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恶行昭彰

长安，酒肆。 “听说了吗？” “先帝是让武皇后活活气死的。” “可不听说了，还不止如此呢。武皇后这个妖后还勾结李义府谋害当今圣上呢？” “李义府那贼子也是胆大，当年霍乱长安，被贬罚去了南中。结果竟偷偷回来，改名换姓的住在了永平坊里。” “陛下可是武皇后的嫡长子，皇后怎怎么下去手？” “这就不知道了吧？” “先帝体弱，精力不济，妖后趁机掌权。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叫牝鸡司晨……妖后想要掌权，今上得贤臣指导，不与妖后亲近。妖后这才对今上动手，想要扶持一个听话的太子，行吕后、窦后之事。” “虎毒且不食子，妖后之毒，千载未有。” 大街小巷，酒馆茶室，在大唐获得前所未有的武功之时，围绕已故武皇后的秘闻开始由长安向四方蔓延。 上到文人聚会，下到市井走卒的碰头，口中谈资皆是“妖后”恶性，传的沸沸扬扬。 陈家会客厅。 岚州司马萧灌看着周边颇为大气的厅堂，暗自叹了口气，也知今日此来，只怕会是空手而归了。 这以陈青兕现在的身份，能够走进他的会客厅都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但萧灌身份却不一样，作为萧妙宸的堂兄，一门所出，便是入内堂东院也合乎情理。 现在却给安排在了会客厅，其中的生分，已经摆在桌面上了。 萧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切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阿兄！” 萧妙宸现在是一品郡王妃，穿着正装，贵气十足，跟在身后的浅言对着萧灌微微作福。 “见过王妃！” 萧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萧妙宸也没有客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让萧灌入座。 萧灌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堂妹，想着当年对方的处境，自己甚至舔着脸去求自己的好友迎娶，不免唏嘘。 萧妙宸问道：“阿兄不是应该在岚州当任司马？怎么来到了京师？” 萧灌道：“经吏部核查，为兄已转渝州刺史。” 萧妙宸道：“恭喜阿兄，早便听夫郎说过阿兄，他赞阿兄人品才气为当世贵公子之翘楚，必成大器。今日得以晋升州府之首，也算是实至名归。” 萧妙宸这话并不夸张，萧灌身为兰陵萧氏的翘楚，号为四行君子：仁以度心施物，义以由道利贞，孝以养志安亲，慈以教忠育德，以德行而言，为一时翘楚。 两人随意唠了会家常。 萧灌突然道：“此次赴任，途经雍王领地，雍王对王妃很是挂念，特让我带了一些地方的特产，让他姨母尝尝。” 雍王自然是李素节，萧妙宸姐姐萧淑妃的儿子。 从李素节的封号就可以看出李治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器重，奈何萧淑妃太蠢，武皇后崛起，李弘凭借嫡长的优势，获得了太子的位子。李素节也受到了排挤，之藩去了领地。但因为有陈青兕这个姨父在，李素节的待遇比历史上好了不少。 历史上的李素节直接被剥夺了雍王的亲王头衔，降为封鄱阳王，从亲王降到了郡王，禁锢终身，最后被登基后的武则天缢杀。 现在因陈青兕的面子，并没有剥夺李素节雍王的头衔，只是去了襄州当任刺史，调离了长安。 萧妙宸却没有接茬，只是说道：“雍王确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年的宫廷动荡。爹娘受到牵累，若非郎君，怕是连小妹也得一同贬罚至岭南。还累得郎君遇刺，险些身死……”她眼中闪着一丝哀伤，却笑着道：“都那么久了，族里还未找到那幕后之人？” 萧灌尬笑道：“这些年不在族内，对于族中之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两人很知趣的不提此事，直至萧灌告辞离去。 萧妙宸将自己的堂兄送到门口。 萧灌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了口气，作揖离去。 萧妙宸转身走向内宅。 浅言还未察觉异样，问道：“感觉大郎君还有话没说。” 萧妙宸惨然笑道：“他要是问的出口，那就不是阿兄了。” 浅言这才发现，自家女人眼角竟噙着泪水，一时惶恐。 萧灌愁容满面，走到了大街上，角落里快步走来一人，忙道：“萧兄，事情可成？” 来人是一个中年文士叫蒋天玑，是雍王府的仓曹参军，此刻他一脸期望的看着萧灌，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希望听到的消息。 武皇后所干的事情被人翻了出来，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妖后，一个气死先帝的毒妇，她的儿子还有什么权利继承大统？ 大唐的江山，怎么能够交到毒妇的后人之手？ 李治子嗣稀少，除去妖后之子，而今健在的不过是泽王李上金、雍王李素节而已。 李上金的母亲是杨氏，并没有背景的宫人，李素节却不一样，他的母亲是兰陵萧氏女，还有一个姨夫叫陈青兕。 就现在的大唐，只要陈青兕点头，凭借妖后造的孽，李素节成为大唐未来的皇帝，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蒋天玑眼中闪着光，如果李素节登基，那他围着仓曹参军岂不就是潜邸近臣？ 萧灌摇头道：“羞于开口，此事在下已经尽力，不再参合了。” 他说着不理会身后人的大喊惊愕，快步离去。 陈青兕当年遇刺，在萧家一直是个悬案。 萧灌一直觉得不是他们这一房干的，可随着陈青兕的地位水涨船高。兰陵萧家却一直无动于衷，萧灌渐渐回过味道来了。如果真是皇舅房人干的，交出幕后之人，给陈青兕一个交代，他们萧氏也能借陈青兕的势从而大受好处。 但萧氏对于幕后之人，却绝口不提。 萧灌不免多想，明明牺牲一人就能得大势，萧氏为何不干？ 除非不能。 幕后之人是自己的亲姑父，是萧妙宸的生父。 自己跟堂妹都被瞒在了鼓里，从一开始自己那姑父就没看得上陈青兕的出身，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保自己的女儿。死一个庶族，又算什么？ 谁能想到一个庶族，一个已经为了生计种地、参军的庶族，竟能腾飞至此？ 将他交出来，能如何？ 萧家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里外不是人，这才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自己能想到，那个自小聪慧的堂妹又怎么想不到？ 她故意提起此事，明摆着站在自己郎君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