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佞臣就是我自己24

“陛下，时辰晚了，您该回宫了。”甘棠收起手边的案文，整理好衣袖，站起了身子。 姬介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看着眼前人的身影，心中的不安的空隙才逐渐被填满，明黄的外袍在晕染的红光中有些模糊。 他右手轻按着太阳穴，神情疲惫，轻‘哼"了一声，“甘棠，我头疼，大概是这几日折子看多了，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完全褪去了君主的威严与气质，只是一个想要求心上人安慰的普通男子。 不过，甘棠完全不吃这套就是了。 “这样可不行，陛下您快回宫让太医去瞧瞧，要是耽搁了，臣会忧心的。”甘棠语气担心，但眼底却丝毫没有任何神情。 姬介有些无奈，但听着她口中的‘忧心"二字，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让他可以自己安慰，让他有理由欺骗自己，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哪怕仅仅只是普通的君臣情。 他缓缓站起身子，走向门口，转身看着在同自己恭敬行礼的甘棠，神色一暗。 他明明说过在他面前不必拘谨，但她还是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距离，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始终无法接近她，走进她的心中。 但......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眼神坚定。 他相信，等局势稳定了下来，等她彻底信任了自己，他们一定会有更大的进展。 他不想要逼迫她，他等得起，也期盼着那日的到来，期待一份名正言顺的情感，哪怕是不被俗世认可的，他也会掌控好一切的。 他是万民的君主，却还是那么的孤独。但若是他只是她的他，空荡的心也有了归属。 姬介按住胸口，感受着暖意的流动，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他是君主，但也有小心渴求的人。 一定会的，若是他一直等，一定会有结果的。 姬介还是雷打不动，日日在同一时间，捧着一堆奏折去到甘棠的屋中，与她对坐着。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时不时忍不住盯着打在她面庞上的阴影发呆。 他们就维持着这份平和。 ----------- 甘棠上任一段时间后，提出了许多有益百姓的变革。 虽有些政策稍有出革，但一切执行得还算顺利。事实也证明，甘棠提出的种种提议都是正确的。 既夜市时间延长后，百姓们增加营生的收益，让原先一暗下来就空无一人的街道也热闹了起来。 提着可爱形状灯笼的孩童，捂嘴巧笑的少女，转过头羞涩牵手的少男少女们...... -------- 翌日早朝，甘棠跨步上前，弯腰行礼，不卑不亢地发声着，“如今夜市已开，但街上的商贩皆是男子，臣认为应该让女子也能够自由行商，乃至为官。” 她话语一落，周围的群臣就哗然了。 “这女子如何能够行商为官，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就是，就是，女子就该好好呆在屋中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像是什么样子.....” “没错，太荒谬!” ....... 姬介身边的宦官瞧见他皱起的眉头，很有眼力见地尖着嗓子大喊着，“肃静！” 朝堂这才恢复了安静，但官员们还是面面相觑着，神色古怪，看起来很是不满。 甘棠并不理会他们的反对，依旧继续禀报着，“前朝就有先例，那镇国将军便是一名女子，可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名男子。” 甘棠想到那个被记载在史册之中的女性的名字，心弦被波动了。 一个女子，能够在男性主导的时代中，不畏流言，用实力保卫着自己的家园，也守护着自己的初心。 不必喊着‘女儿身，男儿心"，她就是用着一颗最是赤诚的女儿心在守护着一切，没有丝毫的逊色不妥。 只是可惜，她在二十三岁的那一年，死在了她最爱的这片土地上。 在那之后，她却好像被众臣选择性地遗忘了。他们安心无愧地享受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却还是未学会何为感恩。 世界于女性的裙摆下诞生，却在嘲笑鄙视着她裙摆的艳丽。随后将她禁锢于闺房，美名曰‘保护"。 甘棠惊叹于她生命的繁盛与精神的伟大，也感到悲哀。 有传言说，那女将军在世间太平后，重新返回朝堂做武官。 在不必返回战场的那段时间里，她不断地上奏，希望能够允许更多的女性进入朝堂为官，但还未有定论，她就因病去世了。 此后，女子为官的事情也就搁浅了，被朝堂遗忘了。 据说，那女将军之所以能够打破规矩，是因为前任帝王曾经欠下了她的父亲一个极大的人情，在他父亲去世的前一日，亲口说要将这一个人情换成她女儿继承他的职位，即镇国将军。 虽一开始也有人反对，但她的实力很快就让他们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