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是宦游人（1）

孝礼不可废，告知太后是作为儿女的礼节。 但是皇帝不开心，也只是告知一声就好。 “你去告诉于寐思姑姑，一定要小心本宫宫里的东西，莫要叫人拿了去。” 慕玘最近从魏玄风那里知道，皇上和太后的博弈。 太后想要自己的凤印，越权。 小雨儿心里暗赞皇后的聪慧。 害怕引了皇后胎气不稳，只得连连应声告辞。 言欢和连翘走过来。 魏亦绮转身看着一连说了这样多话的皇嫂，本来还担忧皇嫂会因为皇兄的晕倒而影响了胎气，正准备去扶住的，没想对上的却是她一脸探究的神情。 魏亦绮有些尴尬，淡淡道：“怎么，嫂嫂不相信我皇兄晕倒？” 慕玘摇头微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不许后宫知晓这件事情，并且连太医都不许请过去。 魏亦绮有些恍惚，多年前的事情涌上心头，再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嫂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皇兄默默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慕玘知道的事，又太少了。 或者说，作为太子和君王，他完全没有必要做的事，实在是一一为着心爱的人。 只是他心之所爱，不在意罢了。 “皇兄对你的情意，也并不是一年两年的。” 慕玘看着眼前这个妆容凌乱，但是一身华丽的衣服，衬托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别样的俏丽，她的眼神，其实有的时候也是很吓人的。 慕玘淡淡看着，并未多说什么。 魏亦绮知道失了分寸，也不忍得把话说开了教她多思忧虑，继而换了让人放心的微笑，“就当我说错了话，嫂嫂别多想。” 慕玘也不再多问。 如今他还是赶紧醒来为好。 “你先吃些东西。” 慕玘向言欢使了眼色，她端过来清粥，再加上几味小菜，让人看了就很有胃口的。 魏亦绮不免微笑，“小厨房还算是有心。” “是多谢你有心，知道我孕中胃口有些差，才让他们用心准备着我的吃食。”慕玘倏然微笑，像是没有不愉快。 魏亦绮看着这些，“恩。” 起身，在慕玘身边坐下，长舒一口气，扶着自己的肚子，“折腾这样久，还是有些饿了的。” “你快些吃吧，不过不要噎着了。” 慕玘回归到那个温婉的样子。 魏亦绮饱饭过后，看着言欢和连翘忙忙碌碌收拾桌子。 她拉着慕玘的衣袖，“嫂嫂，要不要去看看皇兄。皇兄我是知道的，朝堂之上有一点事情，他就可以选择不眠不休，伤了自己身子，却不肯停下来。” “世人都说皇上是明君，这样勤勉方才不辜负。” 慕玘说到魏安辰，还是淡然的神色。 “何况，也不必我眼巴巴的赶过去，有太医和那些轮番侍疾的嫔妃，对了，要是那些不会生事的才好。” “夏公公那边会办的稳妥，只是不论谁去侍疾，都不是他想要的。” 魏亦绮看着慕玘，为皇兄感到委屈。 “你就不想去亲自看看皇兄吗？” “皇上需要安心静养，我去了，反倒让一行人动辄担忧，不便他休息。” 魏亦绮笑笑，她想着，若是嫂嫂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就不会如此淡然对皇兄了。 但皇兄多次跟她说过，不准将之前的事告知皇后。 嫂嫂本就因为心绪太多无法安心入眠，不想让这些再扰了她。 这两个人的借口倒是如出一辙，不过皇兄全心全意为了嫂嫂，嫂嫂却是在逃避。 魏亦绮看着慕玘，很想让她多生出淡然之外的神色，但是为了她的身子，为了她腹中的孩子，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魏亦绮有分寸，所以忍住了，她笑着，“嫂嫂，明日随我去看看皇兄吧。” 回到房中，言欢笑着迎上来，“恭喜娘娘。” “怎么？” 慕玘解下身上的淡绿色柳枝团绒的披风，言欢喜不自胜。“看你欢喜的。” 言欢连忙跪下道喜：“大夫人生下双生子，十分健康。” 慕玘闻言站起，瞬间喜上眉梢，“一对儿女？” “那边过来的消息，说是请娘娘为小公主择名字。” “嫂嫂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慕玘十分欢喜，哥哥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几天哥哥总是眉头紧锁的。 哥哥和太医回禀说是母体安好，就是胎位不正，可能会有危险，连带着她也好几日寝食不安，生怕有什么大事。 婉儿看着小姐难得的欢喜，心里喜悦：“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小公子和小小姐吗？” 慕玘侧头，“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嫂嫂方才生产完，我们且让她休息一晚吧。” 慕玘转身，“你去回话吧，叫嫂嫂好生安睡。” 言欢应声。 言欢转身过去，婉儿方才拿出一封书信来，“小姐，这是小门上递过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慕玘看着：“是什么？” “是......”婉儿有些为难，不敢隐瞒，“是，奴婢听对方说的，说老爷有了消息。” “是谁？” 婉儿看着慕玘的脸色，“是刘姑姑。” 慕玘怔住，慕府之前的奴仆，都已四散，许多都不知所踪。 刘姑姑，是母亲的陪房。 “姑姑还说了什么吗？” 婉儿郑重：“姑姑只说要我务必将这封信送给小姐手上，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慕玘有些伤感，婉儿扶着她坐下。 刘姑姑与母亲关系匪浅，所以自小也最疼爱她与哥哥，家族遭难之前，因为母亲离世，她自请去了祁山，不问世事。 慕玘缓缓打开书信，婉儿去为她笼好汤婆子。 “女儿，见信如晤。 如若你看到这封信，我早已魂归九天了。我也不知你如今是否安好，我只知晓，若是身在后宫，切记保全自身，不要有太多牵挂。你父亲，他是不会轻易叫你父亲死去的。太后，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她既让你入宫，也定会使些绊子。总之一句，莫要强求。 母亲。” 慕玘震惊，原来是母亲的绝笔信？ 看着慕玘熟悉的笔迹，她很难过，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滚到信笺上。 可是母亲去世前，关在后宫里，外界无法与之联系。 如此信件，定然是姑姑苦心留下来的。 “只是母亲啊，您这样云淡风轻地原谅了众人，我替您委屈。”慕玘依旧是打算让真相大白的，不能让母亲蒙受冤屈，也不能让父亲一世辛苦，无法安心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