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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色下他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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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乔苍参与了吗。” 王勇说他是幕后,他很精,这事儿他绝对不沾,都是金哥出头,不过他有话,出大篓子他保。 公安局长不明不白牺牲了,这篓子谁都保不了,乔苍敢说这话。 我眯了眯眼,“他在省里有大靠山吗。” 王勇摇头,“他自己就是靠山,还有谁硬得过他?你不是道上的,不知道这行的深浅,黑白碰到一起,只要黑的够黑,压人跟玩儿似的。省里那些人还想傍苍哥呢,他道行有多深,常老那老狐狸都猜不透,龙哥跟他打交道多少年了,连他十分之一的脉都没摸清。”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我一直以为周容深和乔苍是势均力敌,不过听王勇这么说,真有点胳膊拧大腿。 论白道周容深在特区没说的,摆出他的面子畅通无阻,可乔苍这么黑的太也少见,关键他确实精,他在幕后压阵,有的是人替他搞事,掏几百条命都掏不上他,难怪孟煌城说和乔苍沾边的谁都不乐意碰,惹祸还没用。 王勇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我担心受牵连,他说,“苍哥稀罕你,头一回见他为女人连他妈命都不顾了,和公安局长到了这份儿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还有心思打女人主意,你知道的内情不少吧,换了任何人,你也是不能留的主儿,苍哥不保你,龙哥和金哥早弄死你了,你自己落单的时候可不少。” 王勇舌尖在嘴里舔了舔,抵出一颗沾着血丝的牙齿,他蹙了下眉头,“我都说了,你别动我女儿。我在外面做的事,我女儿和老娘都不知道,家里用钱,干马仔来钱快,我也不是天生就当坏人。” 我眼神示意打手,他将王勇脚上的铁锁解开,又递给他一瓶水一支烟,烟镇痛,王勇立刻接过去,他身上骨头估计折了不少。 “看你还有点人情味,为了养家糊口,只要你出面指证金伟暗杀周局长的罪行,我保你至多三年恢复自由。三年期间你女儿老母平安无恙,衣食无忧。” 他有些愣住,半响才试探问我真的吗。 保镖指着他呵斥,“我们夫人承诺没有办不到的。特区打听打听去,周太太出手了,谁敢不买账。” 王勇咬牙说我干,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让打手把王勇送到医院,其余几个人扔到西街老铺,那是麻三的地盘,拿这些人给他添点堵,生死 有命,活不了就是没那个造化了。 我离开酒吧郑队打来电话,他告诉我已经落实金伟行踪,就在傅彪的赌场里,从酒吧过去不远,我让他等我。 保镖一路疾驰将我送到赌场门口,郑队迎上来问我怎样,我说可以行动了。 郑队带了五名特警和九名刑警,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也没开警车,都是黑色商务车,藏匿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完全融于夜色。 警察进入赌场大门后迅速控制住接待小姐,问了金伟所在的赌坊,就在二楼尽头的天字号。 我和郑队走在前面,到达赌坊外,警察分列两排,为首持枪特警比划了三个数,三亮出后直接一脚踢开破门而入,金伟搂着一个大胸女郎正在赌桌上打牌,后头站立两个马仔,桌对面东南西坐着三个小头目,胸口纹了龙头,龙身和龙尾,应该都是一拨的,他们叼着烟卷愣住,刑警迅速从两侧墙根包围住整个房间,持枪大喝都不要动! 金伟反应过来将桌子狠狠一掀,扑克和麻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趁最乱的功夫他大喝一声条子泛水了!他推开女郎朝阳台纵身一跃,距离他最近的特警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腿将他往回一拉,金伟倒在地上被戴了手铐。 郑队将孟煌城签署的搜查证和逮捕证在他眼前一晃,“金伟,你栽了。” 金伟脸色突变,他被按在地上极其狼狈,像一只蛤蟆,白白浪费了那副还说得过去的皮相,丑陋不堪。 “谁他妈出卖我了!是不是宋薇薇那贱人,我就该弄死她!” 我抬脚踹在他脸上,将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片踹得粉碎,“如果没有宋薇薇,我早就不留你了,你能潇洒这几天,就是我看在她的面子上。” “果然是你。”金伟朝我啐痰,可他刚啐了半口,就被警察用枪柄死死压住了头。 “何笙你个贱货,除非让你老子死在里头,只要我出来,我他妈搞死你!” 我冷笑蹲在他面前,轻轻拍打他的脸,从很轻变为很重,啪啪作响,直到他两面脸颊都通红,嘴角淌出一缕血,而我的手掌也疼得钻心,我才停下。 “我男人是谁你忘了,监狱那种地方,让你有去无回。” “周容深在医院能他妈办这事儿?” 我呵呵笑出来,“当然不能,可你这么骂我,我能辜负你吗?” 他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幸 好你托了女人的胎。上头人都不敢干的事,你说干就干,你有种。” 我朝他眉开眼笑,这可算是褒奖了,对女人最大的赞扬,就是她幸好是女人,没有和男人争一席之地。 我趾高气扬挥手,吩咐警察把金伟带下去,郑队跟在我身后走向门外过道,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赌坊内其他人,刚才被金伟抱在怀里的女人脸色都变了,她大声说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被他花二十万包了三天,他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爬到沙发上打开红色手包,哆哆嗦嗦摸出两沓钱,“我交公,还有十八万在我家里,我一分不少,不要抓我,他是黑老大,他看上了我不敢不跟啊!” 我目光在那些小头目脸上掠过,他们脸色都有些难看和畏惧,条子直接闯进来抓人,谁能不虚,除了乔苍那把子硬骨头,是真没人弄得了他,这些喽啰算个屁,周容深露面能吓得他们尿裤。 “知道我名字吗。” 他们不说话,我指了指自己鼻子,“何笙,回去告诉你们老大,金伟是我栽的。” 我冷笑几声,在四名特警护送下走出赌坊。 看来乔苍对我不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他不是只玩儿几次,而是打算玩一阵,我越是够辣够狠,越能延长这份兴趣,让他充满征服欲。 我基本断定地下贩毒市场换地方了,乔苍绝不会冒险让我有钳制他的筹码,别说我没打算真出卖他,就算我肯,现在机会也没了。 我跟在这队人马最后面走出赌场,我正要上车,不远处闪过此起彼伏的刺目车灯,几辆防弹车驶来,连成一面贴墙,为首的劳斯莱瑟猛地急刹车,停在了距离这边一百米左右的街口。 我急忙用车门挡住自己,郑队在后面并没有看到对方,和我打了手势,从另一条路开回市局,我凝视从劳斯莱斯走下的高大身影,他经过昏黄的路灯和闪烁的霓虹直奔赌场,我看清了他的脸,斑斓平静的侧脸。