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良

听到这话，“老人”急忙后退一步，一只手已经摸入自己怀里。 而那名蒙着面的高大男子，从木板车上跳了下来，一张巨大的手掌就向薛尘袭来。 别看这人个子大，可这速度也着实是快得很。 薛尘不过抬头的一瞬间，那张巨手就已经掐住他的脖子，单手给提了起来。 “暴露了，杀？”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高大身形的男子嘴里发出，虽然他蒙着面，可露出的那双眼睛，犹如寒风中的刀子一样冷。 显然他已经动了杀意。. “老人”不过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得到“老人”的同意，高大男子的手立即开始发力。 被提起来的薛尘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快断掉了，假如在不想办法阻止，自己铁定没命。 薛尘将悬在半空的双腿，拼命地往男子身上蹬，可那男子的身体就像一面墙一样。 纹丝不动。 薛尘的眼睛已经开始充血起来。 他鼻腔里的鼻水和嘴里口水，完全止不住一样地往外流淌。 这是缺氧的症状。 “你...你杀了...我..沿路...百姓..都会..陪葬..” 在薛尘弥留之际，他的嘴里鼓捣出这句话来。 “说什么鬼话，秦狗去死吧！” 高大男子更加用劲了。 忽然“老人”的手抓住高大男子的手，另外一只则拍向他的手肘处。 高大男子只感觉手臂一麻，这掐着薛尘脖子的手，居然被放开了。 快被掐死的薛尘，奇迹般地跌倒在地上。 “子房！你这是干嘛？他是秦狗，救他做甚。” 高大男子甩了甩还有些麻的手，不满道。 “等等，我想听听他说什么。” 说着，“老人”便将缠绕在自己头部的布条取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相貌俊雅，剑眉神气逼人，年纪大概二十来岁，若不是身着下人衣裳，假如换上一身贵族服饰，简直就是一名翩翩贵公子。 他此时也挺直了腰杆子，不像一个“老人”，佝偻着背。 迈着步子都在薛尘跟前，他便是张良张子房！ 高大男子也扯下缠绕头部的布条，更是撕毁了身穿的这一身不合尺寸的衣裳，露出充斥铁血硬汉般的肌肉。 这人只有一只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各种伤疤，一脸的杀气，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人物，他便是此次跟随张良袭击始皇帝车架的力士，樊不衷是也。 平躺在地上的薛尘，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正大口大口地喘气。 就在刚刚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哪怕是在过几秒，自己的脖子就算不断掉，也必定窒息而亡。 张良提脚，碰了碰薛尘的身体，问道。 “没死呢，没死就赶紧爬起来，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薛尘的双眼此时还在充血，看着张良，眼睛里居然有了重影。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弯弯道道的起身，跪在地上，朗声道。 “始皇帝有命！若再下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将你带去见他，方圆一百里，不！是方圆两百里的人畜就被赶尽杀绝！” “哼！暴秦他敢！” 樊不衷怒道。 张良听完后，伸出手示意樊不衷不要乱，而自己则不动声色地一只脚半跪在地上。 望着薛尘道。 “我凭什么信你，你不过是嬴政身边的家犬罢了。” 薛尘惨淡一笑，道。 “你们随时都能宰了我，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而且张兄请您好好想想，在你的记忆里始皇帝是一个吃亏不还手的人吗？假如找不到你们，这帝王的怒火会发泄到谁的身上？除了这周边百姓还会有谁。” 张良的双眼转了转，似乎正在考量薛尘所言的真伪。 樊不衷则没那么磨叽，大大咧咧道。 “和这小阉人废什么话，让我们跟他去，不就是去送死！老子脑子是不好，可不傻！这么浅显道理难道你张子房还看不透？” 薛尘又喘了一口气，点点头道。 “没错，随我回去可能会死，但是比起这周边千千万万的百姓去死，我认为还是带你们回去要划算得多。” 他边说，边看向张良，露出一副极为诚恳的神色。 “你瞧，我独自前来，眼下也没有任何埋伏，是再下一个人在陛下面前请旨，将你们带回去，带不回去的话，我大概也是死路一条，我死无妨，可这些百姓才是受了不白之冤，难道张兄你就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因你而死吗？” 张良看着薛尘的眼睛，这心里渐渐有了些许主意。 可他还是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又是如何识破我们的伪装？你不过一个阉人而已，原本可以置身事外，为何又要管这些百姓。” 面对张良的三问，薛尘早已想好了答案。 他咳嗽了两声，将嗓子里卡住的浓痰吐在一旁，微笑道。 “你的身份我是猜的，作为赵高手下做事的宦官，自然有赵高手中的情报网可探查，至于为何识破，先不说这位仁兄比寻常下人高壮这么多，单单是您的这个就能一眼看出来。” 说着，薛尘将手指向张良的靴子。 张良低头一看，自嘲一笑。 “呵呵，百密一疏啊！” “至于为了什么..” 薛尘正襟危坐道。 “再下虽然是一名阉人，更是一名秦人，可能在张兄的眼中是个为虎作伥之辈，但请相信我。我也是穷孩子出身，要不然也不会被抓进去做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宦官，百姓的苦我如何不知，这灭六国的战争才结束没多久，刚有一点喘息时间，难道就眼睁睁看到无辜百姓去死吗！” 张良见薛尘诉说真心，这心里尽是微微有了些动容。 “所以，你是想拿我的人头去换百姓的命？” “是！” 薛尘点头道。 “混账！子房，这阉人就是让我们去送死，你别听他的，宰了他，按之前的计划撤吧！” 樊不衷怒吼道，他可不想死在这儿。 有血性和怕死可是两码子事儿。 张良负手而立，转头望天，淡淡道。 “是啊～这里的百姓死了，不就是荒地无人耕，壮士穷途一饭难；肚里无食无人知，身上无衣有人欺。我自诩英雄，可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想要挥军千里山河在，不经挫折永天真，是我天真了..竟然，连一个宦官都比我看得透彻。” 张良叹息一声，转头道。 “好！我陪你去见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