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五四

这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有道又惊又怒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你在搞什么！？！” 来人是个留着白色妹妹头、同样身穿袈裟的家伙，雌雄莫辨的脸上挂着诧异的表情，眼神阴沉又愤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妹妹头身形一闪便落在了假面男士面前，操着与娇小外形不相符的冷酷语调很是不屑地对他说：“丢人现眼……如果不是还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我真想现在就把你结果掉，总好过以后给宿傩大人丢脸！” ——怎么又扯上了两面宿傩？ 我们几人不约而同地转向满脸状况外的虎杖悠仁，看得赶忙他摇头加摆手：“我不是，我没有，跟我没关系啊！” 少年还没说完便突然被妹妹头凶了一脸：“不许摆出那种蠢样子来！你以为自己用的是谁的身体啊！” 虎杖悠仁又懵又气：“拜托，这明明就是我的身体好不好？” 妹妹头震怒：“住口！放肆！” 虎杖悠仁：“……” 说话间，形容狼狈的假面男士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似乎是被自己人的话语所激怒，仿佛纹在脸上的假笑中都掺杂上了几分冰冷的怒火。 “话别说太满哦，里梅。” 他阴阳怪气地回嘴：“不如你自己试试？” 被称作里梅的妹妹头冷哼一声，转而对准了这一边：“不用你说我也会善好后的。我倒想看看，待会儿你还能给自己的无能找些什么借口！” 只见里梅摊开掌心凑到唇边，然后呵出一口白气：“冰凝咒法——霜凪！” 那口白气拂过里梅掌心后倏地膨胀成雪色的雾气，须臾间便蔓延进空气中，几乎能将我们包围——这肺活量，菲尔普斯见了都说好。 随着气流的接近，我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也正在迅速下降，冷得人汗毛倒竖，十有八九是突破了零度，因为我发现路面上已经结出了大量冰晶。 “不是内讧了吗？！你们倒是继续啊！” 伏黑惠真不愧是五条悟的亲传弟子兼养子，这种关头还不忘吐槽上几句，虽然声线拉扯得十分崩溃。 突如其来的寒气令我的睫毛上凝出了些许白霜，我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一边尽我所能地延展开双臂，一边稳住身体冲几个高中生大喊道：“都躲到我后面来！！” “等——” 被怼得暂时石乐志的假面男士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想去拦身边放大的同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在一刹间，熟悉的金色光辉便与纯白的冰雪碰撞在了一起。 金光散去，我的视野里只剩下满街的冰棱，以及被冻在原地的两座沙d……不是、我是说，冰雕。 “你……真是……” 假面男士艰难地吐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才是……废物！你倒是早点……说啊！” 作为施术者，里梅对冰之魔法的抗性明显要稍微高一些，骂起人来比他利索许多：“……要你何用！” “不用再挣了。” 我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分别狠狠给了二人脑门一拳，并毫不留情地嘲笑说：“——你们其实都挺没用的。” 二人愤怒而屈辱地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桃小姐真的好强啊……” 虎杖悠仁略带崇拜地叹道。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哪里哪里，我很一般啦。” “你的‘一般"到底是个什么标准……” 禅院真希啧了一声：“悟那个笨蛋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东堂依旧以兄贵之身摆着优雅的站姿：“比起这个，还是先把五条先生放出来吧。” “是这个吧？” 用我临时运炁造出的麻绳将二人组绑了个严严实实的伏黑惠站起身，手上举着个从假面男士的破布袈裟里搜出来的古旧骰子，皱着眉头道：“狱门疆该怎么才能打开……” “起码我们目前是不知道这一消息的。” 说完后东堂又提议道：“不如让这位女士看看？” “诶？” 突然被cue的我啊了一声，“我肯定看不出来的呀……” 我苦恼地从伏黑惠手上接过这个莫名透着股诡异气息的骰子，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天，终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打算往里面注入元炁试试看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心悸感忽地油然而生。 ——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在遥远的海的彼岸。 那个方向…… 是故乡的方向。 心下发沉的我尚未理清头绪，就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紧跟在心悸之后侵袭而来，瞬间便席卷全身。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是刚来日本、人生第一次感冒还烧到接近四十度的时候，都没有像这会儿一样难受过。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冷汗涔涔的我膝盖一软，险些冲站在对面的禅院真希表演一个当场滑跪，好在身侧的伏黑惠及时发现不对伸手扶了我一把，才免得我对后辈行此大礼。 “怎么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有些紧张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响起，此刻我听着却像隔着层纱，雾蒙蒙的听不真切。 身边的景色皆尽远去，唯有天与地，似乎一下子距我很近，沉沉地挤压着我，令我陷落混沌之中。 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手中紧握的骰子。 ——嗯？原来这上面有这么多双眼睛来着吗？这么一看也太精神污染了吧…… 正迟钝地思索着，就听得一声惊呼闷雷似的在耳畔炸响： “怎么回事！？狱门疆怎么打开了？？！” “桃小姐！！！” 伴随着虎杖悠仁惊呼的还有雷雨尖利的奶凶嚎叫。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便离我远去了。 ——我被突然偷袭的骰子裹缠着拽了进去。 目光所及皆是无边的黑暗，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下坠感，很像我被假面男士暗算时的感觉。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加之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难受，于是便干脆闭上双眼，就这么放任自己坠落。 幸而有人接住了我。 “你怎么……” 听惯了的低沉男声自头顶传来。 五条悟惊诧地说了一半后，忽然又轻笑着叹息道：“嗨呀，这下可丢大人了呀。” 真奇怪，明明上一秒还难受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听到他的声音后，那些不适感竟忽然像退潮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将我轻巧地揽在怀里，周围堆满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皑皑白骨，却硬是被他隔开来，没沾到我半点衣角。 我抬起逐渐恢复力气的手臂，紧紧环住他宽阔的脊背。 真奇怪啊，明明才半天没见而已，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不过我嘴上还是忍不住数落道：“叫你天天把老子天下第一挂在嘴上，翻车了吧？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