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云淡风平不着痕迹,即使天塌了,他似乎也有资本在近乎灭绝的人世间伫立。 没有温度的灯光投洒弥漫在我脸上,我的长发和我的身体,紫红色长裙在夜色下拂动,仿佛一株盛开的紫罗兰。 我和乔苍隔着一条被车辆拥挤的街道擦身而过,只是两三秒钟,他全神贯注听随从说着什么,没有发现我。 在这样夜晚如同 一把野火,烧得寂寞片甲不留的火。 他刚毅的轮廓,冷冽的气度,俊美的皮囊,哪里有人逃得过。 只是惊鸿一瞥,世间女子便倾倒。 那是在江湖浮沉半生才有的魄力。 我们的欢爱,就是一场盛大祭奠,我是祭祀的礼物,香火燃尽,就是我的穷途末路。 被焚烧,被食用,被埋葬,化成一把灰,洒向湮没我的江河湖泊。 而他还是不可一世乔苍,他只是点了一把香。 他是我细碎耀眼掀起波澜的日光,也是我从此再不能触碰的禁忌。 我坐在车里闭上眼,觉得精疲力竭,宝姐给我打电话,她告诉我情况她都知道了,地下室有摄像头和扩音器,她在办公室全部一清二楚。 我疲惫嗯了声,问她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我刚将电话拿开,她在里面大声说,“你最后会不会跟乔先生。” 我一愣,顿时睁开眼睛。 她说何笙,我看人看事都很准,我觉得你最后会成为他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的家 宝姐的话令我不寒而栗,成为乔苍的女人吗?那个杀人不眨眼冷血至极,时时刻刻想要取我丈夫性命,在特区只手遮天的魔鬼的女人。 即使我和他纠缠放纵到这般,这事儿我也从没想过。 我只属于周容深,我应该爱他,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去爱他,无论是我的梦还是我的现实,男人所存在的痕迹都不该有别人。 他为我不惜身败名裂,不惜抛妻弃子,我如果不爱他,我对得起他吗,我又过得去心里这一关吗。 我可以犯错,可以迷茫,可以动摇,甚至可以在做爱的时候幻想着乔苍的样子,幻想着我身上的男人是他,但我绝不会离开周容深。 我何笙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他给了我光环,给了我依靠,给了我成为人上人的资本,没有他我算什么东西,拿什么指手画脚猖獗风光。 我握着电话无比坚定说不会。 宝姐苦笑,“男人擅长谎言和自负,女人擅长遮住自己的眼睛,你现在就是自欺欺人,你心里很清楚,你已经走了歪路,再也回不到正途了。没有女人逃得过像毒品一样男人用情欲做诱饵的控制。” 她那边有脚步声,有笑声和歌声,她似乎从一扇门出来,正行走 在我刚刚离开的走廊。 “我在江南会所拉皮条,听他的风言风语不少,你知道他之前的马子吗,有两个跟了他半年,算不上喜欢,可睡了这么久,哪怕猫狗也有点感情了,那俩马子只是说错话,想要点承诺,现在已经到阴曹地府喝汤了。” 我呼吸一窒,乔苍折磨女人的手法有多残忍,我从沈姿和金伟老婆身上就看出来了,他不打女人,那太小儿科了,他用文火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把女人熬死。 宝姐上了天台,急促呼啸的风声响起,还有酒瓶塞被开启的动静,她喝了一大口酒,吞咽下去含糊不清说,“一个最讨厌和女人谈感情的黑老大,他忽然心血来潮,那不管是谁就没他得不到的。乔先生是什么人,周局长这种百战百胜的老油条都搞不定,还看不透他是多狠的主儿吗。” 她冷笑两声,“你不跟?他先铲除了阻碍,把你逼入死路,看你跟不跟。固执和忠贞是好的,可别害了你男人。” 我红着眼睛,嗓子都在颤抖,“容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男人,是我唯一的丈夫。谁想要伤害我丈夫,我就和他鱼死网破。” “何笙啊。”宝姐忍不住叹息,“是周局长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在圈子里那点机灵劲儿,怎么都没了。这么多年想要和乔先生玉石俱焚的人还少吗,那可都是铁骨铮铮势力雄厚的男人,就没一个比你有手段的?可广东扛把子是谁啊,终究还是他。” 折腾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司机坐在驾驶位朝我比划了一下手势,我点头,他左打方向盘直奔武警医院驶去。 “乔先生的口碑很薄情,他能对你到这份儿上,不比周局长差。周局长对你就真的是爱情吗,男人混到一定地位,爱情早就灰飞烟灭了,能勾起并留住一个男人的兴趣,就很不简单,而男人这点兴趣不消失,你就别想跑。” 她见我一直不说话,只是哽咽喘息,她说她觉得很可能我会成为乔苍攻击周容深最关键的原因,妻子疼丈夫,要知道怎么疼,假如周局长哪天真扛不住了,固执所谓的人伦道德只会让更多人遭殃。 她话锋一转,“麻三把你送给周局长,不就因为有求他吗,他看上你了,不送也不行,麻三没那么大能耐和局子杠,一个道理,人压人,看后面周局长的本事吧。你做个心理准备,能用女人化解的战争,谁也不愿真刀真枪,否则古代也没那么多和亲了。” 她说完挂断这通电话, 我心里明白周容深绝不会把我送给乔苍求和,倒是很有可能为了留住我,和乔苍来一场见血的硬拼,男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送老婆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靠在一面玻璃一声不吭,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个柔软娇憨的小女人,过相夫教子的安稳生活,每晚坐在餐桌旁等丈夫下班,活在温暖的躯壳里,可这样的日子因为他是局长,而根本不可能实现。 尔虞我诈,波诡云谲。 不见硝烟的博弈,见血封喉的厮杀。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天下,官场,黑帮,商海,稍不留意葬身鱼腹。 我现在只有一个筹码,所有人都拿不到的筹码,乔苍的不忍。 不管我怎么折腾,只要不折腾到他命脉上,不捅破他最见不得光的死穴,他都能一笑置之,不舍得反击我,男人的不忍和不舍就是女人利用的最好武器。 金伟被捕的第二天下午,孟煌城到武警医院探望周容深,美其名曰是探望,实则来探听内幕,金伟两大后台是乔苍和赵龙,他被我搬出副市长逼得没法子,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帮忙,可金伟真被抓了他又含糊了,生怕惹火烧身。 他进门后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邀请他坐下,他没寒暄几乎就等不及开门见山,问周容深市局在这件事上的处理后续,周容深模棱两可说副局在经手,一个小头目,用不上他过问。 孟煌城心不在焉,“牵连的人不少吧,上到省里,下到地方,恐怕是一网打尽。” 周容深装作没听懂,孟煌城见他不理会,他急着问,“周局长最近出院?” “差不多下周。” “那就好了,周局长出去亲自处理,毕竟是冲你来的,副局不了解情况,闹得偏颇了影响不好。首先要记住我们的身份,关键时刻能保还是保,能压就压,毕竟上面没发话。” 他有些诧异问孟煌城怎么这么重视公安的事。 孟煌城被问得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我并肩作战这么多年,我也是担心你。” 周容深笑着和他道谢,“这次内人给孟检察长添麻烦了。” 孟煌城摆了摆手,“周太太是性情中人巾帼英雄,我很佩服,女人愿意为自己丈夫做到这个地步,周局长好福气,我非常羡慕。” 