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相认

“艾城，艾城，你没事吧。” 见艾城神色有些恍惚，白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我现在有点乱，休息会。” 艾城十分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单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又将座椅往后倒，似乎躺下来更舒服一点。 白汐一直紧张的握着艾城的手，观察着他的反应，视线片刻也不敢离开。 艾城轻轻地回握住白汐的手，也渐渐安心了一些。 只是，头晕，昏昏沉沉，天旋地转的晕。 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一条一条钻进脑袋里。 大量的信息，让艾城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他还是敏锐的找到了关键点。 依稀只听见，一个女子，在叫胤礽。 那记忆中的声音渐渐清晰，竟与白汐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被唤作胤礽的男子，也十分温柔的回应道，“汐儿。” 汐儿，胤礽。。。 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究竟与他有什么关系。 记忆中场景突然转换，来到了江南水乡。 那女子不满的撒娇道，“你何时取了艾成这个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男子笑着解释，也不恼怒。 艾成，艾城？ 那个人就是自己吗？ 看着记忆中的人脸越来越清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渐渐地，艾城就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那些事情竟是如此的熟悉，他似乎根本不用考虑，就知道那女子会说什么，做什么，也本能对她的嬉笑怒骂做出回应，并宠溺的看着她。 艾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隐隐的头痛，令他难受的紧闭双眼，不时地紧皱眉头，以求缓解。 “艾城？” 身旁白汐也十分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确定他是否清醒。 好在，除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的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别的异样，就跟自己当年一样，白汐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毕竟有一生的记忆需要开启，哪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艾城静静的靠在椅子上，呼吸渐渐平稳，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默默地接受记忆的入侵。 但是，紧握着白汐的手，时刻没有松开过。 两人就这样手握着手，慢慢的同步了呼吸与心跳。 “汐儿。” 艾城一睁开眼，便温柔的朝着白汐唤道。 “你叫我什么？” 白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缓缓的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艾城了，或者说，已经不仅仅只是艾城了。 胤礽，他，真的回来了？ 白汐有些受宠若惊。 “我叫你，汐儿，怎么，不可以吗？” 那神态，那语气，简直就是和胤礽一模一样。 “胤礽？你是胤礽吗？” 白汐还是不敢相信般，反复的找他确认道。 “是，我是胤礽。” 胤礽微微笑着，眼神中又充满了宠溺，是艾城眼中从未有过的宠溺。 白汐伸手摸了摸胤礽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傻子，怎么会呢，我就在这呢。” 说着，胤礽也伸手附上了白汐的手，带着她，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压得更紧。 “太好了，太好了。” 白汐激动地落下泪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傻子，别哭了，你那么狠心抛下我，我都还没哭呢。” 胤礽温柔的伸出手，将白汐挂在脸颊的泪珠，轻轻擦拭干净。 “我没有，我没有。” 白汐立刻摇头否认，她没有狠心抛下他，她只是无能为力。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胤礽紧紧搂着白汐，一边吻着她的额头，一边低声安慰道。 “我真的好想你。” 白汐像个找到丢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抱着胤礽，紧紧地，久久的，不肯撒手。 失而复得的激动，自责与喜悦，此时此刻，不分彼此的交杂在一起，就如白汐的心情一样，百感交集。 “嗯，我也想你。” 胤礽亲昵的吻去白汐的泪珠，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是熟悉的触感，只是少了满头华丽的珠翠。 头发也没有挽起，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从前的光鲜亮丽，到如今的简单朴素，胤礽似乎都毫不介意，只要是白汐就好。 看着怀里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白汐，胤礽忍不住轻笑出声，惹得白汐一阵哀怨。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竟然还笑得出来？” 白汐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的话语，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哪有，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哄你吗？” 