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六八

灶门太太一五一十地向其长子描述了昨夜的遭遇，名为炭治郎的少年反应格外激烈。 “必须搬家！” 灶门炭治郎十分强硬地驳回了母亲的意见：“妈妈，我都已经这么大了，就算没法再继续卖炭，可我有手有脚，什么活儿不能做？只要努力点，总不至于让大家饿肚子。但是命要是丢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满脸后怕地说：“如果不是有客人们帮忙，现在家里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灶门太太明显被长子说动了，她怜惜地摸了摸强撑着才没有在弟弟妹妹面前露出崩溃神情的儿子的脸颊：“你说得对……”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的男声十分不会看场合地插了进来。 “他说得没错。”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玄关处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青年。 这人蓄着长发，身披格纹拼接撞色三元素同时兼备的羽织，内搭形似制服的黑色竖领上衣与灯笼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时髦的气息，那张清俊淡漠的脸更是酷哥标配，但存在感就是莫名很稀薄，弱到了要不是他自己突兀地插嘴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地步。 或许他可以上演一部大正时代的子的篮球也说不定。 “鬼这种生物只有阳光才能消灭，而且大都十分记仇，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鲜。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五条悟哂笑一声：“是吗？我看也未必哦。” 子皱起眉头，张口想要反驳，却被灶门太太及时截住了话头：“炭治郎，这位客人是？” 灶门炭治郎受到母亲的目光示意，立刻帮忙转移话题道：“这位是富冈义勇先生，我回来的时候滑了一跤，是富冈先生把我扶起来的。他正好要翻过这座山，我就请他来家里歇一歇。” 灶门太太：“祢豆子，快去给富冈先生倒杯茶来。” 灶门祢豆子脆声应是，完全无视了富冈义勇拒绝的声音。 我趁乱用手肘捅了捅差点跟陌生人杠起来的五条悟，小声说：“这边搞不好根本都没有咒术师，你跟人家较什么劲。” 男子高中生吐了下舌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率先不放过这件事的竟然是富冈义勇。 被灶门太太热情地请进门坐下后，这名显然不太晓得情商为何物的年轻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虽然不知道你们昨晚是如何逼退恶鬼的，但日后还是不要因此一遭就随便逞能的好。” 他可能是想要告诫我们鬼这种生物的危险性，只是表述得相当词不达意，再加上他那冷淡的表情跟毫无波澜的语气，效果就更糟糕了。 五条悟瞥了我一眼，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仿佛在说：“看到了吧？他先动的手，这可不能怪我。”..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男子高中生语调轻薄，神情嚣张：“既然弱到只能寄希望于太阳，那不如干脆放弃算了。” 我头痛地扶额，完全不想面对接下来剑拔弩张的场面。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富冈义勇，这个人脑回路的不同寻常之处着实令人震惊。 面对五条悟嚣张至极的挑衅，青年仍旧毫无波澜，他甚至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当然不是，日轮刀也可以杀鬼。”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get到五条悟的意思，还是说这家伙只是看起来憨、实际上是个超级无敌大腹黑？？ 富冈义勇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日轮刀的刀身是用猩猩绯砂铁跟猩猩绯矿石锻造的，这种材质可以吸收阳光……” 五条悟少见地被噎住了。 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富冈义勇，一边竖起手背挡在唇边，低声在我耳边问道：“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是个笨蛋？” 你以为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在跟笨蛋……哦不、富冈义勇较劲的你自己有好到哪里去吗？！你们两个简直半斤八两！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不然这个幼稚的家伙又有的闹了。 是时候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较量了！ 如是想着，我冲沉浸在本世界点歪的科技树里的富冈义勇搭话：“富冈先生好像很了解食人鬼？” 富冈义勇的回答是好像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的耿直。 “是的。” 他十分淡定地揭自己老底：“我是猎鬼人。” “是有官方组织吗？我看你的穿着很像是制服。” 我随口问道。 富冈义勇如实回答：“不是，鬼杀队并没有受到政府认可。”好家伙，三言两语就把组织名称都说出来了，我还没问呢！ 因为这人实在太过实诚，我看向他的目光里忍不住带了两分怜爱。 经过知情人士的科普，我们大概了解了食人鬼的相关信息。据悉，第一只食人鬼、也即被称作鬼之始祖的家伙出现在千年以前的平安时代，他的血可以使人类转化成鬼。鬼以人为食，吃过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强，达到一定水平便能拥有术式。 鬼杀队则是专业猎杀恶鬼的民间组织，队员大都来自被恶鬼袭击过的破碎家庭、亦或是猎鬼人世家，凭借特有的呼吸法与日轮刀跟食人鬼对抗，但因为先天条件远远弱于恶鬼，牺牲率常年居高不下，近几年来因为禁刀令，行动更是屡屡受阻。 这是个时时伴随着死亡风险的职业，是只在黑夜里活动的、注定不会被大众所记住的职业，但却横跨千年、存续至今。 支撑它走到如今的不仅仅是因为恨，更是因为爱。 就像咒术师一样。 原来世界不论怎么变化，都始终还是那个世界啊。 “我想要加入鬼杀队。” 灶门炭治郎忽然道。 “我已经记住昨晚袭击我们家的鬼的味道了，我想找到他。” 少年眼神灼灼，语气格外坚定，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任谁也不能让他改变心意：“而且被鬼吃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不讲道理了。一个人的生命绝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 明明只需要搬家就好，明明无需参与进这种有去无回的事件里的，但他还是执意如此——只是因为知晓了黑暗，便自愿与平凡的日常永远切割。 我知晓这有多难，因为我自己绝无可能做到。仅用勇敢二字，实在不足以形容他。 对于长子想要从事人身安全完全得不到保障的职业这一事情，作为母亲，灶门太太想必是最为抗拒的。通常而言，这时母亲即便不会歇斯底里地阻止，也会永不停歇地去妨碍，然而她只是沉默了许久。 “你是我的孩子，如果说我百分百地愿意你走这条路，那一定是在说谎。” 灶门太太的语气依旧温柔，眼底的情绪却纷乱复杂：“但是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选择，那我就只好支持你了。” 她微笑着，眼角似有泪光闪烁：“炭治郎，你是我的骄傲啊。” 几个小孩子扒着长兄的衣服，带着哭腔七嘴八舌地吵嚷着自己也要一起去，被灶门炭治郎挨个呼噜了一遍脑袋：“不行，你们年纪太小了，乖乖呆在家里吧。” 他又转头对灶门祢豆子说：“我不在的时候，就要麻烦祢豆子看着家里了。” 眼眶通红的长女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哥哥。” 灶门炭治郎轻轻在妹妹的头顶上摸了两下，脸上露出抱歉的笑容：“那就拜托祢豆子了，辛苦你了。” 沉默着目睹全程的富冈义勇问他：“你确定要加入鬼杀队吗？” 灶门炭治郎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我确定。” 富冈义勇眼神闪烁，顿了一下后才说：“好，我会帮你引荐。” “至于你的家人……” 他沉吟片刻，终于说出句目前为止最令人高兴的话来：“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安顿，且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