周容深也没想到我为了给他报仇这么豁得出去,简直就是闯了阎罗大殿,上了刀山火海,他非常深情看了我 一眼,“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让内人踏实些,不要插手这些事,更不要为我担惊受怕。” 孟煌城放下水杯感慨说,“同甘共苦,风雨同舟,这是最好的夫妻。这件事我后续不再插手,毕竟我就是签署证件而已,也没多大作用,有市局涉入,我相信还是会非常稳妥,既给周局长一个说法,也不牵连无辜。” 他朝前倾了倾身,很友好亲密拍打周容深肩膀,“老周啊,我们共事二十年了,你性格我最清楚,太耿直,太铁面无私了,上面欣赏你,也很棘手你这个毛病啊。” 周容深很无奈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孟检察长多提醒我,我也收敛收敛。” 他们说完哈哈大笑,两个官场老油条斗法,一句话一个火坑,还真是跌宕起伏道貌岸然,周容深明显更沉得住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孟煌城屁都没闻到还冷了场。 他待了没多久借口检察院还有公务起身告辞,我将他送出病房,他四下看了看,语气有些为难,“周太太,我和周局长不好张口,是你当初来求我的,现在我也要麻烦你,通知市局压一点消息。” 我问他压什么。 他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说,“我和赵龙四下有些来往,他到特区后一起吃过饭,金伟也在饭桌上。” 他面露难色,“饭桌上的事,周太太也明白,哪有什么真心实意,不过是利益当先,喝多酒伸了不该伸的手,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金伟栽到市局,毕竟也是通过我,我有些…” 他打量我脸色,“周太太可不要过河拆桥啊。” 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我让他尽管放心,不该咬的绝对不会咬,咬了也有案审科去压,怎么可能闹出风波。 孟煌城听我这么承诺如释重负,他和我握手,笑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打趣他不会一整夜都没睡吧。 他很尴尬摇头,“官场多变数,谁不是终日提心吊胆,尤其心里不干净的,觉都睡不稳。可有些事不得不做,随波逐流是社会趋势,太各色是要被排挤的,官场没了同僚被孤立,除非是周局长这样实打实的本事,不然早晚都会下台。” 我让他放一百个心,我绝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他连说那是,周太太聪明人,和您共事非常痛快。 周容深出院前一天常锦舟忽然约我,说她邀请了几 位关系不错的太太给她稳居,乔苍买了一套庄园,作为结婚的婚房,刚刚装修好。 她以后在特区常住,自然要和这些上流圈子的女眷打好关系。稳居吃饭是最好的由头,不让人反感,还显得很熟络亲密。 我本来不打算去,她主动提出要不要到医院接我,我听她话茬不打算放过我,也就没矫情,我说我自己过去,不劳乔太太麻烦。 临近傍晚司机将我送到常锦舟的住处,她站在庭院中春光满面朝我招手,一身珠光宝气。在自己家里打扮成这个样子,显然是给人看的,女人嘛,谁没点虚荣心,嫁给乔苍这种万人之上的男子,多少都是傲气的。 常锦舟这栋庄园非常气派,砖瓦是蓝白色,阳光一照烁烁夺目清新怡人,门前院落花香四溢,一棵硕大的相思树开了粉色的花,她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很是漂亮。 我推门下车,保姆将铁栅栏拉开,她迎上来和我握了握手,“真怕你不来。” “乔太太盛情难却,容深也恢复得不错,我得空了怎么会不来给你面子。” 她朝我伸手示意我进屋,其他四位太太都到齐了,正围坐在茶几周边的沙发上闲聊,我倒是都认识,可没什么交情,她们很巴结我,笑眯眯说乔太太可真是不简单,连周太太这样身份都请得动。 常锦舟从佣人手里接过茶水饮料,她很客气招呼我坐下,先将茶杯递给我,依次再给其他太太,我通过她敬茶的顺序看出了她们的身份高低,坐在我右边的贺太太是最贵重的,对面穿蓝色旗袍的夫人次之,其他两个很年轻,三十出头,估计根本不是正室。 蓝色旗袍的夫人左右看了看,很疑惑问怎么乔先生不在,常锦舟在我左侧坐下,挽着我手臂,像姐妹儿那样亲热,声音娇滴滴的抱怨。 “他就知道忙生意,经常三五天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告诉我,害我担惊受怕。” 贺太太向另外两个女人拍手称赞,“还是乔太太大度,换我男人这样,我进门就让他跪下,不跪肿了膝盖甭想起来。” 几个太太哈哈大笑,“你做梦吧,才不信你敢呢,你真那么做你男人扭脸儿就把小三娶进门,踢了你这大房。” 贺太太瞪眼刚要反驳,常锦舟忽然非常喜悦喊了声苍哥!她松开我的手,朝门口扑过去,乔苍没想到有这么多女人,一时怔了下,再回神怀里多了常锦舟这温香软玉。 他 手在她脸上摸了摸,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常锦舟和他掰着手指连去了几趟厕所都说了,他耐心听完,脸上始终温柔笑着,一点不觉得厌烦。 贺太太盯着乔苍的脸看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哎呦,乔先生脸上那红彤彤的是什么呀,怎么像女人的嘴啊,这一下可是够狠的,乔太太是多稀罕您才能嘬得这么深呀。” 笑声此起彼伏间,常锦舟在乔苍怀中的身体微微一僵。 第一百五十四章见过你温柔再不能忘 常锦舟僵硬的姿态并没有被发现,乔苍轻轻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笑着刮她鼻子,“做了坏事不敢承认了。” 当所有人都以非常戏谑的眼神看向她时,她不得不顺台阶下,将这个尴尬至极的黑锅背上,露出一丝很勉强微妙的笑容,不过什么也没说。 这些太太都不怎么会看脸色,仍旧揪着这话题不放,想要炒热气氛,可气氛却越来越凝固,常锦舟明显不愿提,不过也不能怪她们,谁能想到乔苍脸上的吻痕不是出自她这个当太太的嘴呢。 “都说新婚燕尔,小夫妻刚结婚是最甜的,像连体婴似的分开一会儿都魂不守舍,乔先生虽然忙,小别胜新婚啊,又是新婚又是小别的,能不干柴烈火吗。你看乔先生脸上,可不是燕子嘴一样俊俏呢。” 贺太太很幽默,把其他夫人逗得合不拢嘴,乔苍也不解释,一脸淡笑任由她们说,仿佛这真的是他们夫妻闺房情趣搞出来的东西。 常锦舟脸色已经彻底垮掉,仅仅是不由己配合,不让场冷掉,可心里很不痛快,她嗔怪说你们快别逗我了,真要我害臊了从窗户跳出去吗。 穿旗袍的太太瞥了一眼乔苍脸上紫红色的唇印,“乔太太这小嘴啊,可是真有劲,差点嘬下来一块皮。” 结了婚的妇女开玩笑那才是荤段子,大婆娘小媳妇儿什么都敢说,连我都没忍住笑了,我的笑声很突兀,常锦舟和乔苍几乎不约而同看向我,我意识到自己失态,再想控制来不及了,周围女人都在笑,一旦绷不住劲儿了,就不能收了。 乔苍走过来几步,盯着我笑得极其明媚好看的脸,“周太太也在。” 我朝他微笑颔首,“乔先生好。” 他嗯了声,“周局长痊愈了吗。” 几位太太都是一愣,“怎么,周局长不是只发烧吗,半个多月还没有好?” 我笑说早就好了,我不放心他,拖着不让出院,都和我急了,差点把病房砸了。 “周局长和夫人感情深厚,特区都传开了,什么是美满啊,这才是美满。有这样的丈夫,做女人这辈子都值了。