胤礽笑着解释道。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也跟白汐似的，哭哭啼啼的吧。 两人已经是做过一辈子夫妻的了，对彼此早就已经熟悉的就像一个人一样，何须多言。 “那你怎么哄，我倒要看看。” 白汐伸手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泪，傲娇的说着。 “带你去个地方。” 艾城启动了车子，神秘的说道。 “什么地方？” 白汐的好奇心也一下被勾了起来，刚才的伤感荡然无存。 “去了就知道。” 艾城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开着车，总之一定是白汐喜欢的地方。 当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车库里时，白汐才恍然大悟。 这个地方，不就是那家古董店吗，何日君再来，还是她从前取得名字。 “何日君再来？” “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这回倒是换成艾城惊讶了，这个店刚开业不久的，白汐应该不会来过才对吧。 “嗯，之前来找过你，可惜你相亲去了。” 白汐开玩笑的说着。 “你来找过我？” 艾城也惊叹缘分的奇妙，“那还真是擦肩而过啊，不过，你为什么不去相亲，咱们还能早一点见面。” 艾城也借机打趣道。 “嗯，看到一张照片，说你在店里，我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怎么你日日都相亲，还在乎我去不去吗？” 白汐也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怎会让艾城占了便宜。 “日日都相亲？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谣言啊？我的相亲对象，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倒是不知道，大小姐明明日日有空，为什么故意放我鸽子？” 艾城也毫不留情的揶揄起白汐来。 “当时不知道你就是胤礽，也不知道艾氏集团的公子哥就是你。” 白汐主打就是一个真诚，实话实说，倒是让艾城一下吃了哑巴亏。 现在，他都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吃醋好了。 自始至终，白汐爱的都是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较劲，好像是有点病，艾城也就大度的接受了。 “来，给你看点东西。” 艾城牵着白汐，直接走进了店内的私人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艾城的私人收藏室，里面珍藏了许多的奇珍异宝，文玩字画。 白汐一进门便觉得那些东西十分的熟悉。 文房四宝，字画文玩，古董玉器，甚至珠钗首饰都应有尽有。 “这。” 白汐激动的指着锁在柜子里的一支凤钗。 “嗯，是你的。” 艾城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将柜子打开。 白汐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凤钗，虽经过百年的风霜，但是依旧光彩照人，甚至都没有多少氧化的痕迹。 “这也保存的太好了吧，这简直跟当年的一模一样啊。” 若不是因为对这支凤钗太过熟悉，白汐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仿制的了。 不过，凤钗背面被磕碰的痕迹，还是十分清晰的为自己证明了正身。那是白汐曾经不小心从梳妆台上掉落时，修补后留下的痕迹。 “找人抛光了一下，你还可以接着戴。” 艾城这么一说，白汐才发现，这一柜子的首饰，全部都是闪闪发亮的，绝不可能是自然保存下来的。 可是，这些古董，值钱的就是那岁月的痕迹啊，为什么要非要花冤枉钱把它们全都翻新啊？这样一来，不仅古董掉价了，还多花了一份钱。 “你傻了啊，这些东西翻新就不值钱了，再说了，现在哪还有场合戴这些啊？” 白汐有些忍俊不禁，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傻。 “不知道，当时就是想着以后能用上的。如今，也算是能物归原主了。” 艾城也不知为什么，当年那可笑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如今，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因为，这些首饰的女主人，真的被他找到了。 “别别别，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没地方放，还是放在你这里好好收藏吧，再说了，如今我也戴不了这些东西了。” 白汐看着满柜子琳琅满目的珠宝，一如当年那般喜爱。 只是，当年可以一天一件不重样的往身上点缀，如今也只剩下捧在手心里，慢慢的欣赏了。 “嗯，那我就暂时替你保存着，你想要随时来拿。” 说着，艾城就将柜子的备份钥匙，递给了白汐一把。 白汐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只听艾城说道，“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 “可是，这些都是古董，你珍藏的不是吗？” 白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艾城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就被她轻轻松松的一锅端了。 “那也是为了你搜集的，而且已经翻新过了。” 艾城说的倒是轻巧，背后的难处他是绝口不提。 总之，白汐的所有东西，他都想好好保存，好好珍藏。 如今，白汐就在他的面前，那些东西，自然就是不值一提了。 白汐像逛博物馆一样，从一个个透明的玻璃橱窗朝内看去。 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切。 太子妃的首饰实在太多了，满满的箱子，一箱一箱的，曾经多到一间小院子都放不下，多到她一辈子可能都没有上过身，甚至随手赏给了下人都没有印象。 只可惜，如今这屋子里只是一小部分，恐怕连千分之一都不到，就已经塞满了一间屋子。 