸在国子监看到他与祭酒先生对弈，我……我我我……” 好像是见到了此生偶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书生搓了搓手，想上前却又不敢，顿时像是被钉在地上左右打摆子小草。 然而他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那拧眉沉思的老者。 “我要去请教。” 那书生摇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就算会被人嘲笑自不量力他也认了。 此生能与子卿先生见面的机会没有多少，而此时子卿先生明显缺一个对手。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长公主在一楼大厅前排落座，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欣赏琴曲。 雄黄酒和各色点心端了上来，酒香四溢，点心也格外可口，进来的众人引以为新奇。 一曲完毕，舞女们退下后又上来一个唱昆曲的姑娘，曲调悠扬，声音绝美，那一句一典故的昆曲乃是书生们最为追捧的。 他们沉醉其中，心里纷纷想着，难怪此处会被千机门少主评为最雅致所在。 那书生“噔噔噔”爬上二楼，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将满脸兴奋压下做出稳重的样子，刚抬脚上前，便愕然站在原地。 只见一面带半面面具的女子径直朝老人点头行了一礼，随后跪坐在老人面前。 “老人家可愿让我先来？” 子卿先生伸手做了个请地手势。 那书生错愕的看着两人，心里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紧张，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整个黎都谁不知道戴半面妆的是丞相府二小姐文蕊珠。 不是有消息说这二小姐不学无术吗，他怎么有胆量跟子卿先生对弈，还那般从容。 红袖添香的跑堂送来一壶香茶，子卿先生看了一眼，感慨道：“今年新出的雪山含翠，女娃娃有心了，那小子呢？” 文蕊珠捻起棋子随手落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小子被人掳走了。 “说好的陪我下一局，他却让你来打发我，哎……” 文蕊珠笑道：“先生别看不起人，说不定我一会儿会赢呢。” “你？”子卿先生被她那大言不惭的口气惊了一下，随即好笑道：“连那小子都不敢跟老夫这样说话，女娃娃有志气。” 那书生也被文蕊珠口气吓到，站在一边等着看文蕊珠出丑。 本就是残局，两人落子十分缓慢，然而这缓慢却又不同。 子卿先生每一次落子都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而文蕊珠却有些心不在焉，子卿先生脸色难免有些愠色。 不一会儿便见柳微雨也到了，我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长相不俗气，他对书法名画不感兴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唱曲的小姑娘。 柳微雨瞪了他一眼：“那么多才子佳人你不去结交，盯着个小姑娘做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公子下意识敛目，像是对柳微雨畏惧极了。 柳微雨很铁不锈钢。 年轻公子道：“姐姐，那我……”他环视一周，朝几个相熟的书生走去。 柳微雨的目光这才缓缓从弟弟身上挪走，看向文蕊珠。 文蕊珠在这之前收回了目光，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子卿先生满脸的愠色在这一刻消失无踪，满脸凝重。 思虑良久，子卿先生道：“为何……走这里？” 苍老的白发在徐徐茶香中微微颤抖，他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 文蕊珠道：“这是一步活棋，进可攻退可守，还可以……” 文蕊珠故意拉长的声音，留下一个悬念。 子卿先生的目光却越来越亮，随后他满脸欣慰。道：“我输了。” 一旁站着的书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苍了个天了，丞相府不学无术的嫡女居然赢了一代圣手严子卿。 子卿先生道：“我已经认输，你可否将此子落点的原因告知于我？” 文蕊珠笑了笑道：“因为这里是这步棋的阵眼，再走两步我就可以吃掉你的半壁江山。” 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棋盘：“先以合围之势吃掉你的小星，再以这小星为据点灭掉……” 她手指在棋盘一角画了个圈，那一片棋子全都被她拢在囊中。 子卿先生默然看着棋盘良久，他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笑颇有种恍然大悟的意味，一边捋着雪白的胡子一边看向文蕊珠赞道：“妙，太妙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