我家老贺还说,如果我像周太太这样,他不知道要给哪路神仙烧高香了,可惜啊我脑子笨,就长了一副吃男人的嘴,什么本事都没有。” 常锦舟偎在乔苍肩膀,她用力嗅了嗅,发现是他身上味道不对,嗔笑着伸手推了他一把,指了指楼上,“去换衣服,身上都是汗。” 乔苍脱下西装递给她,特意叮嘱不要翻口袋,她一时不懂,问他为什么,他说里面是小姐的卡片,他选了几个最好的留下。 太太们笑声更大,常锦舟气得捶打他后背,“有没有点正形,也不怕人笑话。” 乔苍的身影隐匿在二楼转弯处后,常锦舟看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太太们,“让你们见笑了,他在外面很正经,总是唬着脸笑模样都没有,等回来就不老实了,变个人似的。” “所以我们才羡慕乔太太,如果乔先生对谁都嬉皮笑脸,您能放心吗。” 常锦舟一脸甜蜜说也对,他很让我安心。 我们待到六点钟保姆出来询问晚餐,每位夫人都说了两样,我选择最清淡的白灼素菜,贺太太问我怎么连点荤腥都不吃,我笑着不知如何回答她,她误解我笑容含义,问我是不是要备孕。 我没来得及否认,所有夫人都朝我恭喜,我实在架不住她们起哄,找了个由头说去洗手间,贺太太刚去过,她指给我方向,我说了声失陪赶紧逃开了。 怀孕这个词暂时我和周容深都非常敏感,也许是我做贼心虚,至少我不敢提,周容深刚刚丧子,他也没多大兴致,怎么也要再等个一年半载。 怀孕,乔苍。就是我生活里的定时炸弹,我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碰。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常锦舟正拿珠海娘家的照片给她们看,所有太太都惊呼二姨太真是美艳,气质很像许晴,又比许晴风骚,难怪这么多年在常老身边盛宠不衰。 我扣住门打开灯,光线有些昏暗,硕大的浴缸里散落着女人性感的内衣和男人的衣裤,还有半支没有抽完的香烟。 我脑补了一个非常火辣的场面,乔苍正泡在浴缸里抽烟,常锦舟只穿了内衣进来,她非常诱惑扑到他身上,痴缠着他的吻。 我闭上眼睛狠狠晃了晃头,乔苍睡了谁怎么睡的,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长长吸入一口气,弯腰伏在水池里,接了一捧冷水洗脸,头发垂在耳侧很快被打湿,我一边择到耳后 一边从哗哗的水声里听见了门锁扭转的动静,很微弱,也刺耳。 我立刻从水池内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木黄色的门,我大喊有人,可对方并没有就此停住,反而转得更快,我意识到不对,关上水龙头想过去堵门,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门已经被推开,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刻一道高大人影闪入,将门飞快反锁,我撞进坚硬如城墙的胸膛。 我本能要叫,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堵在我唇上,小声说是我。 我身体一激灵,目光落在乔苍俊朗的眉眼,他笑着重复,“是我,你的奸夫。” 我愣了两秒钟,拍掉他的手退后半步,“我在洗手间你进来干什么。” 他说这不是我的家吗。 我皱眉头,“我是客人,你老婆请我做客,我现在要方便。” 他伸手摸腰间的皮带扣,“我也方便,正好一起,省水。” 我赶紧按住他手腕,语气弱了大半,“行了!你别脱。” 他抿唇笑,朝我露出半张被吻痕霸占的脸,那个硕大的红印几乎涂满他颧骨,像是一面白色的绣,落了一朵妖艳的红梅,反而添了一层俊美。 我忍了又忍最终定力以失败告终,扑哧一声笑出来,“乔先生没抹药啊,留着当纪念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触了触,“确实有这个想法,何小姐不觉得,这枚痕迹的形状,颜色,角度都是上佳,必须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才能酿出这样一枚圆润鲜艳美观的吻痕,价值连城,千金不卖。” 他一本正经的胡诌把我侃懵了,我直愣愣盯着他的脸,那张笑得春风满面又轻佻邪魅的脸。他侧过完好的另一边,“什么时候何小姐嘴巴痒了,在这边啃出一个对称的怎样,为表酬谢,我请你吃糖。” 他笑得痞范儿十足,眼睛里都是纨绔,“一个很大的棒棒糖。” 我知道他又来戏弄我,板着脸问他常小姐过问怎么解释的。 他扯开领带,将纽扣一颗颗解开,十分慵懒倚着墙壁,“不说这个,难得与何小姐在这么美好的洗手间相遇,不想做点美好的事吗。” 我被他逗笑,“洗手间也美好了?” 他把领带搭在臂弯,“只要何小姐在的地方,马桶也很香。” 乔苍幽默的情话听得我心里很舒服,周容深之前从来都不会讲情话,他是个特无趣固执的男人,最近才刚刚肯说一些,至于其他男人说了我觉得恶心,只有乔苍让我听了心跳加速。 身后靠近天花板的窗子玻璃敞开,风灌入进来,撩起我的发丝,掠过他湿润的薄唇,有两根很顽皮粘在了上面,我想要拂掉,他忽然在这时握住我的手,舌尖轻轻吐出,将发丝卷入口中,我不敢动,生怕扯痛了头皮,他眉眼里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不知是不是这枚吻痕在脸上朝夕相处的缘故,这几天空闲的时候,总会想起何小姐和我在一起那段时光,入眠我拥着你,醒来你拥着我。” 他闷笑出来,“你睡觉很喜欢缠人,缠得特别紧。” 我跟周容深头一年因为不熟悉,偶尔踩到他雷区,他发怒骂我,让我下不来台,我就和他冷战,他后来消气了觉得对我太严厉,又抹不开面子哄我,就等我夜里缠住他,早晨醒了再趁机逗我,问我是不是要对他不轨。 我以为我和乔苍睡是他故意摆出那样缠绵的姿势,原来也是我主动。他脸孔凑得更近,张开嘴喷出一股回味悠长的茶香。 “见过你的温柔,很难从心上忘掉。” 我心口怦怦直跳,他灼热的唇贴着我耳朵,“你是男人眼中的勿忘我,比春风还美好。” 我身体不受控制发软,他抱住我,唇沿着我耳朵到脸颊,最终要落在我的唇,他牙齿还叼着我两根头发,看上去充满野性。 他后背抵住的木门在我们都有些意乱情迷时忽而颤了颤,连带着他以及被他拥抱的我,都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门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敲击,常锦舟站在外面走廊试探喊周太太你在吗? 我眼底的迷乱恢复冷静,脸色跟着大变,苍白到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乔苍没什么波动,他眼底的笑意被戏谑取代。 他不知是故意吓我还是真的打算开口,他嘴唇缓慢阖动,我吓得慌忙捂住他的唇,瞪眼警告他不许出声。 常锦舟拧动门锁,发现推不开,她更用力拍打门,叫声也大了一些,“周太太在吗,饭菜好了。” 我咽了口唾沫,“我在。” 她这才停止拍打,“你结束了吗。” 乔苍吐出嘴里的发丝,濡湿火热的舌尖在我掌心舔了舔,毫无防备的刺激令我身体一颤,声音也有些抖,常锦舟听出不对劲,她疑惑问我在做什么。 “我…我在擦。” 我说了这么一句,常锦舟说那不打扰你,我在门口等,我们一起去客厅。 我慌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张开嘴咬住乔苍肩膀,发泄我对他的痛恨,我咬得牙齿都麻了,抬起苍白无比的脸 ,问他怎么办。 