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坠入凡间

血剑城，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秋水，好久不见。” 出乎夜秋水的意料，石远听了她的话，依旧显得不紧不慢，一副了然如胸的样子。 她喜欢祂了然于胸的样子，也不喜欢祂了然于胸的样子。 一句好久不见，似乎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只有故人相遇，才会如此问候。 然而还不够，还不够近，她和祂的距离还不够近。 夜秋水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突然一跃而起，一个飞扑，如同扑火飞蛾一般，毫不犹豫，抱着必死的决心，扑入了石远怀中， 她的左手紧紧地抱住了石远。 她的右手同样紧紧地抱住石远。 是暖的。 神的身体是暖的。 夜秋水的个头刚好够到石远的肩膀，她绝美的脸贴在石远的胸膛上，她贴的很紧，像是要贴进石远的心里一样。 然而她没有听到心跳声。 神没有心跳。 坠入凡间的神，终究还是神。 不要紧的，我会让你变成人的……夜秋水抱得更用力了，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的是，石远竟然没有推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夜秋水抬起头，四目相对之间，她看到一双充满爱的目光，然而那爱里没有男女之爱。 他们的身体已经靠得很近，心却依然离得很远。 他们的距离，就像冬天里蒙上雾气的磨砂玻璃，一眼望去，一片模糊。 神没有心，自然不会动情。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夜秋水终于松开了手，她的双手因为太过于用力，留下了泛白的痕迹。 看到她终于冷静下来，石远开口说了第二句: “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祂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如同春风拂面，暖了这个寒冷的夜。 夜秋水急忙甩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石远说道:“你既然知道魔界降临，我会陷入虚弱。那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只有我死，或者祂死，才会结束。” 夜秋水的脸上出现一股决然之意:“不一定非要你死这场战争才会结束，你变成人，这场战争同样可以结束。” 夜秋水停顿了一下，接着笑着说道: “反正师傅你本来就是人，不是吗？” 就像一个发现了大人秘密的小女孩，她的眼里竟然有几分得意: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变回曾经的自己而已。” 有多少年了？石远已经快要忘记，他曾经身为人这件事了。 这是祂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秘密，然而这个秘密在其他世界本源眼中，似乎不是什么秘密。 祂不当人很久了，祂成为世界本源很久了。 然而祂依然不知道世界本源到底是什么，祂如今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个位面管理者。 一个遵循梦篮，遵循某种指引的位面管理者。 众生都在试着跳出这棋局，祂何尝不是呢？ 或许，这一次坠入凡间，就是祂的机会。 夜秋水从来没有见过石远沉默那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 许久之后，石远终于开口道:“可在这之前，祂依然会想尽办法杀死我。” 像是为了证实石远的话，天上的月亮突然光芒万丈，月魔的身影自月光中现出。 月魔居高临下地看着夜秋水和石远，笑着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两位觉得呢？” 月魔的眼里尽是兴奋之色。 今夜。 他要在月色之下。 斩神。 天机楼。 卫玉被困在天机楼的地牢中，自从他被夜秋水关入地牢后，他便一直盘坐在石床。 上百年来，不吃不喝，不闻不动。 直到石远坠入凡尘的那一刻，他终于从黑暗中苏醒。 他那明亮的眼光，在黑暗中，犹如两束光，洞穿了所有黑暗。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扩散开来，那是玄仙才能拥有的气息。 卫玉站了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出了天机楼的地牢。 他走得很快，瞬息间便走过了好几个城池。 他要走得更快了一些。 至少要在天亮之前，赶到血剑城。 幽冥魔宫。 苏棠于黑暗中祈求神的回应，只是她口中的神，不再是九幽之主。 幻世幽泉。 王繁和墨渊正在故地重游，从某种意义来说，已经化为废物的武帝城，才是他们心中的翼国所在。 “魔气……” 王繁一向对于天地元气很敏锐，她竟然在修真世界里，感受到魔气的存在。 天地规则变得十分混乱，王繁记得，在“他”的记忆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那一次，虫族从天而降，武者与虫族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 “魔界降临了吗？他们也来了吗？”王繁低声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凶光，又接着道: “月魔肯定也会来！” 诡海，无名岛上。 韩林躺在渔网织成的秋千上，望着天上十二个颜色不一的月亮，感叹道: “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真的敢做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叶胜蹲在一旁打牙祭，漫不经心说道: “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韩林跳了起来，骂道:“胡说！” 他确实对天道很感兴趣，但也只是感兴趣而已。他只是想剖开天道，看看祂的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九天之上有什么吗？”甩开了脑海里大逆不道的想法，韩林突然问道。 “不知道。”叶胜依然漫不经心。 “九天之上还是九天，我曾不间断地往天上飞，飞了上千年，发现天上除了云还是云。 天没有尽头。 也没有天庭。 芸芸众生，其实活在一个无边的罩子里，罩子之外是什么，恐怕连神都不知道。” “这一切，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叶胜说完这句话，跳了起来，找王彩环去了。 叶胜很佩服，也很欣赏韩林这样拥有无穷求知欲的人。 但他觉得这种活法太累了，就算知道罩子之外是什么，又有谁能保证罩子之外没有新的谜团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很快，他们就能知道，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一个坠入凡间的神，是会被万物所护，还是被万物所害，这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