不过，看到这些，白汐就已经够开心的了。 这些都是她存在过的证据！ “这个好看吗？” 白汐顺手簪了一支素钗在头上，显得更加温婉动人。 “好看，都好看。” 这钗子放在从前，真是太过素雅了，可是如今戴在白汐头上，确实十分的合适。 没有了复杂的发髻，没有了绣满花纹的旗服，那些样式繁复，精雕细琢的首饰，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这一支看似不起眼的小钗子，反倒成了如今最亮眼的点缀。 “你还和从前一样，只会说好看。” 白汐抿嘴笑道。 从前，她总爱缠着胤礽问东问西，早上起来梳妆打扮一番，定要问上十遍八遍的。 胤礽也从不会不耐烦，总是站在他身后，认真的说道，“好看。” “实话实说而已，真的很好看。” 艾城从没有觉得白汐不好看，如今，就更不会了。 “嗯，所以，我现在该叫你胤礽呢，还是叫你艾城呢？” 白汐有些好笑的问道。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叫胤礽不合适，叫艾城又觉得太陌生了。 “叫艾城吧，胤礽那个名字太遥远了，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艾城倒是很快的给出了答案，听不出一丝的犹豫。 的确，突然给人家改名字，不太礼貌。 “那就叫艾城吧。” 白汐在叫出口的那一瞬间，突然回忆起了当年下江南，结识顾先生的事情。 原来，一眨眼就几百年了啊。 “那个顾荣，你们怎么认识的？” 白汐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好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第一次见到艾城的是顾荣，第一次知道艾氏集团公子的是顾荣，告诉他艾城出车祸的人也是顾荣。。。 他那个人，就像一个谜一样，看不透也猜不透，但是好像所有的事情，离开他又变得无法推动。 白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的帮人数钱呢。 “他啊，他是顾家的，我们不算熟，但是也见过几面。” “顾家？” 白汐对那个完全陌生的家族，一点印象也没有。 “哦，那是后来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家族，据说是医学世家，我也不清楚，你不关注这些，不知道也正常的。” 艾家才是整个社会的顶尖存在，什么书香世家，医学世家，都要靠边站。艾城不在乎那些自然也是正常的，反正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医学世家？” 白汐回想了一下整个事情。 顾荣在康熙年间，也是突然出现的，后来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康熙的身边，就如艾城所说的那般，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个世家。 若是从康熙年间开始算的话，这个顾家还真算得上是百年传承的医学世家了。 所以，顾荣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顾荣也说过，他是学医的，又在宫里给康熙制药，能得知一些太医院的秘方也很正常。 只是，中医西医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可能呢。 “嗯，那个著名的中医馆就是他们家的。” 艾城虽然对顾家不感兴趣，但是举世闻名的中医馆，他就算不关注也知道。 “中医馆？他一个中医世家，来医院急诊科？” 白汐不敢想象，是顾荣疯了，还是她格局太小了。 “怎么了，人家也是正儿八经临床医学毕业的，又不是庸医，你惊讶什么？” 看着白汐吃惊的模样，艾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额，为什么啊？” 白汐是有点想不通，中医世家的传承人，跑到大学里面去学西医，然后还。。。 “他啊，就是个怪人，一心研究着中西合并，说是能救更多的人。明明那么好的家世，却还选择干最苦最累的活。” 艾城虽是吐槽，但是眼中也是满满的赞许。 一如当年，胤礽见到顾先生的那般模样，虽是落魄，但是满身傲骨，还是赢得了胤礽极大的尊重。 或许，强者都是互相尊重，互相欣赏的吧。 “是个很伟大的人。” 白汐淡淡的评价道。 顾荣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 她真的太害怕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走了之后，你过得好吗？” 白汐本不想再提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只是话到嘴边，始终还是咽不下去。 “不好，非常不好，一点也不好。” 不成想，艾城一点也不加掩饰，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汐的心仿佛被针扎着一般刺痛。 她当然知道，胤礽一个人被囚禁多年，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只是，在听到他亲自说出口的那一刹那，白汐还是忍不住的心痛不止。 “对不起。” 白汐唯一能做的只有道歉，即使道歉已经没有用了，也迟了太久太久。 “不怪你，命运弄人。” 说着，艾城轻哼一声，扯着嘴角笑了笑。好似在嘲笑命运的不公。 “所以，这一世，你应该好好还债了，不许再离我而去。” 艾城霸道的说着，一如当年胤礽那般强硬的不让白汐离开一样。 “好，这一世，我绝不做逃兵，一定跟在你身边一辈子，直到你厌烦为止。” 白汐笑着躲进了艾城的怀里，还是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满满的安全感，从不曾变过丝毫。 “我怎么会厌烦呢，我巴不得你时时刻刻跟着我。” 艾城也久违的拥抱着白汐，这一次，白汐的身体没有抗拒，眼神里没有冷漠，整个人都是他的，连人带心都是！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像是要把多年的遗憾全都弥补回来一样，久久不肯分开。 “我们结婚吧，好吗？” 艾城带着这一屋子的聘礼，向白汐温柔的询问。 白汐只点头，并不作答。 她已经嫁过一次了，还在乎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