他唇挨着我的鼻尖,呵出一团热气,“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这样刺激,你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一位夫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乔太太怎么不进去。” 常锦舟说周太太还没有出来,我等她。 那位夫人说她也想要洗手,正好一起等。 我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我是真的怕了,这可在常锦舟的家,又有这么多丈夫很有头脸的夫人在,和她老公传出幽会的丑闻势必闹得满城风雨,我问乔苍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化解。 他问我怎么报答他。 我说我可以吻你。 他挑了挑眉毛,很是期待,我唇吻住自己的食指,停顿了两秒,将食指压在他唇上狠狠一抹,我说吻完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他怔了一下,发出笑声,“这就完了?” “要不是你我会被堵在这里吗。” 他不等我抱怨完,掌心扣在我后脑,含住我的唇,撬开牙齿深深吻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把我当什么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我被他吻得站不住,整个身体软绵绵挂在他怀中,任由他渡给我氧气呼吸,和他的味道融为一体,彼此交缠。 他始终睁着眼睛,我原本闭着,在感觉到他的注视后,情不自禁陷入他瞳孔内的漩涡。 乔苍的眼睛太神秘,太幽邃,烈火与星空都不足以媲美他眼眸的惊心动魄。和他对视会堕落,会卷入没有后路没有峭壁的悬崖。 他掌心终于收了力气,吐出我被吮吸得发白的唇,我们贴着彼此脸孔大口喘息,我看到他脸上一层薄薄的青硬胡茬,和他因为疯狂而流淌下的汗水,他手落在我胸口,我早已衣衫半褪。 “是不是你做的。” 我口腔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分不出到底是来自谁的呼吸,我看着他眼睛说是。 他笑了一声,“这么爱他。” 我更加斩钉截铁说是。 他手指在我胸口百般流连,“所以为了他不惜动我的爪牙,如果他死了,你会怎样。杀了我,向我求欢,用你的美色和身体迷惑我,趁我沦陷在你的温柔乡里,送我归西吗。” 他脸上表情忽然有些阴狠,“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还不及周容深万分之一。” 我心里狠狠一颤,他随即闷笑,“何笙,给了别人的心我也不会要,我只要崭新的,将他 从你的风月里一点点拔除,再种上我。” 我们痴缠太久,常锦舟和贺太太都有了怀疑,她们在门外喊我,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我推开乔苍,他仍旧固执束缚我,问我到底把他当作什么。 我冷笑说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只是奸夫吗。 他说既然是奸夫,那就一直厮混下去。 他说完两步迈到最里面,修长的腿踩在浴缸边缘,只是纵身一跃便从窗口跨了出去,整个过程流畅干脆,甚至连玻璃都不曾触碰,一丝声响没有。 我是亲眼见过周容深以一敌十的强悍和勇猛,他招招凶狠锐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临危不惧的气度非常震慑,我这一刻在想,如果他们交锋会是怎样的结果,乔苍的干脆利落是赢还是输,我又会在那样的生死之战里,不由自主跑向谁。 我听见常锦舟找保姆要钥匙,命令她打开这扇门,我飞快整理好衣服推门走出去,她们围堵在门口,都非常焦急不安。 我感觉唇上一丝灼热的刺痛,下意识伸手抹了一下,有很浓的血迹。乔苍吻得真狠,竟然咬破了我的皮肉,他报复我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让我回去和周容深没法交代。 贺太太急着方便,她匆忙从我身边掠过,没有留意到,而常锦舟看得清清楚楚,她很关切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原由推到她身上,说刚才敲门吓到了,不小心咬到嘴唇。 她眯了眯眼,虽然心有怀疑,但我出来时确实里面空空荡荡,真有什么也不能凭空消失,她握着我的手说抱歉,告诉我她只是担心,毕竟我是贵客,出了任何问题她没法和周局长交待。 我说我知道,我也很感激乔太太的记挂。 贺太太出来后我们一起到餐厅落座,保姆告诉常锦舟姑爷刚买烟回来,正在楼上换衣服,让我们先吃。 他还真会找辙,如果不是我清楚他到底什么人,还真以为他之前做过挺多次奸夫。 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每一次和乔苍单独相处,我总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他仿佛一片五颜六色甘甜芬芳的迷雾,将我困顿其中,我根本没有力气抽身,完全凭借理智与对周容深的愧疚,将自己硬生生拔掉。 饭后贺太太嚷嚷着打牌,她们四个人正好凑一局,我和常锦舟都不感兴趣,给她们攒一桌,避到阳台上的藤椅闲聊。 说实话我不想和她接触,但也不能撂下筷子 就走,总得多待会儿把礼数周全了。 她端着茶水问我喜不喜欢喝西湖龙井。 我尝了一口,倒是很鲜,差点苦味,“容深喜欢金骏眉和庐山云雾,我喝也都是这两种,随他口味。” “夫唱妇随,这很好。” 我笑着说你也是。 她盯着透明杯子里拂动的茶叶,“不是名贵的茶叶,但气息清淡,女人喝浓茶不好,太伤身体,到时候怀不住胎,我终归没有周太太的韧劲和勇敢,扛不住生离死别的打击。” 我心里很痛恶这句话,但面上不动声色,我移开视线看窗外起伏绵羊的花海,“能怀上也是缘分,总比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强。” 常锦舟将杯子放在石桌上,“今天是喜事,可我被添了堵,我也不瞒周太太,我遭了贼了。” 我哦了一声,“什么贼敢偷乔先生的家。” “当然是无耻淫贼,还是个属性雌的。” 我捏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紧,她目光定格在面前不远处的粉色芍药上,“苍哥前天出差回来,脸上多了一枚唇印,我猜那女人唇很美,才让苍哥受不了她的诱惑,他怎么解释不要紧,我知道他骗了我。” 她笑着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多大反应,她摆手示意正在拼水果的保姆将除了樱桃之外全部送到贺太太那边的麻将桌,保姆离开后她意味深长问我,“周太太觉得那女人是不是在和我示威。” 我云淡风轻摇晃着茶杯,“这个啊,乔太太去问乔先生最合适,夫妻嘛,嫌隙要自己缝补,而且如果乔先生不肯,这个威对方也是示不了的。” 她不屑一顾嗤笑,“我父亲有名分的姨太太就有四个,我从小耳濡目染,母亲如何在复杂的女人战争里保住自己地位活下来,愚蠢的妻子才会遇到点不满就大吵大闹,把情分吵没,男人当然不再回头。” 她从果盘里捏起一颗紫红色的樱桃,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日子不过了,剁一刀又如何,日子还想过,就得适可而止。不就是一枚唇印吗,即使睡了一夜,我这里才是苍哥名正言顺的家,把他在我身边拴稳了,再慢慢收拾。” 我笑着说乔太太真是胸襟宽广深谋远虑。 她和我一起笑,“聪明女人懂得适可而止,不触男人的雷区,这样的婚姻才长久,心里有数就行了。只是苍哥现在玩玩还是动真格的,我没有把握,周太太说,如果他动真 格的,这女人我能留吗,我聪明架不住她不要脸啊。” 她目光太犀利,恨不得在我身上凿出一个洞。 “留是气度,不留是你的本事,也许你多虑,能吸引乔先生的女人,想必日子过得也不差。” 她将樱桃塞进嘴里,眼底笑容晶莹剔透,但泛着冷冷的杀机,“我常家女儿也不是吃素的。她道行深,我背景深,她手腕狠,我心也不善,给我逼急真出手了,我一定邀请周太太一起观看。” 之前常锦舟可能还在试探,现在十有八九已经猜到我头上了,她也是八面玲珑的女子,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特区能让乔苍这么惦记的少妇,除了我不会有别人,只是长相漂亮勾不住他,得有意思,能和他杠几回合,挑他的心弦。 我放下酒杯笑了笑,“抱歉,我不感兴趣。” 常锦舟说别的不感兴趣,这事周太太一定感。 她朝我探身逼近,“也许和周太太相识,或者干脆就是周太太…” 她停顿住,我脸色一沉,她立刻又接了半句,“很亲近的人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忘乎所以 这番试探近乎戳破挑明,我再镇静也不可能还笑得出来,就差撕破脸了。 常锦舟非常满意我的反应,她指了指我的茶杯,一缕长发不知不觉浸泡在里面,已经打湿了半截,她指尖捏住拔出,轻轻用掌心擦拭,招呼保姆再换一杯新茶来。 保姆走到跟前她问除了西湖龙井还有什么茶。 “先生喝的金骏眉。” 常锦舟挥手让她去换,“真是凑巧,周太太和苍哥口味一样,正好家里有,不然我还用西湖龙井应付您,该怪我待客不周。” 保姆来不及冲泡,只是在杯子里放了点茶叶,用开水沏熟给我端上来,常锦舟注视这杯新茶,“英雄所见略同,周局长和苍哥都是社会尖端的人,他们何止喝茶一个口味,行事作风与挑选女人的眼光也很像。” 她撩了撩自己长发,“我和周太太很多地方都相似,比如手段狠,沉得住气,再比如我们爱慕男人的眼光。” 我笑了笑没吭声,身后牌桌上的二奶很气恼穿旗袍的夫人给贺太太喂牌,害得她输了好几万,她阴阳怪气说要是想拍马屁下了桌出了门拍,别当着人就跪舔,这是打牌呢,不要拉上别人一起倒霉。 穿旗袍的太太知道理亏闷头不 吱声,常锦舟将帘子放下,遮掩住我们,“周太太的过去,我都听说过。” 我笑而不语,一派镇静。 “听光顾过您的客人回味,您的风情是女人里的极品,让人难以忘却,经历了周太太再去碰别的女人,连滋味都没有。” 那些嘴巴像棉裤腰的男人,喝大了什么都敢喷,我已经做了局长夫人不躲藏避讳还信口雌黄,也不怕惹火烧身,这么打周容深的脸,说他娶了公交车,如果传到市局耳朵里,一个都跑不了,在特区混都混不下去,亵渎高官声誉,够他全家遭殃的。 我语气阴森,“所以乔太太想说什么。” 她偏头看我笑,“周太太是这圈子里的过来人,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么多无耻货色,她们有完整的家庭,宠爱自己的丈夫,显赫尊贵的地位,享用不尽的富贵,却还是贪婪掠夺别人的东西。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发生什么都很正常,因为她活该对吗。” 什么是笑里藏刀,大概就在常锦舟这张脸上了。 我和她四目相视,她眼底刀光剑影奔腾不息,直冲我而来,若我现在万箭穿心,一定是她念了咒。 “坏人有天报,好人有福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乔太太急什么。” 她说是啊,可有时苍天眼瞎报应不到,就只有我去报了。 她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中指佩戴的红玉钻戒,那枚戒指硕大艳红,像极了人血。 “我父亲告诉我,遇到挡路者,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绝不任由嚣张,她肯收手就罢了,不收手,我就斩断她的手让她收。” 我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叶,云淡风轻,“乔太太这样果断狠厉,乔先生想必不清楚吧。” 她咧开嘴笑,“当然不清楚,他只知我温柔,不知我狠毒。我们女人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不都是另有一副虚伪的面孔吗,让男人看到了会厌恶的。” 再聪明的女子也会做掩耳盗铃的事,我们嫁的男人都是一顶一的精,怎会看不出来自己枕边人的样子,骗几件事还行,从头到尾骗,只是自己演给自己给。 帘外的麻将桌忽然传来贺太太的叫喊,“哎呦你怎么也不玩了,才刚八点多,回去干嘛啊,看男人那爱搭不理的臭脸啊?乔太太周太太过来凑把手,我运气正好!多少年没这么赢过了,我不白赢,改天请你们美容。” 贺太太嗓门亮,穿透落地窗纱进 入露台,常锦舟站起身,面朝拂动的帘子映出她朦胧的影像,“我和周太太的真面目,彼此心知肚明。” 她说完手一挑,将帘子完全拉开,笑意盈盈走出露台,贺太太探头探脑,“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怕我们听啊?” “我和周太太是闺中密友,我们悄悄话哪能让你们听,对吗周太太。” 我撂下茶杯走到麻将桌,顶了那个二奶的位置,我没顺着常锦舟的话说,直接把她晾在了那儿。 贺太太看出我脸色不好,但猜不到由头,急着打牌也没问,我们一人摸了一码,我上家是常锦舟,贺太太是我下家,穿旗袍的吴夫人开牌,她啧啧了两声,“看见没,牌都见风使舵,见周太太来了,好的都往她哪里跑,我是没盼头赢了。” 我嗤笑一声,“那我也赢不了,我玩不精,我就是送钱来的。” 贺太太喜滋滋打量手里的一列牌,“周太太如果输掉十几万,回去周局长不会怪罪吧。” 我说不会,他很惯着我,高兴就好。 她眼睛顿时亮起,“我就喜欢这样的牌友,那些输点就掉脸子的,这不是成心出来扫兴吗。” 她指桑骂槐说刚才指责她吃牌的二奶,那二奶也不是善茬,嘴皮子凌厉干脆呛回去,“只许自己赢,还没真本事,千方百计压上家的牌友,也就在牌桌上欺凌弱小了,走出门去谁买账。” 她旁边的二奶捅她手臂,眼神示意她别说了,贺太太冷哼,“桌上坐的都是正室,也不知道这么大谱儿摆给谁看。” 二奶咬着嘴唇翻白眼,窝在沙发上嗑瓜子儿,朝烟灰缸里狠狠一呸,“仁儿怎么是苦的,跟老腊肉一样,看着壳滑溜溜的,敢情里头一层褶子套一层。” 常锦舟没有忍住笑,她赶紧拿牌挡上,吴夫人打圆场,让她们都少说两句。 我一连摸了两张白板,直接就甩出去了,吴夫人在我对面笑,“周太太长得白净纤细,白板也亲近。” “我可宁愿它去亲近您,让我长黑点都不要紧,虽说容深不计较我输,但我也想赢啊。” 她们咧开嘴大笑,我码牌时余光瞟着楼梯,瞥见一抹矜贵高挑的人影,一身刺目雪白,清瘦欣长,正从二楼走下来,步伐很稳,一点声响没有。 围着客厅坐的几个女人都没有发现,直到身影走近,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散开,我心口禁不住剧 烈跳动,下意识抿唇,那块破皮儿疼得火辣辣钻心。 乔苍站在常锦舟身后,她正举牌不定,不知出哪一张,他弯腰一条手臂非常自然亲昵搭在她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三条,“打这张。” 常锦舟按照他说的甩出三条,我碰了一杠,贺太太丢了二饼,乔苍笑着看向仍旧云里雾里的常锦舟,柔声说,“你胡了。” 她迷惑嘟囔一句是吗? 她一张张比对,果然是胡了,顿时眉开眼笑,搂住乔苍脖子吻了吻他的唇,吴夫人也差点胡了,她撇撇嘴不怎么高兴,“哎,乔先生,这是怎么话说的,还帮着看牌啊,我们男人都不在,您和夫人联手欺负我们势单力薄。” “就是,乔先生富可敌国,随手丢点都够普通老百姓过几辈子,还计较这点打牌赢的小钱。” 乔苍被两位太太左右攻击,他没有立刻回避,而是问谁说我富可敌国,这么大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难怪周局长对我穷的老大。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乔苍正好和我对视,笑容玩味深邃。 我们从八点打到晚上十点,我输了三万多,吴夫人似乎就是来讨好的,输了十九万,连玉镯子都抵给了贺太太,那镯子怎么也得三十多万,愣是以两千给出去,贺太太美得眼睛都笑没了,直嚷嚷你不用还钱,镯子就挺好。 我们从庄园离开,各自上了私车,透过车窗打招呼道别,贺太太和吴夫人投缘,两个二奶也投缘,与我仅仅是客套,吹捧了几句没有约下一次,我也正好讨清闲。 她们男人都是经商的,一年偷漏的税足够一线城市买套房,我男人是局子里高官,她们当然避之不及,绝对不敢深交。 我回到医院看见一片熟悉的雪白,才察觉到自己有多累,有多慌,天知道乔苍今晚的两出戏惊险到什么程度,真是刀尖上走一遭。 周容深躺在床上办公,我关上门扑到他怀里,懒洋洋问他东西收拾了吗。 他合上文件抚摸我的头发,“护士刚来告诉,明天还不能出,公安医院新进一批进口复原蛋白,明天会送到这边来给我使用,再住三天。” 我点头说好,他在我身上闻了闻,“你抽烟了。” 我一怔,乔苍留在我身上的烟味,我没敢隐瞒,我说在常小姐家稳居,乔先生中途回来,一个桌上吃饭,染上的。 他嗯了声,“馋肉了。” 我一头雾水,他指我的嘴,“咬破了。” 我早就想好了应付的理由,我说常小姐请了川菜大厨,辣得咬破都没感觉疼,还是其他太太告诉我的。 周容深没纠缠这件事,他问喜欢那栋房子吗。 和乔苍有关我都不敢说喜欢,我说很一般,不如我们自己家温馨舒服。 他笑着将我抱上床,我生怕他撕裂伤口,一个劲儿躲,可他不肯,他将我放在旁边,被子盖住头,蒙得四面不透风,视线里黑压压的。 他眸光火热捏住我下巴用力深吻进来,有些忘乎所以喊我名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身陷绝境 周容深含住我嘴唇时,触碰到了那点伤口,疼得我身体一颤,呻吟了出来,我的反应给了他发狂的动力和引诱,他吻得更疯狂,劲风骤雨般吮吸着我。 从我流产到他住院,他就没正经睡过,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他平时能坚持一周不做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出差前要做一次特别猛的,出差回来要一次能差点把我搞死的,在外地那段时间我没问他,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公关。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人欲望会下降,二三十岁做那事儿很频繁,四十左右只注重质量,也许十天才愿意滋润女人一回,但一定是能把旱地都湮没的滔天甘霖。 遇见周容深我算捡到宝了,他既有四十岁男人的质量,还有二十多男人的频率,就算天生的荡妇也不会觉得寂寞,他的技术能把荡妇都征服。 我很担忧剧烈运动会撕裂他伤口,一直在躲避推拒,可落在他眼里却是情趣,他不但没控制反而更猛烈,骑在我身上死死禁锢住,我很快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失去了仅存的理智。 从抗拒到迎合,从理智到迷陷,只用了几分钟,我实在无法抵御他,他火热的吻和抚摸,强势勇猛的拥抱,只能让我臣服,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分开我的腿,将我身上有些褶皱的裙衫剥落,我皮肤很凉,他肌肉滚烫,重合在一起天崩地裂。他吻着我脖子和胸口,察觉我很紧张,不断诱哄我放松,他小声说一会儿会很美好,他一定做得让我很舒服。 我感觉到他大得要命的家伙,恍惚记起三年前麻爷刚把我送给他,就一个晚上我真怕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甚至怀疑他嗑药了,他猛得根本不是人,是兽。 他脱衣服的霎那我就被魁梧精壮的 身材震慑住了,不过很多男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有的运动员一身牛腱子肉,就是不中用,撑死二十分钟完事,周容深是特别中看更中用。 我睁大迷茫的双眼,手指在他蓬勃的背部抓出一道血痕,他抵住我,一点点往里面挤,在他难以控制即将全部进入我身体的时候,病房门忽然毫无征兆被推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使他所有动作停下来,而我也因为紧张和错愕情不自禁狠狠一夹,周容深被我夹得又舒服又痛苦,他闷吼一声,将走到床边的护士吓了一跳。 “周局长?您该换药了。” 她伸手捏住被子边角,试探着问您是很痛吗? 周容深还没有从那一下缓过来,他没回答,咬着牙豆大汗珠子从额头淌下,他在我体内涨了涨,护士将被角拉开,她看到周容深伏在女人的身上,病号服解开赤裸胸膛,而底下那具身体同样肩膀裸露,好一副春光,护士顿时愣住。 我埋在周容深胸口,不敢露出自己的脸,但她也猜到是我,张大嘴巴半响都说不出话,周容深一只手提好裤子,另一只手撑在床铺翻落下去,躺在我旁边,笑说怎么这么晚换药。 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脸红耳赤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结结巴巴说,“蛋白刚送来,十二小时一次,怕明早太晚,深夜耽搁您休息,见您这屋灯还亮着,就来打一针。” 他嗯了声,“我晚上也要办公,以后可以晚一点。” 护士说好,她切开一只小玻璃瓶,将里面浓稠的白浆吸入到针筒内,绕过我这边给周容深打了一针,打完后她支支吾吾叮嘱不要行房,以免崩裂刚刚愈合的伤口,如果。 她抬头看了周容深一眼,脸色红得更厉害,“如果实在有需要,尽量让夫人主动。” 他闷笑出来,“确实我夫人有需要,我会尽量让她来。” 我在被子底下掐他的腿,他笑声更大,护士很不好意思,飞快从病房离开。我听到关门声,怒气冲冲从被子里钻出,避开了周容深的伤口,用力捶打其他完好部位,“都怪你,谁让你不管时机上来就吃,身体都不顾了,还敢推到我身上,你是不是想当一辈子的老和尚?” 他被我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地,无奈握住我的手,“好了,怪我嘴太馋,周太太息怒,我不做和尚,因为不舍你当尼姑。” 我被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逗笑,此时衣衫尽褪的身体在他眼中 仿佛一匹艳丽绸缎,无暇而火热,娇俏饱满,通体红润莹白,他喘息着将我抱在怀里,手指在柔滑的脊背流连而过,“这样的你很迷人。”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周容深定力这么好,现在下面还鼓囔囔的,如果我此时不够诱惑他,他也不会经历刚才的打断还这样敏感。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他眸光一黯,声音沙哑说,“有劳周太太。” 我两条没骨头似的手腕缠住他脖子,将身体上浮,沿着他胸膛摩擦,摇摆,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伸出一点舌尖勾勒描摹他耳朵,将耳垂含在牙齿间,他温度攀升到必须释放那一刻,我笑着对准他耳蜗说,“不给。嘴唇破了,疼,周局长忍到出院再说。” 他哭笑不得要抓我,我灵巧从他腋下挣脱,光着脚丫跳下床,戳了戳他鼻尖,“让你害我被捉在床上,看你长不长记性。” 为防止他半夜不老实,我特意在旁边小床将就一晚,他央求我很久,让我上床去睡,还承诺绝对不碰我,连沾都不沾,我没有理会,他央求累了才睡下。 第二天早晨秘书带着一摞文件赶来交给他批示,我洗了澡打算去超市买些无糖点心和水果,用作周容深晚上加班的宵夜,我临行叮嘱秘书照顾好他,等保姆来了再离开。 我走出病房路过护士站,两个小护士坐在桌后没有看到我,正在说昨天深夜撞破的事。 “周局长和太太感情真好,昨天在病房就…”她声音压得特别低,对方听到笑着瞪大眼,“你都看见了?身材好吗。” “周局长当然很好,可惜被子里灯光又暗,我也不能一直盯着,但比之前任何一个来这里住院的男人都要好。” “不会都被你看光了吧?” 护士很害羞,伸手捂她的嘴,“别胡说,那个场合吓都吓死了,换做你还有心思看?” 我放轻脚步沿着墙角溜出这一层,原本就没什么好名声,这下更是要被扣上骚货的头衔了,传出去周局长太太在病房都不老实,缠着大病初愈的丈夫做爱,我忍不住喷笑出来。女人这辈子最好不要犯错,犯了一次就要用一辈子偿还,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不会被往好处想。 我走出住院部大楼,穿过马路站在顺行街道,想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顺便送两份热菜留中午吃,我正在翻包找手机,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粗糙宽大的手,手腕有一条狰狞刀疤,在 阳光下格外凄厉扭曲,他按住我开包的动作,声音阴森森从头顶传来。 “周太太,我们大哥请您过去喝一杯。” 我眉头一皱,抬起头看他,他不只自己,身后不远处还站立着四名马仔,倒背手笔挺伫立,街边停泊两辆黑色商务车。 这阵仗不用问,特区能给得起的也就那几位,我问你大哥姓什么,男人说姓赵。 我冷笑,“我和你们大哥没有往来,这酒没必要喝。” 我推开他要走,他从口袋摸出一张纸,在我眼前一抖,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印在邀请人上,赵龙。 男人朝我鞠躬,“周太太,我们大哥给您拜帖子,您赏脸。” 我深深吐出口气,脚下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黑帮有黑帮的规矩,白道有白道的准则,白道一旦派出亲信秘书,对方官职不是压死他的都必须要见,而黑道只要老大出了帖子,这面子不给不行。 人家把高帽戴上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真要是打了脸,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见我反应,咧开嘴笑,“没别的意思,我们大哥明白情势,周局长特区一手遮天,他的太太动不得,您放心跟我走,我再给您平安送回来。” 他趁我不备将皮包从我手里夺走,我脸色大变伸手去抢,他举过头顶避开,“周太太,大哥说了,您这人太狡猾,花招是防不胜防。我们大老爷们儿不好搜身,您也懂点规矩,真要是动您,您拿手榴弹都没用。” 我像个光杆司令,被他们带进车里,我弯腰坐进去的同时目光本能扫向对面摄像头,我心里一惊,灯发生故障,是熄灭的,意味着摄像也没有录入。 门在这一刻被狠狠关上,仅仅是我呼吸的功夫,便犹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根本不给我反悔的机会。 男人提前踩好了点,他行驶的全部是小路,非常堵塞,唯一好处是没有红绿灯,留不下半点行踪轨迹。 足足一小时他才将车停在一家规模不大的荤吧外,荤吧就是色情酒吧,比大多数酒吧都乱,里面男女很滥交,外地人居多,鱼龙混杂,真发生点什么查都无从下手。 男人带我从偏门进入,穿过一条寂静走廊,停在一扇门外。门口把守的马仔问男人没问题吧,他从头到脚打量我,摇头说没有。 那名马仔推开包房门,毫不客气将我朝里面狠狠一推, 我整个人朝前扑过去。我慌乱之中扶住茶几,将身体勉强稳住,抬起头打量这间灯光昏暗包房。 我心里已经察觉不对劲,偌大的钻石包里只有赵龙一个男人,他坐在沙发上,几名小姐匍匐在脚下,正为他按摩剪趾甲,他怀里躺着一个,女孩瑟瑟发抖,也就十六七岁,一看样貌和眼神就是雏妓,对赵龙很畏惧,又不敢拒绝他。 他把嘴里叼着的牙签吐出来,一脸狞笑,“周太太,别来无恙啊。” 我气度不减,昂首挺胸站直身体,“赵老板,白天就有兴致潇洒吗,这是找我观赏来了?” 他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黑的牙齿,“这不是想老朋友了吗。约杯酒总不算过分,周局长不给我面子,太太给也是一样。” 我一点不客气,“我和赵老板什么时候都不算朋友。不是一路上的人。” 他手指在嘴里掏了两下,“殊途同归嘛,管什么路子呢,最后都是一样的人。” 他忽然脸色一沉,扇了怀里的雏妓一巴掌,“操你妈,你抖什么,老子长得丑吓着你了?不给你钱了?” 雏妓牙齿碰撞在一起,咯吱咯吱作响,她脸色惨白摇头说没有,赵龙对准她另一边又是一耳刮子,“小贱人,既然出来卖肉,就不要装,我他妈睡都睡过了,你怕什么?” 雏妓咬着牙说疼,能不能放我下来。 我这才看清她下面裙子里是空的,大腿根还流淌着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赵龙被她扫兴,骂了句苦瓜脸,一脚踹向她胸部,直接踢飞到门口,正好倒在在我脚下,女孩痛苦挣扎了几秒,一边穿好裙子一边发了疯似的往门外爬,经过我面前飘散出一股浓烈的骚腥味。 他笑着拍了拍左手边位置,我眯了眯眼,极其戒备在距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落座。 他倒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我接过后他语气阴沉说,“周太太,我兄弟金伟是你给栽的吧。” 我嗤笑出来,“我哪有这么大本事,他自己走末路,我只是帮他加速。” “你他妈算个屁!老子的人用你管?” 赵龙这声唾沫话音才落,几名黑衣保镖从门外冲了进来,将我所在的沙发包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和匕首,身上气势骇人。 我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只一瞬间眼底闪过惊慌,便立刻敛去得干干净净。 我抬起头看他,“赵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我怎 么看不懂。” “你看不懂的多了,老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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